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峰 第26章　吞噬之眼

阵阵剧痛传来，天沐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破碎了。一旦破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天沐此人，一切存在的痕迹，就此抹去。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水魂，都没有办法使其复生。因为这不是死亡，是灵魂的破碎，是生命原始印记的消亡，是完完全全被毁灭吸收。 如今就到了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除了痛，还是痛，这和先前那种悲伤之痛完全不一样。这痛来自灵魂，来自要被粉碎的生命烙印。 人有时候是那样，有时候可以死，有时候不可以。有时候想死，有时候不想。 就像先前，在放出那一箭之后，天沐已经放弃了，已经绝望了，已经认可了死亡，知道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就在天沐已经闭上了眼睛，却是没有死亡，不只是圣法器的守护之力，还是其他机缘来到了这里。 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壮大，在悲伤欲绝之后，反省过来，已经没有了死意。 那死意已经化作了变为强者的决心，那死意已经在死过一次之后得到了升华，变成灵魂之中不屈的战意。 不是不死，是不想死，是死过之后的明悟，生者可贵。 故而如今承受着噬魂之痛，天沐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反而是越是绝望越是包含希望。 灵魂在碎灭的边缘，却是紧咬牙关，依旧拼死吞噬着那庞大无比的白雾，只是这种程度的吞噬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果没有来自数十丈白雾潜意识的反抗，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更久，这庞大的白雾终究会被天沐完全吸收，从而灵魂再次蜕变，达到更高的层次。 可如今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天一个时辰都是奢望。这是两个完全不成比例的生命。虽然那白雾还不能称之为生命，可在天沐面前依然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就像一只蜗牛再向山峰攀爬，缓慢不要紧，总有到达的一天。可如果有一只大鸟振翅飞翔，和蜗牛比赛。那原本存在的希望却是瞬间就会化作无边的绝望。 现在天沐就是那只蜗牛，那数十丈的白雾就是大鸟。 这是一场不用比就知晓了结果的战斗。 可就是这样的战斗，天沐依然没有放弃，那蜗牛依然没有放弃。 放弃，就是死亡。 死亡，就是万劫不复。 天沐不要死，要活下去，要强大起来。 他又想起来那个安静的站在七彩莲花旁的柔弱身影，那身影时常坐在莲花旁边的亭子里，轻轻地拨弄着琴弦。 时常陪天沐望着远方，喃喃说道：“沐哥哥，有一天，带我去天枫之上看日出好么……”。 他又想起了那个带着寒月手镯跟在自己身后的黄衣少女，那个本来活泼却透着冰冷的姑娘。 他还想起了自己远在皇宫的母亲，一定在牵挂着自己。 还有威严的父皇，还有那些兄弟姐妹，还有很多。 忽而天沐觉得自己生命中多了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又似乎什么都没多。只是感觉到自己不再只属于自己，还属于亲人，属于那拨弄琴弦的雪芳妹妹，属于那不再了的小涵，属于自己还没有涉足的某个地方，还没有遇见的某个人物。 天沐的心一下子明朗了起来，他要活下去，去看外面的世界，更重要的是，去守护自己爱的人。 那是一种守护，那是一种信仰。 在那磅礴的白雾尽头，不知道多么遥远的一处，一双白色的眼睛正凝望着天沐，凝望着那近乎碎开的灵魂。 就在那双眼睛之下，一只同样白色的大手微微扬起之时，双目骤然一缩，有悄然放下。 吞噬之处，天沐，灵魂处处残破，四肢都看不到了，躯干也要粉碎，唯独识海之中，那即将熄灭的双目猛地一亮，如同火星点亮了烛灯，瞬间明亮了起来。一同明亮的还有那双黑色的眼睛，那眼睛原本也是白色的，可在这一刻，恢复到了本来的颜色。 那是一种黑色，一种极致的黑色，似乎连光都要被吸进去。 “吞噬之眼，终究是领悟了啊！”那远处白色的双眼一闪，眼中原本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赞赏之意。 随着那黑色的眼珠出现，天沐灵魂上的剧痛似乎消失的一般，一股更加强烈的意念酝酿在天沐的识海之中。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天沐的灵魂一声怒吼，把那原本已经紧紧缠绕在自己灵魂上的白雾震得四散开来。 天沐残碎的双腿迅速凝聚了出来，再次站在那里。双手空空，却透着占空天穹的气息。 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玄奥无比的印法，天沐略一猜测，以为是先前掌控断魂冥典的时候获得的，如今在生死关头被自己激发了出来，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双眼微微闭上，一个个法印在脑海中闪过，玄奥异常，识海之中传来胀裂开来的痛感。四周的白雾竟然只是缓慢的靠近着，没有一下子扑上来。 就是它了！ 天沐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黑色的眼珠中符文隐隐闪过。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凝！” 那先前几乎就要把天沐完全吞噬的白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在缩小。眨眼之间就只有了一丈大小。 天沐的面色露出痛苦之意，可以想象如今正催动着全部的魂力来接触这个印法。 也就是这个印法，这个结成之后从吞噬之眼闪现的印法，把数十丈大小的白雾强行凝聚在一起，化作如今一丈大小。 如果仅是如此，虽然术法神奇，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可骇人听闻的是，随着体积的缩小，那白雾的能力也是千百倍的缩小。 这一丈大小的白雾再也不敢去靠近天沐，似乎要挣扎着逃离！ “还是不够。”天沐一咬牙，印法一变，再次蹦出一个音节，“界”。 黑色的双眼一闪，比先前还要巨大清晰的法印把一丈大小的白雾完全笼罩在内。 天沐双眼滴出黑色的内来，那是刚刚凝聚的吞噬之眼强行使用，受到了重创。 随着界印出现，方圆一丈的白雾再次急速的缩小，直至化作拳头大小的一团白气。 这白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天沐黑色的双眼形成强烈的对比。 天沐一抬手，牢牢的把这白气抓在手中，一口吞入腹中。 随后那原本正在滴落黑色泪珠的双眼瞬息之间就恢复如初，一条条黑色的肉眼难见的细线从双眼中闪现。庞大无比的吸扯力量传出。 只见方圆千丈的白雾全部喷涌而来，不断凝聚，融入天沐的身躯之中。到了最后，天沐的双眼如同一个黑洞，让人看一眼感觉灵魂都要被拉扯出体外。 周围的白雾终于稀薄了下来，方圆千丈范围变得空空荡荡，天沐的吸收才渐渐停了下来。 “饱和了么。”天沐低头思索，随后身形一转，向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出了千丈范围，四周还是漫天的白雾，似乎没有边际，只是天沐已经难以吸收分毫。那种吸收已经到了一种饱和，就像一个瓶子装满了水，再装就要溢出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装更多的水，只有增大瓶子的容积。 要增大容积，唯有一个办法，突破！ 天沐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至尊的边缘，他要苏醒，要去寻找机缘，一个可以突破到至尊的机缘。 先前火海炼骨让肉身有了对抗至尊之力，如今炼魂让灵魂有了对抗肉身之力。那么接下来，就是突破至尊的时刻了。 可以想象，一旦突破，寻常至尊定然不是对手，甚至至尊中期也是不敌。 因为天沐的身躯不是普通的身躯，那是火海炼骨之后的身躯。他的灵魂同样不是普通的灵魂，那是本源之力融合滋养的魂魄。而且他不知道的事，他的双眼虽然还没有成长起来，却是恐怖之极的吞噬之眼。 这吞噬之眼，才是真正让人闻之色变的上古术法。 天沐一路奔驰，寻找出去的路。 这里虽然是天大的造化之地，可这本来就是在冥典之中，冥典如今已经被天沐初步掌握，故而这天葬之地就如同天沐的后花园般。倒也无需一直留在这里。 如今重要的是突破至尊，那样才有自保之力，才能够立足于大千世界。 按照脑海中对天葬之地的了解，天沐向着出口方向而去。 外界，凤起已经离开，在守护三天之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整个空旷之地，只有天血一人盘膝守着巨龙骸骨之下的天沐。 望着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气息的天沐，眼中的焦急越来越浓烈，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奇怪的是，这个地方罕有人再次来领，就是偶而有一两道神念来临，也是一触即回。 这是天血差异的地方，仔细一想，怕是由于这个地方浓烈的杀气与死气使得修士再也不敢轻易涉足。而且，当初参与夺宝的修士，除了极少数中途离开者，再也没见有人走出来。 十数万人，在外人眼中全部灭亡！ 致使再也没有修士敢涉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