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恋情 第8章

挂断手机，康平看了一眼双颊微红的林抗，没有说话，扭头看着窗外迷离的灯火，努力使自己心里的不安平静下来。 “康平，谁的电话呀，这么快就搁了？”林抗很随意地看了康平一眼，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哦，是韦洁。”康平笑了笑。 “韦洁？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我们公司刚刚聘请的人事部经理，曾在美国斯坦福尼亚大学获得工商管理博士学位，又有工作经验，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她找你有事吗？如果有，你去吧，可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公司的事，反正我们有的是在一起的时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不会让心爱的人为他耽误了正事。 “没事。她只是告诉我一声，她已经将材料传给公司了。”康平动情的盯着林抗，轻轻叹息一声，“林抗，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度过。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林抗脸上漾起了幸福的微笑，伸手捏住了康平搁在桌上的手，热烈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要，康平，我只要你爱我，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知道吗，康平？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即使叫我马上去死我也愿意。”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字字动情，句句肺腑。 康平心里的激动像水波一圈一圈荡漾着，他急忙伸手制止林抗再说“死”这个不吉利的字：“你死了我怎么办？林抗，我的心你还能不明白吗？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会一生一世好好爱你的。如果你喜欢，我们还可以抱养一个孩子。” “真的！？”林抗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康平，我们就到福利院领养一个女儿好了，我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样才像一个家呢。” “嗯！”康平微笑着点点头，“只要你高兴！”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韦洁。韦洁是爱他的，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一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默默的守候，默默的关注，这是怎样的一种刻骨铭心的爱啊，更重要的是，冥冥中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等，在期待着她的爱呢？他原以为，韦洁已经远离了，自己这一生不会再爱任何女人了，没想到韦洁一出现，原来深藏于心的爱情会表现得如此强烈，如此不可抗拒。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份超凡脱俗的畸恋和韦洁的真爱，他也是无法同时拥有的。可是，林抗和韦洁，他们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谁受到伤害，他心里都不会好受。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注定有一个会受到伤害。 唉，康平在心里悲哀的叹着气，痴痴地看着兴奋不已的林抗，他能原谅自己离开他吗？自己又离得开他吗？ “康平，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吗，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说了就没意思了。我们走吧！”康平结了帐，带着林抗走出德龙海鲜，直奔自己的那辆宝马。 秋夜的天空虽然被栉比林次的高楼划成了小块，抬起头依然能看见闪烁的星星。 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康平看见了狭窄天空里的星星，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一首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童谣：“天上星，亮晶晶，好似火苗暖我心；你一颗，我一颗，摘下一串放手心……”这是小时候他跟韦洁在舅妈家的院子里玩耍时最喜欢唱的，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看星星了。 韦洁，你是不是也在看星星呢？ 林抗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见康平仰头看着天空迟迟不上车，以为他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抬头向天空看去，可天空里除了星星，却是什么也没有。 “康平，你在看什么呢？” “星星！”康平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林抗，“你看，它们多美！” “你喜欢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林抗笑着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康平猫腰钻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小时候我最喜欢看星星了，老想着把它们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你说可不可笑？”他熟练地驾驶着宝马，思绪却沉入了悠悠的往事之中。 “那有什么可笑的，小时候的想法往往都很幼稚，只不过每个人的幼稚方式不同罢了。”林抗摇下车窗，看着大道两边不断后退的城市灯火，微凉的夜风吹进来，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脸，他觉得这样挺惬意的。 康平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林抗没有听见康平说话，扭转头来，奇怪地看了一眼神情专注的康平，像一只温存的小兽靠着他的身体，轻声说：“哎，康平，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很了解康平，只有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才会安静得像一尊石佛。 “我在想，我们背着世人偷偷来往，好像做错了似的，总有种犯罪的感觉。”康平微微停顿了一下，“我们错了吗？难道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也错了吗？”他显得有些激动。 “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不都这样过来了吗。康平，如果不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不这样偷偷地跟你见面，难道，你还想我们能正大光明在一起吗？我们能够吗？”林抗把康平偎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能呢？林抗，既然我们相爱，就应该勇敢面对，至于别人怎么看，管他呢。”康平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想，只要自己和林抗的恋情公开，韦洁就会自动离去的，即使受伤也不会太深，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她就会伤得越深。“林抗，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你，就算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我也在所不惜。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康平，我何尝不想跟你正大光明的相爱，一起走完风风雨雨的人生路，可是，我们不能的。”林抗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像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也感到满足了。我不会要求你再为我做什么了，康平。” 康平吃惊地看着林抗，“你不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做梦都想！”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林抗，你是不是担心别人会说你？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这座城市，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将来，我们还可以创建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广告公司。那样多好！”康平说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林抗温热的身体。 “不，康平，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可以面对。可是，你就不同了，你现在刚做康氏集团总经理才半年，外界一旦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还能在商界立足吗……” 不等林抗把话说完，康平就打断了他的话，“林抗，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可以放弃总经理的位置。” “你怎么这么糊涂，康平，”林抗摇摇头，“就算我们可以面对，可以不顾别人说什么，但是，你的父母呢？他们把公司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一种信任，你怎么能做出有违他们的事，让他们伤心呢？再说了，他们年纪都已经大了，如果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们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要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使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到父母，康平沉默了。他别的什么都可以不顾，却不能不顾及年迈的父母，特别是母亲，她是一个观念守旧的人，她最喜欢的儿子做出这等在她眼中极为伤风败俗的事情，这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康平，我只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经常来看看我，我就很感激了。” “不，林抗，这对你不公平。”康平激动地轻叫起来，“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老天却连跟你在一起的机会都不给我，老天真是不公平。” “对你就很公平吗？康平，我知道你的父母给你找过几个好姑娘，希望你早日成家，你为了我，一个个都拒绝了，你对我怎样，我心里清楚，我已经很知足了。”林抗说着，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他扭头看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努力使泪水不流下来。当年要不是自己亲近康平，也许康平永远都不会陷入同性恋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原谅过自己，觉得对不起康平，可又难以自拔。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流落街头的浣浣熊，如果没有了康平，寒风随时都会将他卷走。冥冥之中，他又感到康平不属于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更不知道这种恋情还会持续多久。 康平感觉到林抗神情有些不对，扳过他的脸，温柔地看着他，“林抗，你怎么了？” “没什么，康平，”林抗笑了笑，沉吟着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真正属于你的爱情，我不会怪你的。” 康平嗔怪地瞪着林抗，“我不准你这样说。” “我是说如果嘛，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如果也不行，林抗，除了你，我不会再找任何人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别过头去，长长地出了口气，“除非，你想离开我。” 林抗心头一热，笑着说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康平，还有多久到？” “就到了！” 宝马在郊外宽阔的水泥路上疾驰，很快就驶近了一片别墅群，穹隆似的大门上方“水天花园”几个镏金大字灼灼生辉，颇有西方建筑风格的哥特式屋顶在明灭闪烁的灯光中更显高雅、富丽。 水天花园林抗并不陌生，他经常在报上看到有关它的介绍文章，知道这是一个台湾老板新近开发的，它代表了这个城市私人住宅的最高水准，当然价格也是一般老百姓不敢问津的。 “康平，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狐疑地看着康平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一个门卫走到车前，看过康平的证件，向门房一挥手，铝制车栏缓缓滑向了一边。 康平笑而不答，一踩油门，宝马哧溜一声冲进了大门。 “哦，你带我到这里来是找一个朋友，对不对？”林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很重要吗？”康平不置可否地说。 “当然哪，如果是男的，我就跟你一起去，要是女的嘛，那我就不去了。”这当然是笑话。 “女的。你是不是要下车呢？”康平讳莫如深的看着林抗，脸上始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那是自然！” 说着话，康平在一幢别墅前将车停下了，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喂，康平，你真的要赶我走哇？”林抗倒真有些不懂康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你自己要走的嘛，怎么说是我要赶你走呢。快下来吧。” 林抗极不情愿地下了车，莫名其妙地看着康平。 康平却斜着嘴角笑得更诡秘了，他走过来，拉了林抗一把：“走吧。” “到哪里去？” 康平没有说话，径直向别墅走去。 林抗紧跟在他身后，“康平，你到底想干什么？”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康平头也不回。 走到门边，康平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门开了。 林抗看着这一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康平，你怎么会有钥匙？” “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怎么会没有钥匙？”康平得意地笑了。 “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房子？”林抗顿时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相信是不是？”说着，康平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份购房合同递给林抗，“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抗看仔细了，合同上的购房者一栏赫然写着他和康平两个人的名字，“康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康平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林抗抱起来，扔在了崭新的席梦思床上：“林抗，告诉你吧，我已经买下了这套房子，今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真的吗？”林抗坐起来，显然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他询问地盯着有些激动的康平，“你哪来这么多钱？” 康平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温柔地按在他肩上，“这一年多来，公司发展保持了强劲的增长势头，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奖励了我一笔钱。说实话，林抗，要没有你，我也不会取得这些成绩，所以我瞒着你，用这笔钱为我们买了这套房子，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了。” “好哇，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你。”林抗开心地叫着，将康平扑倒在床上，热热的嘴唇疯狂地吻上了康平笑意盎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