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的永远 第21章　安葬奶娘进城寻亲

夏天露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墙角，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原来分离是这样的难受，她的心在疼，她的脑袋在疼，她不敢去想奶娘，可是过去的种种却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小时候，是奶娘拼死将自己和姐姐两个人抱了出来，是奶娘将她从小带到大，她被打的时候是奶娘一直护着她，帮她分担疼痛。 可也正是为了养活她，奶娘才会嫁给一个酒鬼，长期忍受着非人的对待，直到这一次投井自尽。夏天露的手里还有一些钱，是奶娘生前偷偷塞给她的，她没舍得用，攒了起来，没想到这一日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先去买了一个棺材，然后请人去山上挖了个坑，奶娘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个酒鬼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又死去哪里鬼混了。 山里空荡荡的，连她请来安葬奶娘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夏天璐斜倚在奶娘的墓前，眼角泛酸。就连自己最亲的奶娘都离自己而去了。天露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那个时候，她才三岁，因为奶娘死里逃生。一点点的长大了，奶娘告诉她，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只是你的奶娘，奶娘坚持要叫她小姐，每天什么活都不肯让她做，只是教她一些刺绣之类待嫁闺中的姑娘都会的手工。 奶娘的手工很好，她小的时候衣服全都是奶娘亲手做的。还有她的刺绣，完全是百里挑一。可以就是因为这个，那个酒鬼仿佛找到了生钱之道，他有钱的时候，就会出去喝酒赌钱，没钱的时候他就会回家逼着奶娘刺绣卖钱，一旦奶娘的活做得慢，耽误他卖钱喝酒，他就会狠狠的打她和奶娘。 奶娘的年纪越来越大了，眼睛越来越不好用，刺绣和手工也越来越慢，那个酒鬼从来没有心疼过，只是咒骂一天比一天多，她们被打也一天比一天频繁。她想，也许有一天等她长大了，变得强大了，她可以带奶娘脱离这片苦海，让她过幸福的日子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奶娘等不到那一天。 奶娘这一辈子没能过上一天幸福日子，甚至连死的时候都没能体面的死去。奶娘是投井自尽死的，等到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泡肿了，连夏天露都差点认不出来。 奶娘那时候经常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告诉她她有一个爱她的母亲，告诉她她的母亲是如何的温柔贤淑善良大方，可是无论奶娘说什么，夏天露都无法想象出自己母亲的模样，相反她的脑海中都是奶娘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因为她成长而开心的样子。在夏天露的心中，奶娘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另一个母亲，一个无法替代的母亲。 第一次被那个酒鬼打的时候，娇生惯养的夏天露根本受不住，当天晚上便发高烧晕了过去，是奶娘，整整一夜守在她的床边，给她敷毛巾，给她盖被子，可是等她醒过来奶娘却又昏倒了。那时候她还小，只能看着奶娘一直哭一直哭却束手无策。 偶尔节日的时候奶娘也会带她去街上，给她买漂亮的头花，买她喜欢的胭脂。可是那一次，奶娘在买首饰的小摊前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簪子，价钱也不是很贵，可是奶娘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和卖首饰的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去还是放下首饰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她们吃饭，偶尔的带着小小肉丁的菜，奶娘从来都不会碰。她说她不能吃肉，每一次都挑来挑去把所有的肉挑给她，如果她一顿吃不下，奶娘就好好的收起来，下顿饭再放到她的面前。 奶娘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为奶娘做过。奶娘为了挣钱，生病的时候也没办法歇着还要一直干活，而她只能在旁边看着；奶娘喜欢的东西，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却不能买来送给奶娘。她欠奶娘的太多太多，可是现在也没有机会还了。 天渐渐亮了，雾气深重，夹杂着丝丝凉意，一点点的渗透进她的身体里，她的手脚冰凉，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她想起身最后却又重重的倒了下来，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奶娘在向她招手，她伸手想要抓住奶娘的手，最终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雨露终于醒了过来，她看着旁边陌生的脸愣了好几秒，下意识的找她的奶娘。 旁边的女人不懂，急忙解释道：“是我家男人上山打野物的时候看到的你，当时你已经昏过去了，她没办法，就把你背了回来。” 夏雨露这才回想起来，奶娘已经死了，而她就是在奶娘的墓前昏倒的。“姑娘，我男人都跟我说了，你是在一个墓前晕倒的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逝去的人就让她成为过去吧，我们还有好多应该去好好珍惜的人还活着。嗨，我想说啥我自己都讲不清楚了，姑娘，你自己想想吧，要是饿了，外边还有饭。” 此时的夏雨露满脑子都是大姐刚才说过的话――逝去的人就让她成为过去吧，我们还有好多应该珍惜的人还活着。奶娘已经回不来了，纵然她流再多的眼泪都回不来了。与其她每天这样悲伤下去，还不如好好活着，让奶娘放心。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她的姐姐与她分离了整整有十五年了，也是时候两姐妹团聚了。 奶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然后找到姐姐，请您一定要放心。 歇了一日，养足了精神，夏雨露掏出自己剩下的钱，留了一半给让她借住的大姐。她的心里对这一家人充满了感激，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也许她已经死掉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一天的清晨，太阳格外的明媚，夏雨露的心情也明媚如这一天的阳光，她相信，不管现在她在经历什么，都会变好的！ 不过也只有这一刻，夏雨露感觉到轻松，而后接踵而来的问题让她应接不暇。首先，她不会骑马，姐姐远在陆府，她只能靠双腿走过去；其次，她一个女孩家家的，不会功夫，也没有人保护，万一遇到危险要怎么办；最后，她连钱都没剩多少了，搞不好都不够她从这里到陆府的饭钱。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剩下姐姐这一个亲人，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夏天露对姐姐没有一点印象，她们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只有三岁，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记忆。奶娘说他们是孪生姐妹，那两个人应该长得很像吧。姐姐是什么脾气呢，不会跟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大家小姐一样任性吧，不过也没关系，她是她的姐姐，自然会好好对待她。这样想着，夏天露觉得前方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至少她有人可以爱，也仍然有人爱她。 天渐渐暗了下来。黑色像是有魔力的大王，一点点统治了天空。远处传来各种动物的叫声，夏天露感到阵阵恐惧。她连钱都没有，也不能去住旅店，可是这山上万一有狼出没，她还不得成了它们美味的晚餐。 夜里的风也凉飕飕的，夏天露紧紧抱住自己的包裹，暗暗后悔，上路的时候应该买一把匕首的，这样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她还有自卫的能力，可是现在弱不禁风的她手里只有一个软绵绵的包裹，被狼生吞活剥了他都没有任何抵抗的方法。 夏天露索性不走了，直接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在旁边坐了下来。她脱下鞋，发现脚已经红肿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鲜血丝丝点点的渗了出来，怪不得她一整天都觉得脚力濡濡湿湿的。夏天露稍稍擦了下脚，又赶紧把鞋穿好，她不确定如果她现在一直光着脚，明早还能不能好好地把鞋穿上，而且他穿着鞋，万一有什么情况，她跑得还能快一些。 夏天露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整个人累的都快要虚脱了。在她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人声，是几个男人。夏天露心里知道现在这个时辰还在外边乱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赶紧带着包袱悄悄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中。那几个人越来越近。夏天露终于看清了他们，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在前边走着，后边跟着的两个人背着一头鹿。 后面跟着的那个人不满的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说我们都多久没开工了，现在我们手里连点钱都没有，老子想去俪春园都没人让我进。你看看，我们吃饭都得靠自己动手去打点野味，大哥，您赶紧计划一下，我们干一回吧。”临头的人掉过头，狠狠得打在说话的人头上：“跟谁老子老子的，老子是你能说的？再说了，老子想干什么还用你教？”那人的 话音还没落，夏天露的附近忽然有野鸡忽然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