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惧 第19章　青瓷的请柬

苏锦对青瓷说：“我一直在模仿你，说话，穿着，微笑，表情，甚至是吃饭的动作我开始变得跟你一样，自私，胆小，贪婪，软弱，虚荣，暧昧，几乎就像照镜子样，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你，可是，我却不知道你怕什么。” 青瓷谑的挑挑眉眼：“我怕的是，不被宠爱，而且，还是不唯一被宠爱。”青瓷对苏锦说：“你想像我一样偷生在这座城市苟活么？苏锦，你以为，你跟我一样勇敢坚强么？你以为，你换了我，在所有的人，都觉得你多余的时候，还能继续活着么？” “当我，得知周胥辰结婚的消息时，我才真正意识到，对我来说，最大的折磨就是跟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走他走过得路，呼吸着留有他气息的空气，继续着有他时生活习惯，不能改，不想改，无法改，我必须接受他要娶妻生子，我拼命的想逃脱这样的日子，我恐惧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可是，我往哪里躲呢？” “我要是不把这样的折磨继续下去，我会死的。已经，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那么，就让我能看见他吧。因为，我想要活下去。”青瓷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离开了苏锦的房间。青瓷在心里默默的想，苏锦，你以后的路还长，可是我再也不能陪你多走一步了。 而我沈青瓷给你苏锦的信任，还有照顾，已经是我的全部了，苏锦，你误会了我，也辜负了我，我们再不能一起向前走了。苏锦，照顾好自己吧。苏锦对着青瓷喊道：“青瓷姐，我真的对不起你，乔姿跟我说，只要能让你喝下那瓶酒，她就给我我想要的安定生活。” 这一刻的青瓷终于有了情绪，她看向苏锦的眼神，有愤怒，有落寞，她对苏锦说，“当你对心底强烈想要得到的东西，产生出一种热烈的愿望时，你就已经开始错了，你会让这种欲望吞噬掉你所有美好纯真的本质，你会变得不择手段，不计得失。” “当你的梦想变成欲望的那一刻，它就不在是梦想了。它，只是一个肮脏的生活牺牲品。”青瓷很失望，是对自己失望，也是对苏锦失望。 周胥辰给青瓷发了短信，回到车里，青瓷本来是想要去南阳紫月的，但是看了短信，便往周胥辰说的地方去了，楚歌对青瓷说：“周胥辰可能是要给你发请柬，因为今天，我已经收到他的请柬了。” 青瓷没有说话。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到了地方以后，让楚歌先走，自己进了餐厅。周胥辰就在做自己位置，与青瓷面对面，周胥辰将自己的喜帖摆在了青瓷面前，狠狠的对着青瓷说：“沈青瓷，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对吧？” 青瓷就一直盯着桌面上的请柬，一言不发，一直到周胥辰离开。 青瓷抿抿嘴唇，她半垂眼帘，视线集中在自己紧握请柬的手指上。指关节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着青白色。沉默良久，青瓷轻声说着，“恭喜。” 声音小到如同自语。周胥晨起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的眼神冷漠到了极点。青瓷不知过了多久，才敢抬头看向对面那已经空了的位置。青瓷起身，坐在了周胥辰的位置。她学他将手肘支撑在桌子的边缘。 学他端举着茶杯，学他唇齿轻合的吻向杯口。滚烫的泪滴从青瓷的眼中滑落。她与周胥辰之间从没有过纠缠，却又从未停止过纠缠。他们故意制造了无数偶遇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可是都倔强的装作陌生人，对彼此态度冷淡。就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远远的看见，就把目光转向别处。沈青瓷啊，你看看这座城市，你看看你生活的城市，从清晨到迟暮，从月落到日升，这座城中，几乎包含了你全部的生活，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你的期盼，你的失望，都在这里，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你什么都不是。 青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都到南阳紫月的，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两个小时的路程，青瓷停都没有停过一步，岳姨正在在酒店的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青瓷了，青瓷跟丢了魂一样，岳姨皱了皱眉头，上前去迎着青瓷。 青瓷被岳姨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青瓷坐下，岳姨上前去帮着青瓷脱了鞋，青瓷的脚跟处，渗着血迹，表情木讷，目光呆滞，岳姨给青瓷倒了一杯水，青瓷慢慢喝下。仿佛是回神了一般。 岳姨问青瓷：“青瓷，怎么了？”青瓷抬头看着岳姨，满脸的委屈，青瓷轻轻的开口说：“岳姨，周胥辰要结婚了。”岳姨说：“青瓷，有些人是留不住的。”青瓷突然问岳姨说：“岳姨，当时，你心里有我的父亲么？”岳姨愣了一下，说：“沈君成？”青瓷点头。 岳姨自嘲的笑了笑了说：“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很爱你的父亲。”岳姨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很普通的酒家女。你父亲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当时在光怪陆离的场子里面，已经见过你的父亲很多次了。你父亲来找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么？” 青瓷摇摇头，岳姨接着说：“你父亲跟我说，‘我说我爱你的话，你信么？’我当时一下就笑出声了。然后你父亲又问我，‘你是不是很缺钱？’我就点头。然后，你父亲便把我约出来，给我说了，要生下你，这件事情。”岳姨看了一眼青瓷，接着对青瓷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沈君成，也就是青瓷的父亲。言语直白的跟岳姨说了自己的请求。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当时的岳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是青瓷的父亲，已经三十出头了。岳姨的名字，叫岳玲珑。 青瓷的父亲在夺得了岳姨的允许以后，便是天天来找岳姨。一直到岳姨怀上了青瓷。岳姨说，她怀上青瓷，是她所过的人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候，沈君成几乎就像一个合格的三好丈夫一样，自从知道了岳姨怀上了青瓷，几乎是天天对着岳姨，寸步不离。岳姨一开始，就是为了钱。 可是后来，因为朝夕跟青瓷父亲的相处，岳姨慢慢的爱上了请辞的父亲。可是岳姨不能说，因为，岳姨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很清楚青瓷的身份地位。岳姨一直隐忍着自己心中的这份情感，一直到岳姨生下青瓷。 沈君成把当初答应所有要跟岳姨的东西，全部的给了岳姨。钱，酒店，房子，车。沈君成没有跟岳姨说过，要岳姨不在纠缠，可是岳姨自己的心里很清楚，沈君成是有家室的人，自己同沈君成之间不过是一笔交易。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纠缠他呢？ 青瓷听到这里，对岳姨说，“那么，你当时就放弃了么？”岳姨点点头，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继而说道：“青瓷，你要知道，这就是命。什么人是你的，什么人不是你的，这些都是命里定好的。” 青瓷摇摇头，对岳姨说：“岳姨，我怎么能甘心，当初，我家里出了事情，我怕周胥辰担心，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说，我被赶出家门，去学校找他，看见他跟我最好的朋友举止亲密。我连一声质问都没有，我当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岳姨，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岳姨，我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你知道么？苏锦，只是受孕几率降至最低，但是我，但是我，打完那个孩子以后，我就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现在，他周胥辰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要娶别人做自己的妻子，以后共享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岳姨，你换了是我，你甘心么？” 说罢，青瓷放声大哭起来。岳姨问过了之后，才知道青瓷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青瓷见到了周胥辰与乔姿之后，自己去打孩子，虽然有楚歌陪同，但是青瓷去的是一家私人诊所，因为医学器材的简陋缺失，青瓷虽然打掉了孩子，可是也是因为器材与医生的失误，导致了青瓷丧失生育能力。 青瓷当时受到的打击，简直形同毁灭，完全没有追究。从那以后，便独自守护着这个自己秘密。外人看来，青瓷光鲜亮丽。可是只有青瓷自己知道。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岳姨看着痛哭流涕的青瓷，心里难过的不能自己，她不知道青瓷在遇见她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岳姨现在看到伤心到不能自己的青瓷，她根本就问不出口。岳姨饱经风霜，怎么会不知道青瓷的心境。 这个世间，什么处境惨淡的人都有，青瓷不是最不幸的，可是，青瓷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怀胎十月饱受疼痛才生下来的孩子。二十多年了。岳姨无时不刻都在惦念着这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女儿，谁的心中不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可是，岳姨知道，有些人，你命里根本就没有拥有的资格，那么你又去凭什么来留住他呢？于自己而言，青瓷的父亲沈君成便是如此，于青瓷而言，周胥辰便是如此。岳姨的心中，只希望青瓷能尽快好起来，她看到青瓷现在的样子，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青瓷心里疼痛的，不仅仅是周胥辰而已，青瓷心中怎么甘心，自己受尽了磨难，割舍下了所有，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与自己两不相人，自己一直真心的苏锦，也是与自己背道而驰，得了一个反目成仇的下场。 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资格，就算是楚歌在爱自己又能如何？她何德何能去跟楚歌厮守？得不到就毁了！青瓷被自己心中的念想给激荡的瞬间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