愁爱 第26章　没有多难

赵小航在放假第三天就回到了村子里面，曹桂芳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给她，赵小航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好好做饭，经常在学校食堂糊弄一口，不然就是在外面的小饭店买一点儿东西，她的饭量小，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赵大丰有急事还在工厂上班，今天赶不回来。赵小航也相当理解父亲，他的校办工厂现在有些瓶颈，对于一个以事业为重的人来说，工厂几乎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赵小航夹了一筷子蘑菇，这是现在村里的种植项目，主要由王支书牵头，各家各户都有参与，拿出一点钱来，再出几个人，都可以赚到钱，现在蘑菇在外面的价格不低，利润还是很不错的，王支书想明天继续扩大种植，比在田里干种地要赚得多了。 曹桂芳一个劲儿地让赵小航多吃，边吃边问女儿的情况，上一次女儿住院，赵大丰过了好几天才告诉她真相，那时候赵小航已经痊愈出院了，即便如此，也把她吓得够呛，打电话过去想让女儿立刻回来，但无奈学期没结束，只有等现在放暑假才有机会。 赵小航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说自己没有关系，已经没事了，但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心惊胆战之余还是看到一眼才放心。 “多吃点儿菜。”曹桂芳一直在旁边看着女儿吃饭，她自己到没吃太多，看着自己的女儿能吃能喝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吃不下了。”赵小航吃了一大碗饭，肚子涨得难受，以前长身体的年龄，她还可以吃多一些，后来饭量就逐渐小了起来，现在多吃一点儿就难受，但妈妈一个劲儿地让她吃，她也不得不多吃一些。 两个人一起去刷碗收拾了桌子上的剩饭剩菜，赵大丰这两天都回不来，只有她俩打扫了。照比十几年前，家里盖起了三层的小楼，还搞了一次简单装修，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村里好多家都很羡慕，也指望能像赵大丰那样把家业置办起来。 其中，心里最难受的估计还是老乾，他看着自己承包了水泥厂，以为一举成为村中致富带头人，没想到当时的副省长居然直接交给赵大丰一个工厂，担任厂长，除了每年的固定工资外，可能还有部分提成，在他看来，自己要负担村里的基础建设，还要承担学校的费用，简直是受人欺负了。但他不知道的事，赵大丰把家里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拿出来交给学校，还要养一家三口人，就他自己一个人的收入，很多时候也是有些艰难的。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赵小航一边刷碗，看着旁边在扫地的母亲，说。 “妈知道，妈同意。”扫地的曹桂芳这样说。 “什么事儿我还没说呢，您怎么就同意了。”赵小航感到好笑，这咋还啥也不知道就答应了。 “不就是你和季楠的婚事吗，从小就定下来的事情，还是你爸一手操办的，季大嫂子也没啥话，我也合计了，早办完早放心，妈同意。”曹桂芳早就把季楠当做女婿看待，听赵大丰说，这次赵小航住院，季楠也出了不少力，但就是中途去出差了，后来回来又不让他插手赔偿的事情。 曹桂芳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这一点她可是深有体会，多少次自己有病，都是一个人在家挺过来的，赵大丰也没在身边，只要季楠心里有赵小航就行了，事业有时候就是会跟家庭起冲突。 “不是这件事。”赵小航哭笑不得，她妈估计已经把所有的想法都放在她的婚事上了，别的事都不叫事。 “啊？还有别的事？”曹桂芳果然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女儿，赵小航一般是比较独立的，除了大事外都不会跟她说。她一开口，曹桂芳就觉得可能是跟季楠的婚事，没想到还是猜错了。 “我想回村里当老师。”赵小航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曹桂芳扫着地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这我倒不反对，一直以来我也想这样，村里太穷太偏远，没人爱来，留不住老师，我年龄大了，到时候没老师，学校就得黄，不过…”曹桂芳犹豫。 “你想我回来就行，不过什么啊？”赵小航其实知道她不过什么，只是不点破而已。 “季楠那边，你是不是和他商量了？”曹桂芳问。 “跟他商量什么啊，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赵小航说得很坚决，但其实她的心里未必是这么坚决，只是嘴上硬气让心里也坚硬起来。 “你真想明白了？”曹桂芳觉得赵小航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有些孩子气，她确实是想让赵小航回来，但又怕她一旦回来之后就会后悔，这里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怎么可能跟城市比呢。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说这个，想了很久之后就想通了，回来还能离家近点儿，不用两边来回跑，城里的房子多贵啊，买不起安定不下来，还是家里好。”赵小航其实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也在找理由，家乡好，村里好，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而且大家都需要有这么一个人。 “那还得跟你乾叔说一下，这小学一直是由他在资助。”曹桂芳看女儿这么坚决，也不好继续劝下去。 “他资助？他资助什么了？您一分钱工资都没拿过，我爸不还往里搭，他一年能拿多少钱出来啊？” “那名义上也是人家资助。”曹桂芳还不知道吗，不用女儿说，她自己心里也有火，她家为这个学校付出了多少心血，几乎把全家都搭进去了，当年副省长让老乾承包水泥厂的前提条件就是资助这个学校，后来老乾一直是挑三拣四的，买这个不行，买那个不行，多找一个帮手不行，多花一分钱也不行，好像学校是给他盈利似得。 赵小航看老乾就不顺眼，连带着想起乾荺\也不顺眼，她知道乾荺\对她有想法有感觉，但想起他那个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自私自利，比高老头还抠，一毛不拔，什么事情都不想往外拿，只想往里捞，这个人要是真变成自己的公公，那下半辈子不用过了。所以她觉得，要是没办法和季楠在一起，乾荺\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母女二人收拾完厨房后，就进屋洗漱准备睡觉，睡觉前还闲聊了几句，包括在城里的见闻，生活上的兴趣，曹桂芳当年是有见识的人，在村里的学识算是最高，要不然也不能让她现在当小学老师，对于赵小航所说的城市里的变化，她是有概念的，不过，有些东西她还是没啥想法，不知道是什么，比如说手机这个东西。 第二天，还没等她们去找老乾，老乾到先找上门来了，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没等别人开口，就让曹桂芳帮忙倒水，说自己渴了，走这么一路真是辛苦，现在天真热啊，反正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趾高气昂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赵大丰本人不在家吧。母女两人都不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曹桂芳还是笑呵呵地给他端了水，赵小航看着来气。 “小航啊，你今天正好在啊，我有两个事，刚好跟你有点儿关系。”老乾翘着二郎腿，从怀里抽出一杆眼袋，翻了半天没有火，叫曹桂芳给他拿火。 赵小航是真心不爱理他，但这屋就这么大，没处躲没处藏的，现在上楼也不赶趟了，只能在这里硬听他要干什么，但她可没有母亲那么好脾气，一张脸紧绷着，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老乾讨了个没趣就干咳两声，继续说下去。 “这个第一件事呢，就是关于小学改建的事情。”老乾说话的时候派头十足，比当年村支书的派头还足。 曹桂芳一听觉得这事可能不好办，原来前一阵子小学的房子已经不行了，西边儿墙上有裂纹，本来老乾说找个泥瓦匠给涂上就行了，但找的师傅过来，说这房子不能要了，必须重建才行，加固只能保一时不能保一世，弄上过不几天就还照样，这房子已经是解放前的了，有年头了，凑活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这下可把老乾为难住了，打听了一下，又凭经验算了一算，重新盖起来，至少要十万材料费，加上五万人工，太贵了，基本上赶上他一年赚的钱了。那些学生是不明白，一听说可能要建新房，都欢呼雀跃，但曹桂芳和老乾心里各怀心事。 按理说老乾拿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他死活不开口，最后是曹桂芳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找到了王支书，才提起这个事情，但老乾那个混蛋劲儿一上来，谁都不管不顾的，直接就耍上横了，说他老乾为了这个学校，快把家底都当出去了，还让他拿十五万，没有那么多，最多一万五。 这一口价直接还到一折，听得王支书都来气，最后好说歹说，老乾愿意出五万，村里还拿出五万来，还差五万没有着落，老乾一直就惦记着让赵大丰拿钱，他这几年在外面干得也不错，学校却由老乾拿钱就太不公平了，但他却忘了，学校是当年承包的条件之一，那是他的责任，而不是他的选择。 “这个吧，水泥厂最近周转有点儿困难，小学改建这个事情还比较着急，要是弄不好，这半年之后，学生们都没地儿上课，我就想啊，赵大哥人有能力，在外面干得好，我这边不行啊，我就想哈，让大哥在外面张罗点儿钱，然后咱们先把这学校修上，我再慢慢把钱还给大哥，这个事情嫂子你看咋样。” 老乾心里想的其实不是这样，赵大丰拿了钱，就别想让他还了，这些事情其实他觉得曹桂芳也明白，赵大丰就更明白了，反正他一直哭穷，别人也拿他没辙，学校肯定要修，但是不是他来修就看谁能耗得过谁了。自己都在举债建学校了，如果这样他赵大丰不想拿钱，就一直拖下去好了，自己那份儿正好也不用了。 曹桂芳满脸为难的样子，五万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她看来家里能拿出这些钱来，但还是很麻烦的，而且这些钱并不是应该自己家里出，老乾才是真正的责任人，现在他把这些责任推到自家身上来，换了谁都会有意见。 但他那个样子，估计要是自己不出钱，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不可能让他自己把钱拿出来，最后学校的事情可能就会搁置，这正合了老乾的心意，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