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恋情 第30章

宝马驶出帝豪名都停车场，在宽阔的大道上急速滑行，康平双手搁在方向盘上，两眼盯着前方，林抗却专注地看着车窗外明灭闪烁的城市夜景，没有像以往那样靠着康平的臂膀。 康平明显地感受到了林抗心里的沉郁，心里越发不安。“林抗，今天，我真的……”他有些言不达意，“没想到韦洁她会来，嗨，我真是……” “哦，今天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林抗装作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扭头微笑地看着他，“去回归酒廊喝两杯，怎么样？” “真的想喝酒？”康平看了林抗一眼，又将目光移开了。 “当然，”林抗笑了起来，“难得有今天这样高兴。” 走进酒廊，侍者将他们带到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光线暗淡，隐蔽安静。 “太好了，康平，”林抗说着朝四下望了望，“不太明亮，也不太嘈杂。我闻到了干红葡萄酒的味道了。” “这么长时间不喝酒，你还是对它这样熟悉。”康平呵呵笑了起来，在椅子里坐下，看着仍旧站着的林抗，“怎么，你不坐？”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林抗看了康平一眼，笑着说。 “干什么？” “我想自己去柜台那儿买两杯鸡尾酒，不管怎么说，公司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绩，我们都应该好好喝一杯。” “要不要我一起去？”康平一下子也来了兴趣。 “只要你愿意。” 酒吧柜台的调酒师是一个举止讲究的俄罗斯小伙子，看样子是留学生。柜台上，固定的位置放着冰水，摆着插满烟头的烟灰缸，供客人放矮脚酒杯的小垫子。 “想喝点什么？”调酒师用不太熟练的中国话问。 “我来一杯‘漫天飞雪’，”林抗说，“你呢？” “随便，”康平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就给他来一杯‘返青时节’。”林抗对调酒师说。 他俩紧挨着坐在高脚凳上，膝盖碰着膝盖，饶有兴致地看调酒师调制，不时通过酒吧柜台后面的镀银镜子，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然后是惬意的笑。 鸡尾酒很快就调制好了，林抗端过用高脚葡萄酒杯盛装的那杯，里面正不停地冒着气泡，并轻轻滚动着三颗红润可爱的樱桃。这种鸡尾酒由干白葡萄酒、桂花陈酒、雪碧汽水构成，只因四壁的气泡看上去像漫天飞舞的雪花，所以美其名曰“漫天飞雪”。 而康平的“返青时节”却用坦布勒杯装着，最上面浮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块，从上到下分别是颜色碧绿的传统滋补酒竹叶青、味美清香的玫瑰露酒、清纯质淡的干白葡萄酒。 林抗轻轻呷了一小口，立即觉得香味浓郁，回味悠长。他跳下凳子，对端着酒杯正在饮酒的康平说：“真是妙极了。我们还是回那边去吧，这儿太吵了。” 坐下后，林抗问：“满意吗？” 康平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他双手捧着酒杯，嘴唇始终贴着杯沿，目光在林抗脸上游离着。他已经决定将自己跟韦洁的事告诉他，只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林抗也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地呷着酒，不时将脸扭向别处，极力躲避着康平的目光。 “林抗，你听我说，”康平饮下了最后一口酒，将酒杯轻轻放在了桌上，“我跟韦洁……” 林抗收回目光，幽幽地看着康平，“康平，我们不说这事，好吗？”他不等康平将话说完，立即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带着乞求的意味。接着指了指空酒杯，“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林抗，”康平猛地抓住了林抗放在桌上的手，近乎低吼地说道，“你必须听我说，我不会因为韦洁离开你的，你相信我。” 林抗四下望了望周围的人，还好，康平的声音不是很大，大家都在专心地喝自己的酒，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呢，康平？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淡淡的伤感和无奈。不等康平再说什么，他抽出手来，站起身疾步走出了酒廊。他知道康平说的是真话，可他去意已决，他不想再给康平带来任何麻烦。 康平跟着站起了身，正要追出去，侍者急忙叫住了他：“先生，你们还没买单！” “对不起！”康平掏出皮夹付了钱，追出大门，看见林抗脸对大街倚在栏杆上。看不见林抗的脸，但他能想象得出林抗心里的感受。 康平走到林抗身旁，跟他并肩站着：“林抗，你不要骗你自己了，你每天故作没事，其实心里很难受。你知不知道，你过不好，我也不会快乐？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开心呢？林抗，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呀？”他的声音因激动，都有些颤抖了。 林抗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他闭着双眼，使劲抑制着想要流下的泪，双唇却在不停地翕动着。他何尝不想回到从前，跟康平快快乐乐的生活？只有康平，才是他生活的全部啊！然而，现实就像一堵坚硬无比的墙，矗立在他和康平之间，他们可以无视这堵墙的存在，可这堵墙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们。现在，这种威胁已经到了无可逃避的地步了，如果选择他而拒绝韦洁，他不敢想象，康平的处境会是什么样子？ “这都怪我，我不该对你隐瞒我跟韦洁之间的事，可是，我跟她之间已经过去了，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是的，她现在仍然爱我，并为此离开了美国，我的家人也默认了她，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不会因为一段已经属于过去的感情而影响我们的关系。相信我吧，林抗，给我时间，我会向她解释清楚的。” “怎么解释？难道你会向韦洁和你的家人，甚至全天下的人大声说，我是同性恋，请你们理解我。这样啊？”林抗说着，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流了下来，近乎哽咽地说，“康平，别傻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韦洁真是不错，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应该辜负她。我不会怪你，能跟你在一起生活十年，我感到很满足了，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让人满足的呢？” 康平猛地扳过他的身子，但林抗却将脸顺势扭向了一边。“林抗，你这是在逃避。”康平使劲抓着林抗的手臂，猛烈地摇晃着他的身子，“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为什么要流泪？我们在一起，用得着管别人怎么说吗？” “我没有逃避，我没有！”林抗转过脸看着康平，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惹得过往行人纷纷扭转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康平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由分说，拉了林抗就走：“我们回去再说！” 白炽的灯光散漫地落满了客厅。林抗陷在沙发里，安静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康平坐在他旁边，眉头紧皱，脸色阴郁得有些吓人。一回到公寓，他们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这样坐着。 “对不起，康平，我不该惹你生气。”林抗挪了挪身子，轻声说道。 “该说这话的是我，林抗，”康平长长地出了口气，扭头看着林抗，目光柔和了许多，他伸手将林抗揽进怀里，“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呢？我不能没有你，林抗，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将林抗紧紧地搂着，泪水却莫名其妙地滑出了眼眶。 林抗把头埋在康平胸前，他可以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可以感受到他灵魂的颤动。这是一种濒临受伤甚至崩溃的悸动啊！他的心酸酸的，不住地告诫自己，不能再挑动康平那根因爱他而变得十分脆弱的心弦了，不能再让康平郁郁难安了，现在他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让康平波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一切等以后再说吧。 “康平，不说这些了，好吗？我们……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过！”他抬起头来，无限温柔地看着康平，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康平的脸，用指节揩去他滑落的眼泪。 “你对我太好了，林抗，”康平顺势将林抗的双手捧在了手心，定定地看着他泪迹尚存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以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不，康平，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谁处在你这个位置，都不好做。我理解你。” 康平感动地点点头：“相信我，林抗，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你得给我时间。” 看着康平一脸的认真劲儿，林抗裂嘴笑了，“好了，我去洗澡，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洗？”说着，他站了起来。 “当然，好久没跟你一起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