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恋情 第20章

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使整间屋子更显宁静温馨。王小玉百无聊赖到蜷缩在沙发里，电视开着，但电视里播放些什么，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这是在她自己的出租房里，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康鸿从来没光顾过这里，即使需要，也是一个电话将她约到外面，他嫌这里没情趣。只有在这里，王小玉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宁，才能找到那个游离于现实之外的真实的自我。在外面，她总是戴着一副看不见的面具，做作的笑，不真实的快乐，言不由衷的话，以及康鸿无休无止的野兽般的蹂躏，她已经厌倦了，感到身心疲惫了。只有在一个人面前可以例外，那就是康平，她想说就说，想唱就唱，一点不会感到压力和拘束。可她又觉得自己和康平之间相距遥远，康鸿就像一座阴森森的大山，横亘在她和康平之间，使她对康平可望而不可及。 每次打开房门之前，她都希望有一个爱她的人就在屋里等着她，然后，在宁静的温柔里，她心情舒畅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相互说一些动听的情话；然后，她可以自由的放纵，她可以让欲望的火将自己完完全全烧毁…… 她紧紧盯着电话，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产生这样的念头了，这些天，她一直陷在深深的矛盾旋涡里，渴望和恐惧就像一柄双刃刀，在她面前不停晃动着，她无法预感到，迈出一步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伸出手，按在话筒上，几分钟后，她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夜幕已经降了下来，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坐了多久，她站起身来，缓步踱到窗前，拉开窗帘，美丽的城市灯火立即跃入了她的眼帘，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魂，难道就这样游荡下去吗？为什么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还彷徨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疾步走到电话前。 康平和林抗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林抗系着围布，不停搅和着盆里的肉馅，康平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姜米、椒面、盐、香油，他说一样，康平就放一样。 “其实，你该去做厨师。”康平看着林抗和肉馅的认真样，嘴角一咧，嘿嘿笑道。 “你以为我不行啦？”林抗瞪了康平一眼，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样子倒蛮像的，不过，做出的菜可就不敢恭维啰。” “你少洗刷我，”林抗抬起手肘轻轻碰了康平一下，“快去拿两个鸡蛋。” 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在盆子边缘磕破，将蛋汁倒进肉馅。 “把葱子切好，”林抗说。 康平刚洗好葱子，放在菜板上正准备切，手机响了。他看了林抗一眼，皱了皱眉，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康平，我是王小玉，这段日子还行吧？也没见你到公司来。”王小玉一开口就笑声不断。 “还行吧，”康平说，“王秘书，有事吗？” “噢，也没什么事，你在的时候对我们那么好，现在大家都还念着你呢。” “那真太谢谢了，我有时间一定来看你们。” “嗯，”王小玉沉吟了一会儿，“康平，你有空吗？我们这儿新开了一家羊肉馆，挺不错的，我想请你出来一起吃，我请客。” 康平看了看林抗，迟疑着没有说话。 林抗已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对方是谁，冲他笑了笑：“去吧，人家可是一片好意。” “好吧，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来。”康平心头一热，感激地看着林抗。 “我在大都会门口等你。”王小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康平在林抗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走了！”走出了厨房。 “早点回来，我等你！”林抗叫道。 他们从羊肉馆出来，已经十点过了。康平微笑地看着王小玉：“你住哪儿？我开车送你。” 王小玉避开康平的目光，看着周围璀璨的灯火，幽幽说道：“夜色真美！康平，一起走走吧，好久没这样走了。”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广场，走到人流稀少的街心花园，阴暗的树影里，可以看见情人相拥的身影。 “有点黑，是吧？”王小玉说。 “是的，我们还是走那边吧！” “不，”王小玉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甚至学会喜欢黑。生活太眩目，太璀璨了，我有时都怀疑阳光下那个我是不是真实的我，只有在黑暗里，我才能看清我究竟是什么样子。”话里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你在说些什么呀？”康平狐疑地看着王小玉，“小玉，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王小玉没有回答康平，接着说道：“其实天堂里也是黑暗的，只有天使是光明的，她在用她自身的光照亮别人，然而，许多人因此而认为天使是快乐的，富有的，无休止的向她索取，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孤独和寂寥。” “你究竟怎么了？”康平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伤感，话语里满含关切。 王小玉心里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感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距离她这样近过，也从来没有领略过一个男人的关心和体贴，她渴望得到，她渴望一副疲惫的时候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她热烈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身子轻轻颤动起来：“康平，可以抱抱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她的眼神里有期待，而更多的是乞求。 康平的目光一触到她的眼神，立即感到了一种被灼伤的疼痛。他不爱王小玉，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极度伤感的女人，他不知道她心里的伤有多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受伤，但他没有理由再去伤害她。黯淡的灯光下，他看着王小玉凄美的脸，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小玉，你为什么要爱我，为什么？他的心痛苦的颤抖着。他可以无视王小玉的美丽，却无法拒绝她的楚楚可怜。他猛地张开双臂，将王小玉搂在胸前，眼前却不断晃动着林抗和韦洁的影子。 王小玉把头深深埋在康平的怀里，这是她无数次梦想和渴望的胸膛，现在终于可以依靠，可以停留，虽然只是短暂的，她依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她贪婪地闻着康平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气息，像一个断奶已久突然闻到乳香的孩子，那般痴迷，那般留恋。“搂紧我，康平！搂紧我！”她喃喃地低叫着，乞求着。 王小玉的身子微微颤动着，康平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激动和渴望，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果自己的行为能减轻她内心的伤感，那自然是好事；可在减轻她内心伤痛的同时，如果让她误以为他没有拒绝她的爱情，那他又将陷入另一个感情旋涡，虽然这是他不愿意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却不能向她解释什么，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让人唾骂的同性恋。怎样才能摆脱困扰？他的心挣扎着，不由自主地将王小玉搂得更紧了，目光却迷乱地透过她飘起的丝丝长发，凝望着远处不停变幻的城市夜景，他好困惑，感到自己就像一盏跳动的灯，林抗、韦洁和王小玉就是灯下的爱情守望者，他该永远照亮谁呢？ 一种叫眼泪的东西滑出眼眶，落到了王小玉的脸上，她无法弄清，自己究竟是在为找到爱情的依托而兴奋呢，还是在为生命即将受到的威胁而伤感？这种威胁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她所爱的人。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爱情从身边溜走吗？不，决不，她要反抗，她现在必须去做一件事，必须去争取应该属于她的爱情和幸福。 她轻轻挣脱康平的身体，抬起头来：“谢谢你，康平！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她幽幽地看着他。 “不，”康平摇摇头，“告诉我，小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王小玉勉强笑了笑，别过头去，她不想让康平看见她的泪眼，“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挺孤独的。” “怎么会一个人呢？”康平扳过她的肩，“看着我，小玉，你听我说，你有同事，有朋友，还有我呀，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帮你的。” “没事了，康平，你看，我现在真的没事了。”王小玉故作无所谓地一甩头，“对了，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哦，我打算开一家广告公司，一直在跑这事儿。” “好啊，那可是你的强项。什么时候开业？我一定来。” “下个月初吧，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他们开始往回走。“你知道吗，你二哥重新启动了鱼龙湾项目？”王小玉说。 “管理公司他比我行，当初……” “你这样认为吗？”王小玉打断了他的话，歪着头看着他。 “不是认不认为的事，事实就是这样，”康平一脸苦笑，“他毕竟是学管理的，又留过洋，能力远在我之上。” “那你父亲当初为什么不将公司交给他，而交给你呢？”王小玉的心感到了隐隐的疼痛，同是一母所生，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一个重情重义，善良有加，人性为什么会有如此天壤之别，处在两个极端？ “我们不谈这些，好吗？”康平看了王小玉一眼。 两人走进广场附近的一家舞厅，坐在小桌旁，一人要了一杯啤酒。 “你常到这里来？”康平呷了口酒。 “不，”王小玉笑着说，“只是偶尔来一两回。” “那你的舞肯定跳得很好了？” “还行吧！” 舞池里，一群年轻人随着的士高强烈的节奏疯狂地摇摆着身子，忽明忽暗的灯光，使他们看上去像是暗海里不住晃动的藻类植物。这里的确令人感到刺激，康平和王小玉坐在一旁，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激情和疯狂。 “先生，要摇头丸吗？”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子走过来，凑近康平低声说道。 “不要，”康平摇摇头。 “来一粒吧，先生，这可是正宗的香港货！”女子不死心，“不好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