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威 第88章　是非之夜

夜半五更，吴郡，虞家。 橘黄色的烛光从某栋堂屋的缝隙中轻柔地透了出来，虽然已经是将近破晓，这屋内的人却还没有安睡，虚晃的影子在纱布窗上映得清楚，来来回回！屋内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后生，在微弱的灯光下，脸庞却被映衬的阁外坚毅！ 破局，这是虞翻所考虑的，如今吴郡是一场僵局，若是没人来破局只怕会变得更加困难！虞家绝不能陷入到吴郡的这个漩涡之中！虞翻轻轻的一侧坐在蒲团之上！ 夜色变得很凉，守夜的侍卫也不由得打起了盹，墙角处一支五爪钢构已经牢牢地固定在墙头，墙外的人用力一蹬，迅捷无比地在墙上几个闪落，就闪入了虞家之内！柳如是身上穿着一件残破的黑袍，腰间也只剩下一把天刀，显得颇为狼狈，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柳如是的动作！午时从东市逃离，恰好遇到在吴郡留守的一干锦衣卫，思量良久，柳如是决定夜探虞家！ 虞家的格局，柳如是已经烂熟于心，他轻轻的闪过花园，来到了大堂之边！如果柳如是得到的情况没有错的话，此刻锦衣卫在虞家的暗钉小记正在大堂中整理这一天的文案！ 柳如是，轻轻推开屋门，随着一地的银辉一同进了去！大堂内乌七八黑，还夹带着一股股的寒气！柳如是将大门掩上，在堂内轻轻转了三圈！柳如是刚一进来，小记便发现了柳如是！只是他没有贸然行动，若是扰了虞家的人他的任务可就宣告失败了！看到柳如是在堂中转了三圈，小记不由得有些犹疑，突然间大堂中的柳如是陡然间不见了踪影，小记一惊，连忙回身，一把森森寒意的天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之上！ “接下来的问话，你只要点头和摇头明白吗？”柳如是压低了声音沉声问道！ 那小记立即点点头！ “这里是大堂？” 小记点了点头！ “你是小记！” 小记又是一阵惊讶，猛然间想起刚刚的这把刀，连忙点头！ 柳如是收了天刀，秉刀拱手说道：“事出非常，刚刚多有得罪！” “无妨，上差是？”小记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能在锦衣卫中拿到大明十四势定然不是凡人，猛然间又想起来今日市场之上，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今日前往秀春居的那个……” 话没说完，便被柳如是给挡住了：“事关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如今吴郡风云涌动我需要面见虞翻虞大人！” 小记连忙将身旁的打事件薄子收起，说道：“我这就带上差大人前去！” “不必了，你就告诉我他住在哪一间吧！”柳如是问道，“还有现在是否已经安寝？” “回大人，虞大人便在东跨院居住，现在应该还没有安睡，他命我在寅时给他送去一壶浓茶！”小记连忙回答道！ “浓茶，茶具在哪里？”柳如是问道！ “就在这里！” 再从大堂出来时，柳如是已经是一位穿着小厮打扮，托着茶壶茶水的家丁了！将近破晓，整个屋内都变得静静悄悄，闯过花台走廊，来到了东跨院内！ 院内内便只有一栋屋子，散发着柔弱的橘黄色烛光，在外面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来回踱步的虞翻！ 虞翻的屋子中灯还悄然地亮着，刚刚和叔父交流过的虞翻在屋中独自踱步！对于虞翻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既是一个抉择，也是一个挑战！虞翻斜靠在墙壁之上，闭上双眼，只觉得极度的疲倦袭来，整个人都仿佛已经沉在深不可测的泥沼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嘀嘀嘀！”屋外忽然传来了三下诡异的口哨声，急促而又微不可闻，虞翻霍地睁开了眼，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屋边，低声问道：“谁？” 门缓缓被推开，一身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如鬼魅般闪了进来，灯光下，只见这人中等身材，颇为俊俏，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是一壶茶和一个泥丸盏！ 虞翻瞳孔渐渐收缩，这个人他不但认识，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见到过，每每周万里临朝他定然会在大殿内外护卫，乃是周万里的贴身护卫之一！ “柳总旗？” 来的正是北镇抚司总旗统领柳如是！ “虞大人别来无恙啊，前日我们在君上的王府一别，不想今夜却在这里见面，更想不到的是，卑职竟然扮成了你虞家的一名奴仆！”柳如是脸上露出微笑，只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诡谲！ “原来是柳将军！”虞翻轻轻行了一礼，脸上略带些惊异，但是仍然装作无常的样子说道：“柳将军，请，请！进来说话！” 柳如是闪进屋内，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又带些无常的说道：“虞大人，不敢当，不敢当！说起来，虞大人是正七品的县令，我这个锦衣卫总旗统领不过与大人同级，大人客气了！” 锦衣卫的名号虞翻是听过的，当初在会稽锦衣卫露出的一手也确实震撼了不少人，只是后来锦衣卫多被周万里充当仪仗队，这倒让一众人认为锦衣卫不过如此！今天却是没有想到的锦衣卫中竟然也有此等人才，能够在周万里身旁贴身护卫，想来也是不凡！他看向柳如是悄声问道：“柳总旗不在君上身边护卫，为何到了吴郡？又怎么知道我便在这里呢？” 柳如是并没有打算隐瞒，自从得知吴郡之事后柳如是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或许会在这吴郡城中掀起轩然大波，这次来找虞翻，本来就有他自己的打算，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招惹虞翻的怀疑！ “虞大人，我这次前来吴郡乃是君上下得命令，萧大人也知道，不完成任务，是绝对不能够回去的！”说道这里柳如是停住了！ 虞翻提起茶壶给茶盏中倒上一杯浓茶，他是真的有些乏累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劳烦柳总旗亲自跑上一趟呢？”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君上要我传上一封圣旨给王千户，只是王千户已经暂离吴郡不知所踪，吴郡城内又风起云涌，一时之间难以驾驭，故来此请大人前来帮忙！” “帮忙！”虞翻点点头，但是转过身子问道，“帮忙倒是可以，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虞家内是不是有你们锦衣卫的人？” “没错，虞家内确实有锦衣卫的人手！而且说句大人不高兴的话，虞家里里外外，家长里短，恐怕这些时日都被锦衣卫给翻了个遍吧，至于如何进得虞家，说实在的，飞檐走壁，翻墙入户对于锦衣卫太过于寻常了！” 虞翻心头一跳，他不由得探出窗外望了望四周，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有些心惊，联想到上次在朝堂上，周万里那所有一切了然在握的表情，略略有些心惊！没有想到的是这吴郡的虞家也有着周万里的眼线，虞翻不由得一番恼怒，摆手道：“既然你们锦衣卫这般神通广大，还需要我们虞家帮什么忙？” 柳如是深深地凝视着虞翻，说道：“虞大人不必这么说！我们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是魏家已经伤筋动骨，更何况如今吴郡的兵权被朱治所把持，恐怕虞大人也不愿意如此吧！” 虞翻走到床榻前坐下，低声道：“虞家的事情不劳锦衣卫插手，我们虞家自然有处理的办法！” 柳如是低声道：“许贡在墙头游离不定，你们虞家的底牌还有几个呢？朱治是乌程侯孙坚的部下，他是绝对不会投靠任何一方的，恐怕虞家的处境还是需要君上和锦衣卫的协助吧！如今虞家面对魏家和朱家的逼迫……” “你是怎么知道的？”虞翻突然站起问道！这本是虞家的机密，虞家也是在面上强硬！这锦衣卫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这锦衣卫真的这般神通广大！ “虞家一直再遭受顾陆魏的侵蚀，虞家早已经不是虞国双雁时的那般气派，君上愿意接纳虞家怎么会不将他的处境打探清楚呢？”柳如是间接地解释道！ 虞翻缓缓坐下去，沉吟片刻，虞翻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柳如是没有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表上了正题：“虞大人，如今王千户下落不明，吴郡城中又是这般风起云涌，锦衣卫需要虞家的帮助！” “帮助？你们要什么帮助？”虞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平静下来！为了越国和虞家的未来他需要静心下来！ “相信虞大人已经知道王千户被迫撤离吴郡了吧！”柳如是一板一眼的说道，“吴郡是非绝不是一个魏家能够搞的出来的，这里面的水混得很，凭借留守在吴郡的七十四人，恐怕能以维系，我发现王千户这一招打草惊蛇是故意为之，但是已经牵连过多，恐怕用不了多久，萧大人也会亲自驾临吴郡吧！” 虞翻若有所思，反问道：“也就是说你们锦衣卫确认钩方就在吴郡了吗？” 柳如是凝视着虞翻，说道：“虞大人所说的没错，今日那钩方之人已经与卑职动过手了，但是吴郡只有他们很少的一部分兵马，这卑职还是肯定的！” 虞翻走到床榻前坐下，淡淡地说道：“你要什么帮助？金钱？武器？人手？” 柳如是脸色平静地说道：“希望虞大人调动一万私兵部曲进驻吴郡城外的虞家庄园，最好能有一两千人进入吴郡城！” “这些吗？我知道了，我会试着去办的！”虞翻沉吟片刻问道，但是话头一转，“但是我做这些，锦衣卫能给我虞家什么好处？” “虞大人，这场仗打得漂亮的话，恐怕虞家将会在江东一直位列第一，这句话君上在大殿说过，我也可以在这里说下来！ 柳如是点了点头：“大人，剩下的就只要交给卑职就行了！” “好！” “那卑职就告退了！对了，卑职在提醒大人一句，许家已经不可靠了！”柳如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背影消失在虞家沿街的高墙之上！ 毗邻县 王北发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五更时分，月亮已经斜划过西边的天上，王北发从自己住得房间边上的围墙进入，绕到后院的马厩附近，在那里迅速换去身上的刺服，然后再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穿过庭院，迈向住处，踏入楼中，进了房间，这才发现屋中站着一个人影，正是英烈！ 英烈一看到王北发回来，立刻迎上去低声问道：“大人，一夜劳累可有什么收获？” 王北发将刺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榻之上，王北发问道：”英烈我去得这几个时辰可有什么异动？“ “回大人，你不在的这几个时辰内这间客栈前似乎来了好几波的细作，他们在这里徘徊良久却没有进来，下官怀疑我们中是不是出了奸细！将我们的行程透露给了他们！” “不要妄加推论！”王北发一边解下腰间的佩刀，一边说道，“我们一众人入城定然会招致他们的怀疑，更何况这毗邻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县城！” “怎么？王大人有什么重大发现？”英烈端过一杯温水递给王北发！ 王北发接过一饮而尽说道：“刚刚我在县衙与钩方之人血战一场，劫持了钩方的首领，这才得以脱身！” “什么？那大人我们要不要……”英烈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钩方的头领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中！ 王北发摆了摆手：“县衙防守严密，贸然进入，非但不能杀了这个首领反倒会平白无辜地折损人手！” “那大人的意思是？”英烈问道！ 王北发转过身子，沉声说道：“要知道钩方的首领来毗邻可不是吃饱了撑得，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将魏家的九成兵马给同化了，若是不加防范恐怕会酿成大祸！” “大人意欲……” 说着王北发突然从行囊中取出笔墨纸砚，挥笔写下一封信件，末了又将自己的私章重重地扣上！将这张纸那起来，轻轻的吹干，交给了英烈！ “英烈，你快马赶回吴郡，吴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君上不会不理，你先去吴郡求援，若是吴郡无兵便快马赶制会稽府！” “是！大人！” 英烈将信件，轻轻折好，从身上摸出一个蜡丸模样的东西剥开，将这封信密封到了蜡丸中！ “明日恐怕又要多生是非，城外有人手招呼，明日你出城而去，快马加鞭，不得有误！” 现在出城多有不便或恐打草惊蛇，两人密语一番，这才各自离去！等到第二天红日初升，城门洞开，英烈这才带着蜡丸向着吴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