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幸福 第24章　改编的剧本

小区楼下，徐晓溪一直冷冷淡淡的，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谢雨裴陪着他走到住处，他问：“你不回去？电路还没修好么？” “懒得叫人来修。”她说，“我已经决定了，就在这座小区里租一间房子。” “随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不满地捶了捶他的胸。对于这种撒娇似的动作，徐晓溪已经习惯了。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晓溪！”她在背后叫住他。 “怎么了？” “上次，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生，才会……”明知道他有可能生气，她还是不管不顾地问了。因为，她实在是担心。她和他结为朋友，发展成为情侣，有两年多了吧！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生多看过一眼！所以，她可以断定，对他而言，那个叫陈依律的女生一定是非同一般的！ “什么意思？”果然，他皱起眉头，目中冷光涟涟。楼道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洒在他清秀的眉眼间，有一种朦胧和不真实的美感。 谢雨裴看得一怔，随即苦笑道：“你从来都不关心我啊，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小吃，我喜欢的是老树咖啡，一中附近就有一家的。” “额，我没注意。”徐晓溪站在楼梯上，倚靠着扶手，看着她。 “为什么要和那个女生一起吃饭？你从来就不喜欢陌生人靠近的。” “你说的是陈依律么？没错，我对她不反感。和你一样，她很好！”他说得轻描淡写。 “就是因为这个吗？不可能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们没多少交集啊，你凭什么觉得她很好？”她有些不依不饶。 “多说无益。你回去吧。” “你心虚了吧？你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她娇柔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现在又和别的女生走得这么近，我……我真的很难受……” 一双手轻轻地牵住了她，她忍住泪意，抬头，看到徐晓溪有些歉疚的眼神。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个女孩曾经用她的细心和温柔感动了自己，时过境迁，他依旧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那些欢喜和忧伤，那些辗转和纠缠。即使，如今，他心里涌动的异样的情潮并不是为了她，可是，未来的路，也许只有她会陪着自己走下去啊。 她紧紧地抱住他，哽咽道：“晓溪，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别难过，是我不好！”他低声在她耳畔劝道。 他们心里都明白，她转学来到一中，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那边，陈依律回到住处，照例去做家教，做完了功课，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洗完澡，她躺在床上，怀着紧张、好奇的心情，拿出叶老师交给她的剧本。 头发上的水未挤干，有几滴落下来，落在她的睡衣上，洇出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她认认真真地一口气看完了剧本。这个剧本的确是按照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改编的。 原著她看过，里面的女主是个世俗、有点小心机的市井女子，男主风流倜傥，因为一场战争的突然降临，他摒弃了重重顾虑，向女主求婚。他们的爱情是因为一个城市的坍塌，因为一场动乱，才结出了果实。小律记得那部小说的结尾，作者用凄冷哀婉的语气告诉读者，在战争中滋生出的在彼此心底徘徊的那份爱意，也许可以让他们安然度过五年，或者十年。 张爱玲笔下的角色大多是沉沦在世俗中的人，在他们身上，你可以见识到细枝末节里流露出的凉薄和那些情感深处的荒唐。那些男男女女，奉行着彼此的游戏规则，在细碎的生活里辗转流离。爱情是无望的，人心是自私的，世事无常，人生就像一抹凄冷的底色，带着战争年代市井中人特有的压抑和愚妄。 陈依律合上剧本，深深地叹了口气，叶老师的改编很好，她将故事搬到了舞台上，讲述一对年轻男女在动乱时期的相遇与相爱。相遇时是惊奇和惶惑的，相爱时是满足和亢奋的，在大城市光怪陆离的背景下，他们远离世俗的眼光，抛弃了彼此的成见，深情相拥，深切地相爱。她是一个寡妇，生活境况很糟糕，亲人之间貌合神离。遇到他之后，她说，我感谢你爱上我，你对我的照顾，让我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他是个情场浪子，回国后一心想找一个传统的旧式女子，那个女子应该是温婉的，像水莲花一般娇羞，应该有着一双动人的黑眼睛，那眉宇间有着东方人清新明媚的气质。所幸的是，他遇到了命定的爱人，她符合他的要求，成全了他寻求安定的心愿。 小律之所以会叹气，是因为这个剧本将悲情的主题改成了圆满的故事，她知道，人生不可能圆满，爱情不可能完美，他和她，没有那么多的机运和那么深重的情意。 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婚姻中的琐事会消磨爱情的光辉，他和她，终究也要经历柴米油盐酱醋茶和琴棋书画诗酒花相冲撞的坎坷。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徐晓溪，那个少年和原著中的范柳原是不一样的人吧，但是，在剧本里，他变成了一个深情执着的男人，那个少年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看不懂他，却又会无端地想起他来。也许，他是可以演绎出范柳原的特质的吧！不知为何，她对他有信心。 她拿起电话，直接翻到电话簿的最后一页，是那个少年的电话号码，不知为何，她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其实，她是个很谨慎的人，很少有犯糊涂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她有些糊涂了。晚上十二点给男同学打电话，很不妥吧。 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之心，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他，有没有看剧本。 很快，短信回过来了，他说，看了。 这么快？她疑惑，又问，感觉怎么样？ 很美好很圆满的爱情故事。他说。 看法跟她一样呢！她问，那你有把握演出吗？ 等到排练的时候再说。 哦，那你是打算接下这个任务咯？ 你不想参加？ 我，还好啦。 是参加的意思吗？ 额，应该是吧！ 真矫情。 喂！ 她发了一个喂字过去，便抱着枕头打起瞌睡来，很久，他都没有回话。所以，她渐渐地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甜。她不知道，徐晓溪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发呆发了好久。他不明白，那个害羞的女生怎么会给自己发短信？也许，只是为了交流一下看剧本的心得？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的心都跳得很快，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