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惧 第30章　周胥辰再见

青瓷去了昨天找到小鱼的那家PUB，青瓷本以为这会是上午，这家店该没有开门才是，可是青瓷走近了却发现店门是开着的。青瓷轻轻推门进去。昨夜还是热闹喧哗的店里，这会空旷安静的有些寂寥。 吧台的位置亮着灯光，但是那里空空的，没有身影，青瓷冲着那片微弱的光芒走过去。走进了，才发现在灯光隐暗着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子。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直直的垂在背后，脸上的妆有些乱，已经晕开了，女人听到了声音抬起头，起身走向了灯光之下，女人坐在吧台里面，看清楚了青瓷以后转身熟练的拿起了身后的酒瓶，给青瓷到了一杯酒，推在了青瓷的面前。 女人对青瓷说：“我是楚歌的姐姐，沈青瓷，你好。”青瓷有些局促，微笑着回应道：“姐姐好。”女人笑笑对青瓷说：“叫我楚玥吧，我比楚歌也大不了几天。要是你不习惯的话叫我玥姐也可以。”青瓷点点头说：“玥姐。” 青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楚玥看着青瓷微微的笑着，指指杯中的酒说道：“我怕你喝不惯这些洋酒，特意给你倒了我珍藏的红酒，这些都是楚歌给我交代的，我一直都在为了跟你见面准备着这些酒。” 青瓷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麻烦玥姐了，我今天也只是路过，看着门是开的，我就进来了。打扰到你很不好意思。” 楚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对青瓷说：“这家店就是我的家，昨晚楚歌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了小鱼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了，都是我店里的人，以后小鱼跟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青瓷笑的很抱歉，对楚玥说道：“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锦儿和小鱼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弟弟妹妹了。”楚玥倒也不介意，举起杯子对着青瓷，两人碰了一下。 楚玥说：“我去把店门关了，反正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今天跟你好好的聊一聊。”青瓷点头。楚玥问青瓷说：“你的胃好不好？大清早就喝酒你没关系吧？” 青瓷摇摇头说：“我就是靠着喝酒挣钱的，就算在吃不下东西，但是酒还是很能喝的。”楚玥跟青瓷开玩笑着说：“好酒性，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你能不能喝过我，要是喝不过我的话，我可是不同意你跟楚歌的。” 青瓷听后笑笑，整个人也不再紧绷了。楚玥很好相处，性子开朗，说话直白，也许是因为了楚歌的关系，青瓷同楚玥此时相处的一点障碍都没有。 酒过三巡，楚玥对青瓷说：“我听楚歌说过你，以前你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在我的老店里面也见过你，你跟学生时代的时候没怎么变，就是瘦了点，眼神里面多了些世故。不过这都是难免的，人要成长，当时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是十六七岁，现在数数，该是有十年了吧？” 青瓷脸色微红，对楚玥说：“嗯，差不多有十年了。那时候单纯的很，不像现在，心里有了太多的杂质和欲望。”楚玥笑笑，给青瓷扔了一根烟，然后顾自点上将打火机放在青瓷面前，青瓷也点着了烟。细长洁白的烟草燃烧在两个女人的手指间。 烟雾朦胧间，楚玥对青瓷说起了一些青瓷不知道的事情，楚玥对青瓷说：“其实，你跟我的情况差不多，说来说去都是私生女，你比我好的一点是，还享受了几年的阖家欢乐，后来你家里出了事情，你就把原本不该是你的都丢失了。” “其实没什么。你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必为了任何人，只为了你自己。”青瓷笑笑，笑容里面满是沧桑，青瓷语调悲伤的说道：“玥姐，如果知道要失去，我宁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失去这种感觉，太疼了。” 楚玥摇摇头对青瓷说：“起码你还会叫爸爸妈妈，我没有过，小时候被送去了孤儿院。十五岁的时候被接出来去了寄宿制的学校，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我不能去跟楚歌一样，叫那个给予我们生命的人一样，叫他爸爸，他有跟我见面，只是给钱，他没有给我解释过任何。” “我也开始学会了释怀，不去跟他要任何的解释。我跟你一样，年幼的时候也做过酒家女，那时候我是夜店里的常客，也是最红的，几经周折才有了自己的店面，你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一点。青瓷，楚歌是个好人，你一定不要辜负他。”青瓷点头。 两个人一喝就是一天，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青瓷才顶着自己一身的酒气离开了楚歌姐姐的店。满街都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一个人独自行走的，也有结伴而行的，有一家三口，也有情侣散步。青瓷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很浓烈的悲凉之感。 她觉得自己没有归宿了。岳姨给自己找了新的住处，她自从离开了家以后，只说自己的住的地方是房子，青瓷没有家了。自己的父亲病逝，是自己亲手停掉父亲的治疗仪器的，因为自己负担不起父亲昂贵的治疗费了，那个自己曾经叫了二十年“妈妈”的女人，也自杀了。 陈叔叔打电话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时候，青瓷觉得天都塌了，青瓷想哭，可是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眼泪。 到底上辈子自己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要过的如此心酸曲折？自从自己被确认不是自己母亲所生下的孩子以后，似乎所有人看向青瓷的眼光，都是觉得青瓷多余，自己的母亲如此，周胥辰的家人如此，嘉禾的家人如此，乔姿看自己也是如此，就连面对着自己的离开而毫无任何联系的周胥辰，也许也是如此。 楚玥给青瓷发了信息，告诉青瓷，她就要离开了，她已经厌倦了这座城市，受够了白天的阳光，晚上的霓虹，她对青瓷说，请你保重。青瓷闭上眼睛，抬头向着天空，两行眼泪悄无声息的从青瓷的眼角滑落。周胥辰给青瓷打电话，说已经约好了地方见一面，青瓷答应。 是一家环境很好的饮吧。小店也装修的很别致，怀旧的气息很浓郁，青瓷推门进去，阵阵凉意袭来，关上门以后，这座城里的所有嘈杂都与这里无关。 周胥辰冲着青瓷伸手示意自己的位置，周胥辰坐在落地窗边，窗帘是拉着的，淡淡的阳光照射在周胥辰的身上，周胥辰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是开着的，青瓷的目光落在的周胥辰的锁骨上。 周胥辰冲着青瓷招手，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笑意，青瓷看的呆住了，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下了，青瓷连眼泪都忘记了擦去，就向着周胥辰的位置走去。 桌子上放着的是青瓷最喜欢的柚子茶，周胥辰伸手为青瓷擦着眼泪，可是擦着擦着，周胥辰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青瓷再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双手掩面狠狠的啜泣起来。许久，青瓷才平稳了青瓷将自己的泪水擦干再次抬头，坐在自己对面的周胥辰也恢复了平静。 只是眼睛还是很红。终于青瓷开口问道：“你好么？”周胥辰笑笑，透过窗帘看向外面的马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很好。”青瓷叹叹气，拿起桌上小巧精致的透明茶杯喝了一口茶。“听说，你要跟楚歌结婚了？”青瓷点头。 云淡风轻的应和着说：“晃一晃，我都二十七了。该是时候有个家了。”楚歌微笑着回应说：“恩，过去十年了。”青瓷轻轻的放下茶杯对周胥辰说道：“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便一直躲在这座城市里，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座城市里面有你，我很容易满足，只要想想你在这座城市我就会觉得很满足。” “因为我呼吸着的是你呼吸着的空气，抬头就能看见你也会看见的一样的天空，去到每一个地方，走的每一步路，都有可能是你也曾走过的。我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但是一想到你在这里，我就觉得，我哪里都去不了。一坚持，就是八年。” 周胥辰抿抿嘴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这里，我制造过无数种偶遇，但是看见你之后我的心里压抑的难受，我给不了你以后，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去打扰你，况且你身边一直都有楚歌。你在学校办理过退学手续以后，我有找过你，可是……” 青瓷听到这里，抬抬手，打断了周胥辰说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的了，我既然一开始就没有问过你任何原因，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你无需跟我解释什么。结果已经有了，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周胥辰，我已经不爱你了，我对你的爱，全部都被你给过我的伤害给消磨干净了，周胥辰，从这一刻起，我跟你之间在不需要有任何的纠缠于难以说清了。” 周胥辰的眼睛红了，似乎是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青瓷说：“沈青瓷，我周胥辰现在爱你，一如从前一般，有增无减。可是我没办法给自己的这种难以言说的爱意取下一个好听悦耳的名字，那么，我既然没有办法在爱下去了，我就只能恨你。沈青瓷我恨你。这是我爱你的另一种形式。” 青瓷忍住泪水，点点头，对周胥辰说：“周胥辰，再见。”说完，起身离开。再不敢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一眼。 青瓷何尝不是同周胥辰一样，爱到最后，直到自己不能再爱下去了，除了放手别无选择。青瓷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同周胥辰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反目成仇的结果，自己当初还会不会在对周胥辰伸出自己的手？ 那么，如果周胥辰能预料到他们之间会是这个结果的话，他还会不会对自己主动说出那句，你好，请原谅我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