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遗憾 第39章　生别离

医生的沉默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一时间，张雨佳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奶奶她……真的要离开自己吗？大约是因为自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很早就明白了这只是早晚的事情她还是接受不了。 可是父亲的表情却很平淡，“小张，你说吧，没有关系的。” 妈妈的脸色很苍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易张的镇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从张雨佳的方向看了两眼，“我们都是医生，这样的事情……很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年轻医生似乎跟妈妈的关系不坏，听到她这样说，脸色有些忧伤，正要说什么，病床上的奶奶却意外的清醒过来。 奶奶的眼睛很明亮，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只是笑笑，“小张啊，你先去忙吧。”然后就把张雨佳给叫到了面前，“佳佳，工作怎么样呢。” 奶奶在张雨佳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可亲可敬的人，看到老人如今好转了，自然是高兴的，“嗯，我现在进到一个出版社了奶奶，叫腾飞您知道吧，很多我们家里看的那些书都是这个公司里出的哦。” 张奶奶咪咪笑的听着，半响才叹了一口气，“丫头，一个人很辛苦吧。” 张雨佳连忙摇头，“奶奶，一个人在外面辛苦自然是有的，但是还受得了。倒是您，怎么病成这样子也不告诉我啊。” 张奶奶摸了一下她的头，“告诉奶奶，有喜欢的人没有。” 话题，终于还是转到了这上头。想起父亲之前的话，张雨佳轻轻的嗯了一声，“有，奶奶，我正打算把他领回来看您呢。谁知道突然听说您病了，就没来得急。” 张奶奶又道，“人不到没有关系，那给奶奶看看照片。” 照片这种东西，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只是直到这个时候，张雨佳才意外的发现她手里机居然没有一张谢天华的照片。 很可笑么，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已经跟自己求婚的男人，临了却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到。没有谢天华的照片，却有无数张贾斌的照片存在里面没有删除。 张雨佳看到奶奶那期待不已的眼睛，一咬牙，指着跟贾斌在西藏时候拍的一张照片道，“奶奶您看，就是他。” 照片上的贾斌跟她一起站在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纳木措边上，笑容美好。 张奶奶对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自然是极其满意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过后，她就被支出病房。 那个时候，张雨佳根本就理解不了家人这样做的用意，是不想她亲眼看着至亲离世。还因为奶奶的情况好转而十分之开心。心情一好，情绪一下子也就放松了下来，这才想起来她走的急，根本就没有来得急告诉谢天华一声。 掏出手机打过去，却不是本人接的，“肖助理？天华呢，方便接电话么？” 谢天华对她的追求一直是在人前的，所有公司里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张雨佳也没有必须再藏什么，只是仍有几分奇怪。谢天华几乎从来都没有让别人接过她的电话，突然之间换了人真的有几分不习惯。 肖助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两三秒的延迟，“总监现在正在开会，张小姐，有什么事情么，总监说如果你有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可以通知他。” 张雨佳哦了一声，既然谢天华开会的时候连手机都没有带的话，那只能够说明是非常之重要的事情，想着反正奶奶也没有事情，所以就没有说什么。 挂了电话过后，却发现方才见过的那个叫小张的医生正以一种很急迫的速度朝奶奶病房所在的位置赶过去。 在那一瞬间，明明什么预感都没有，张雨佳就是下意识的提起了步子。 不可以，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面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她只知道，一定要跟上去。 仿佛就是有什么力量在冥冥之中招唤着自已一样，张雨佳终于还是跟在那几个人后面过去，然后真的就是奶奶的房间。 父母看到她居然跟在后头，有几分意外，更多的，是眼中根本就无法掩饰的伤痛。 她家里自幼的环境就不好奶奶很早就没了丈夫，所以把父亲带大一直很辛苦，因为这个原因父母对老人家几乎是非常的孝顺。 现在这么难过，说明什么，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张雨佳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跌下去，可是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这种时候，她要做的不是痛苦，而是成为父母亲人的陪伴跟助力。 她微微的仰了一下头，让整个人的角度可以很好很好的保持在一个清醒的位置，“爸，妈。” 这个时候，除了拥抱父母以外，她再无它法。 其实急救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小张还是很尽责的在奶奶生命的最后一程做了急救。而结果，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奶奶走了——在她的七十五岁高龄，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走的应该不坏。 父亲说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事，看到贾斌那样一个好的男朋友，一定是放心了罢，不然不会对自己笑的。 只是这样的事情在张雨佳看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讽刺。 贾斌根本就不是她的男朋友呢。奶奶，如果知道我骗了您的话，会怪我么！ 张雨佳站在灵堂里，像一尊幽灵，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极度的冰冷。 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在小镇上几乎所有人对他们的评价都极高。如今有人离世，自然都会过来看一看。 几乎每一个走过的人，都要给她一个拥抱。 可是张雨佳却只是站在那里，脑子里的想法时而混乱时而一片空白。 一天以后，奶奶终于下葬。 张雨佳一直拼命的跟自己说，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父母都太辛苦了，如果她再不懂事的话实在很作孽。可是整个葬礼她都处在一种几乎是梦游一样的状态之下。 更多的时候，张雨佳甚至会觉得，奶奶根本就没有走，只是在跟所有人开一个玩笑而已。 第一次直面人生的生死别离，她二十三岁。 这个年纪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可张雨佳仍然看不开。 奶奶离开的前两天，她一直没有闭过眼睛，后来还是父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她喂了一颗安眠药，才睡了一小会儿。 贾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张雨佳见面的。 一个已经好几十个小时没有闭过眼睛的人，精神状态可想而知。 不过因为是在葬礼上，所以对他的出现虽然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好奇却也谁真正表达出来。 张雨佳更是看傻瓜一样的看他，整整看了近三个小时，而且不眨一下眼睛。 一切尘埃落定，贾斌跟着他们到了张家，直到这个时候，张爸爸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佳佳的朋友么？” 张雨佳把照片给张奶奶看的时候，张爸爸自然是有看到的，只是这人一看便不是一般人，而且出现的情况又太过于的特殊，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让他们相信这人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 贾斌看了一眼张爸爸，“叔叔，我很报歉突然上门，也很难在一时之间说清楚我是谁。但是请相信我不是坏人。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带佳佳出去转转，好么？” 他的话说的很真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在看自己女儿的时候，眼中是极温柔的，那样的神色是做不得假的。 张爸爸愣了一下，同意了。 就这样，贾斌将张雨佳带出门，可是这个姑娘除了看着自己以外，还是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 “张雨佳，你在看什么。” 如果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话，或许贾斌还会觉得高兴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是偏偏从自己出现形如，张雨佳就仿佛是着了魔一样的看着他，那绝对不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贾斌特意找过李雁儿，也了解张奶奶在她心中的份量，所以看她这样子心中不勉有些发毛。 这姑娘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倘若真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那可麻烦了。 只是贾斌却没有想到张雨佳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珠子突然之间转了两下，然后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甚至于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她会想不开么？ 贾斌一度以为他对张雨佳足够了解，可是现在看她这么快的就可以从剧情里面脱离出来反而有几分适应不了。 “贾斌，你怎么知道我家里出事了？” 张雨佳这个时候已经将眼睛移到一边去了，声音里也听不出丝毫的不对劲来，仿佛下午那个没有灵魂一样的张雨佳只是人的错觉一般。 其实只有张雨佳自己才知道，在贾斌出现的时候，她有多意外。 奶奶之于她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重要的亲人。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甚至还要骗她，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可是因为她是家中独女，所以哪怕是再大的痛苦，自己也是必须得要咬着牙承受的。 父母因为奶奶的离开也同她一样难过，如果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让他们来照顾的话，她这个女儿会做的很失败的。 只是有些伤越是想要隐忍的时候，就会越是痛苦。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也一样的不稳定，但是她不希望贾斌看出来。 说张雨佳废物也好，说张雨佳神经也好，她真的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再一次的变成弱者，“贾斌，是不是吴慧慧告诉你的。” 张雨佳所能够想象得出来的人，也只有吴慧慧了。 自己那天的反应想必是有些大的，那丫头必定是看出来什么了才告诉了贾斌的。 只是她忽然之间想，如果吴慧慧看得出来的话，那么按理说应该还有别人看得出来才是。谢天华—— 他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