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擒君记 第37章　逆我者亡

“各位妃子是否都已经前来表过态了？”大赛前的最后一天，皇后问心腹宫女蕊初。 蕊初答道：“她们都吓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前来对娘娘示好，只求娘娘到时能高抬贵手放她们一马！” “高抬贵手？”皇后冷笑道，“也不是不行，就看她们各自的‘诚意’到哪一步了。诚意重的排名在前面。诚意不足的，也就只好任她们自生自灭！” 所谓的诚意，无非就是献礼的轻重。蕊初肚子里暗自腹诽，但也只能拿出一本册子，按礼物的价值轻重对着皇后读了一遍。 “兰妃：一人高青花瓷瓶一对。梅妃：玉如意一枚。竹妃：赤金镯子两只……” 皇后听得相当满意，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算她们见机得快。不然的话，我笔尖一歪，轻轻松松就将她们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最后她想了想，问道：“谢灿月有没有前来送礼？” 蕊初暗道：你都摆明了是要将人家一压到底，人家脑子进水才会给你送礼。 但这样的话，当然不好当面说出。蕊初恭敬道：“暂时还没有见到月……谢灿月的人前来！” 不管怎么说，谢灿月都是妃子，蕊初只是宫女。宫中规矩森严，称呼上可是一点都差错不得。所以蕊初张口就想说出“月妃娘娘”四个字。 然而如今的形势下，皇后如何能容忍下人对谢灿月采用敬称？而在她的布置下，谢灿月估计很快就被打入谷底再难翻身，所以蕊初机警的半途改了口！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砰的一声，却是皇后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好，贱人，如此大胆，竟敢视本宫为无物。看来不但要将这个贱人打入地狱，还要重重的羞辱，让她知道，得罪了本宫还敢不道歉，那是一个什么下场！” 要知道皇后虽然必欲除掉谢灿月而后快，但在手法上却是大有讲究的。就算是死刑，也分无痛苦的毒刑、留全尸的绞刑、痛快的斩刑和让人痛苦至极的凌迟（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之分。谢灿月若是服软，皇后还能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既然此女冥顽不灵死不悔改，也就别怪皇后将她轰杀至渣，完全不留半点情面！ 看着皇后那发青的脸色、喷火的双眼，蕊初只觉不寒而栗，对于谢灿月的可悲下场，她已经不用眼睛都能看得清楚！ “这回谢灿月算是彻底完了！” 就在离皇后寝宫约摸一里外，几个妃子聚在一处，也正讨论着谢灿月的命运。 这几个妃子正是送礼排名前列的兰、梅、竹三妃。她们虽然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一见形势不妙立刻改换立场，并对皇后献了重礼。但在内心深处，她们还是相当同情谢灿月的。要不是实在事关己身，她们也不至于这么做。 谢灿月告发皇后那件事实在做得太漂亮，一想起来仍是让她们双眼发光。所以在私底下，她们并不愿意谢灿月受到处罚。 梅妃叹气道：“哎，皇后这个人，心胸实在太狭隘，记恨心太强了。一年前，她从收买的眼线那里听说皇帝一晚上宠幸了我三次，立刻醋意大发，找了个荒谬借口狠狠的打了我三回。一想起来就让人气得要命！” “谁说不是！”一提到这个毫无容人气度、母仪风范的后宫之主，几个妃子全都恨意上涌。 兰妃气愤愤的说道：“这个人啊，无能、恶毒还长得丑陋。要不是仗着家世好，无论怎么都轮不到她做皇后！” 竹妃也感叹道：“这个人极度的自私、小气！起初谢灿月对她送了礼，她就敢冒后宫之大不韪，硬是帮谢灿月撑腰。其后只因听说谢灿月的礼也送了别人，她竟然立刻翻脸，反过来非要将之打死而后快。这样的人掌着后宫，绝非咱们姐妹之福！” “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恶妇虽说无才无貌，然而心毒手恨。如今咱们姐妹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自身难保，难道还敢反戈一击？” 梅妃一言既出，众妃立刻全体沉默。静了片刻，竹妃问道：“谢灿月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就看皇后会将她整到哪个地步。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天她做了哪些自救的准备？” “我看她是昏了头了！”与谢灿月住得最近的兰妃大摇其头，“要是聪明些，早该求上皇后磕头认错，皇后虽说不见得会放过她，好歹总会留几分余地。可她倒好，竟然完全不理皇后，只顾在忙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梅妃突然来了兴趣。从过去的事迹，她觉得谢灿月不象是那种毫无心计只会听天由命的人，所以她很想听听此女究竟都做了哪些自救的准备。 兰妃叹道：“她先是整天拉个几个宫女陪她跳舞，似乎在为大赛做准备。只是有皇后掌着后宫，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出色，到时候还不是由着皇后一枝笔来评判。准备这么多，还不如去皇后那儿跪上一夜。说不定皇后还会心生怜悯网开一面！” 在场的几个妃子全都点头。这几人也算是心思机敏的，在皇宫里混得都算不错。皇帝隔三岔五就会召幸。只要自己肚皮争气，尽快生下一男半女，后半辈子就算有了最基本的保障。在她们的经验里画，奉承好皇后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诀窍。不然绝不要想能有一丝出头的机会！ 竹妃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说道：“这个谢灿月啊，就是太傲。不然当初也不会几乎得罪了整个后宫。现在她倒是站在咱们这边了，但又得罪死了皇后。实在是太轻狂、太不成熟！” 几个人感叹了一阵，兰妃继续道：“谢灿月除了一门心思准备大赛，别的竟是丝毫不加理会。似乎笃定自己一定能凭才艺过关。哦，对了，她竟还有闲心让御膳房准备了大堆面粉、白糖、鸡蛋、鲜奶什么的，关起门来偷偷摸摸在弄什么好吃的！” 此女竟然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三个妃子都有些恼火。梅妃气愤道：“真是不知轻重！既然她如此悠闲，咱们也且由着她，看她被皇后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时，却是后悔不后悔！” 要救人，至少也要当事人自己有自救的觉悟。谢灿月身为事主，既然如此不晓事，梅兰竹三妃即使想拉她一把都无从下手，所以三人感叹了一阵，便即散去。在她们看来，谢灿兰的丧钟已经敲响，就算神仙降世，恐怕都救不了她了！ 第二天天气晴好。皇后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选美大赛终于隆重开幕。 要说起来，皇后倒是并无诸妃说的那么不堪。她的容貌算不上绝色，但中等程度总是有的，离诸妃形容的丑字颇有距离。而她能稳稳坐牢后宫第一把交椅，靠的也绝不仅是“四世三公”的良好家世，与她自己心思敏锐、善于抓住皇帝的心理需求是极有关系的。 比如目前皇后亲手操办的选美大寒，其首要用意当然是镇慑后宫、除掉与她做对的谢灿月，但却也正好迎合了皇帝对诸妃已经审美疲劳、急欲看到风格迥异的后宫新人之心理。 所以皇帝兴致勃勃，对这场选美大赛充满了期待。对于摸准症结投其所好的皇后，皇帝才会放手交权。对她在其中夹带私货也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高的丹墀上面，已经搭起了一个露天的豪华舞台。舞台的前方是一排排的座位。最前面的几排座位都是半封闭的包厢形状。皇帝的乐厢当然放在最前方正中。其后才是宰相以下各位重臣的包厢。最后才是敞开式的简陋长椅。却是供给那些职位不高却与宫廷极新近的小臣使用。 而皇后自己，则直接在舞台上的两侧和后侧安排了评委席。她自己坐在正中，左右两边都是充当评委的宫延女官和随身伺候的宫女内宦。 在皇帝兴致勃勃充满期待的眼光中，皇后亲手敲响了座位上方的一个小铜钟，宣告选美大赛的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是与皇后有积冤，此次又没送够礼的懿妃。听到唱名，懿妃慌慌张张，奔到台上仍自气喘不已。也不知怎么回事，懿妃这两天总是睡得不太好，以致于如今面目憔悴。双眼无神不说，黑眼圈连厚粉都没能遮住。 更糟糕的是，懿妃的妆花得极差，脸上的粉没有敷均匀，厚一块薄一块。画眉的黛墨污损了眼角，形成好大一块黑斑。腮红涂得半边脸简直成了猴子屁股。 懿妃慌乱的来到台上，先手足无措了一阵，随后才硬着头皮，用明显嘶哑的嗓子唱起一支小曲： 闷来时，独自在星月下过。猛抬头，看见了一条天河。牛郎织女星俱在…… 还没唱完，只听评委席上传来啪的一声醒木响。懿妃被吓得浑身一颤，顿时忘了后面的歌词。 她转头看去，只见充当评委主席的皇后已经豁然站起，厉声道：“懿妃，你故意化妆成丑八怪，莫非是在表达对皇上的不满？” “没、没有的事！”懿妃骇得魂飞，只能拼命的乱摇双手。 “没有的事？”皇后冷笑道，“你不但在这个重大的比赛上丢了皇上的人，还乱唱淫词小调。什么牛郎织女，你当自己是那想野汉子淫奔出宫的贱妇不成？来人啊，给我拿下，打入冷宫，好好惩罚这个藐视皇上的贱人！” 两个健壮的太监立刻冲上前去，抓住懿妃的双臂将她拖了下去。懿妃已经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时已经醒悟到，自己身边的宫女伴当恐怕都已被皇后收买。不然怎么会弄得几夜睡不好以至花容憔悴，接着化妆又将她弄成鬼脸。推荐给她的野调子又偏生犯了忌讳？ 无奈下她只能拼命转头看向观众席上的皇帝。然而皇帝只是皱了皱眉，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眼看着太监将懿妃一路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