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可与你相伴 第40章　唐席城的过去

想起许久不曾去的破工厂，我单独出了门一步一步踩着雪找到了那里，天已经黑了，我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是随意地走着，走到工厂前我才看见有人在，我的心一动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唐席城”。 前面的人影一顿，转过身来，只站着不动没有回答，两个人静立良久谁都没有说话，我觉得我好像第一次感受到唐席城的悲伤，很浓烈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我想他可能是在哭。于是我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他模糊的脸庞，什么事都没有，是我想多了么，我疑惑极了。 唐席城往前跨了一步，这次我没有躲避，任他将我抱着不言不语，我知道的，他很难过，现在他只是想要一些安慰，那我就尽我所能给他我所有的温暖。他的气息很平缓，心跳很有力，我听着听着忽然想睡了，好安心好安心，你知道么在他身边我总是很安心的放弃一切悲伤怨念。 我是被惊醒的，唐席城好像要给我披大衣，我连忙制止了“你穿我不冷，真的，你看”，我将手贴在他手背上示意，他笑了“嗯，我知道，那我们一起穿吧”，说着将大衣穿上将我搂在怀里。我有些害羞，不知所措，他开口道“在哪都能睡着，也不怕被人卖了啊”，我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啊”他闻言笑了又问道“你想我了么？” 我听他这么问更不好意思了，原谅我那时对他没有一点别的心思，我只是恶劣地依恋他，有所有小女生卑劣自私的小心思，我希望有他在身边呵护我。我迟疑道“只是来看看”，他听我语气落寞，闻言道“你过的好么”。 我闻言眼窝一热“其实，我是想你了”，他闻言笑道“我知道”，我的心在那一刻满是愧疚，我于他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依恋吧，原谅我，曾那么自私，贪恋你的温暖。 后来我想起了什么，问他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口气邪气地道“想你了，看看你会不会到这里来，结果你就来了”，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很自然地没把这当真，于是就问他“你一直是一个人么？”，他闻言一滞，气息依旧绵长，却没有开口，我等了很久他才开口“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我摒息凝神，我知道这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故事，终于我知道了尚逸那时的面色奇怪和唐席城为何在此良久站立。 他告诉我三年前的火灾是从他父母工作的办公室开始向外蔓延的，由于工厂效益太好被同行嫉妒，设计了这场火灾，当他赶来时一切都化为虚无了，他在工厂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洛羽然发现带回家，洛羽然的爸爸是镇子上混的最有名望的老大，洛羽然的爸爸看唐席城神色狠戾认为是可塑之才。 于是在唐席城百念聚灰的情况下是洛羽然的爸爸帮他报了仇，他在警察找到那两个逃犯之前就把他们杀了毁尸灭迹，这世界上有太多的黑暗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进行了，而唐席城自此就成了一个混混。事情就是这样的，他语气平静，似乎已经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了。 正当我无比紧张得观战脑子中一片混乱胡思乱想时，唐席城忽然开口了“齐欢”，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并不觉得惊讶，他知道尚逸的名字再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了。他的声音很好听，音线低沉而有磁性，可我并没有回头，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却很谨慎，对于这个人我有发自内心的莫名的，恐惧，对，是恐惧。我预感着他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不简单，事实再次证明我的预感是很正确的。 他说“你是不是喜欢尚逸啊”，他的声音不大，估计是为了照顾我的名声才压低声音只让我们两个人能听见。我的脑子哄地一声炸开，嗡嗡，耳膜阵痛，我觉得心口处有暴躁的气息四处逃窜，喉头竟然是腥甜味，他竟然知道。我以为我已经将我的心思掩埋的很深了，没有人发现过我的秘密，包括尚逸包括母亲，我很不解为何一个匆匆见过两面的人会看出我的秘密。 难道他在开玩笑，还是说在试探我，可是他语气肯定不见丝毫玩笑之意，但是那又如何，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是兄弟，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从来就没有人起过疑心，这样一想我又淡然了。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我记得我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音色平静，气息平稳，听不出来有一丝不同。 我可以察觉到唐席城有一些诧异，静默了几秒“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接着语带笑意“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么”，听到他的话，我转过头抬头去看他，他一眼望进我的眼睛里，我看见他目带赞赏，可是我却觉得遍体生寒，他的目光太过深邃甚至我错觉着他眼里是热烈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背对着我说话呢”，我听出他语气里的委屈，顿时觉得无语，什么都是错觉。 我索性转过身来看着他“原因是什么”，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他似乎察觉到我对他有些不同的情绪，像是全身长满了刺，不给他靠近的机会。他眼神暗了暗，口气变得正常，“为了你们的滑板而来”，说完目光便投向球场，“你不看着尚逸，他好像分神了”，语气里尽是意味深长。我闻言一惊，立即转头看去，看见尚逸正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正盯着我，看见我转过来身来，他咧嘴一笑又继续追上去。 那时是寒冬腊月，我却是头一次体会到彻骨的感觉，我想到每一年的夜里唐席城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只觉得浑身发冷，胸口处是莫大的悲伤，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哭，不能将他哭泣的权利占据，更何况他都没有哭，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所以这是为何唐席城认识洛羽然，洛羽然喊他唐哥哥的原因，也是唐席城良好的教养和行云流水的滑板技术的源头，原本他也是一个美好明善的孩子，他养尊处优饱受疼爱，可有一日飞来横祸世界颠倒，黑白难分，所以不要总是看不起身边的混混，如果他们有路可走断然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我将唐席城抱得更紧，唐席城淡笑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我将头他怀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唐席城，我很久没有看烟花了，你陪我去放吧”。 唐席城怔愣了一瞬，笑着道“好啊”，于是我拉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去买烟花，我想再不走我就要哭了，不知何时我变成这样，沉默寡言然后满心疮伤都是泪水，我多希望我还只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私恶劣的女生，我真的太愧疚太难过，我觉得我的心脏快受不了这样沉重的忧伤了，唐席城，对不起，原谅我一直这样自私，吝啬于给你任何温暖，从现在起，让我陪在你身边赎罪吧。 刚走出去，唐席城看着我不动了，我才意识到今天是打扮了才出来的，顿时有些局促，下意识去拉裙摆，唐席城将我的手开开，抚抚我额前的头发道“你这样很漂亮，齐欢，你要赶快长大”，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看见饭店里有人在吃饺子，我心中一动，拉着唐席城道“我好饿啊，今天我请你吃饺子吧”，唐席城看看店里热闹的场景笑着点点头，“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再说了你有钱么”，唐席城看着调侃我道。 我掏出自己的压岁钱耀武扬威地道“我收了压岁钱，现在分你一半，请你吃顿饺子，这可是我头一次请人吃饭，你就赶紧的吧”，这是实话，我从未请人吃过饭，以前和尚逸在一起他从来都没让我付过钱，虽然他每次嘴上说个不停可是我知道他并不介意那些，即便我们都是穷学生，可是他真的没对我吝啬过。 唐席城挽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人就一人点了一大碗饺子，我看见唐席城姿势优雅地一个个认真吃着的时候，忍不住躲在氤氲的热气里吸了吸鼻子，这三年来，他每个大年夜都是在那里度过么，随即又使劲挥去那些伤感，好在我们现在在一起。 两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饺子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抚抚肚皮牵着手出门买烟花去了，路过广场时看见大家正在等待倒计时，我们也就兴致盎然地混迹在人群中一起体验这温情的时刻。 正当人群开始数“十，九，八……”时，我忽然看见旁边的尚逸和肖晓，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看见了我，我们就这样相互望着，我一脸平静，看着牵手并肩而行的两人，我的心是飞扬雀跃的，可能那时我刻意让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细腻，察觉不到其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