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 第28章　苍夷满目

重要的是，她现在完全就没有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念头。活着实在是太累太累了，今日要被这个人算计，他日要被那个人利用，就连他的心里都变得千仓百孔伤痕累累起来。 商奕霖看到她绝望的眼神，知道她是刚才躲在草丛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若是换了旁人，他应该毫不留情地就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可以死得干净利落。可是对方是她……他怎么下的了这个手？ 不知是药效让她昏昏欲睡还是这剧毒，千染尘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了，想睡觉。 最后，她还是用尽全力在商奕霖耳边说了一句话，天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惨死，以后连说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 “阿霖，阿霖……” 千染尘只是浅浅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就这样晕过去了。 商奕霖看到她双眼合上晕了过去，就如同是握在手中的珍宝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这是什么感觉？心痛吗？不是，比心痛还要难受。 就如同是你突然失去了某个人，想要抓住那个人，结果连背影也发现是虚幻的。 她都对他做了些什么，而他呢？他又做了什么？ 赵灵芸就这样站在远处看着两人，她想，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是输给了千染尘。 之后，商奕霖留给赵灵芸的就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他抱着千染尘往倚兰轩的方向走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看着商奕霖怀中已经沉睡过去的千染尘，赵灵芸突然有点羡慕起她来了。似乎那样的眼神，那样像是珍惜着一件很宝贝的东西的眼神，赵灵芸从来没有在商奕霖眼中看到过。 她一直以为，商奕霖待她是不同的，如今才觉得，那似乎比不上千染尘的十中之一。 若是能被商奕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死了都值得。 倚兰轩。 小乔听千染尘的话把自己打扮成她，然后躺在榻上等她回来。 结果就连小乔都等得有点不耐烦起来了，主子怎么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她有点担心。 可是平日里千染尘是那么的机灵，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正在小乔踌躇起来的时候，商奕霖抱着千染尘就回到了倚兰轩。 见千染尘一言不发，完完全全被商奕霖抱在怀里，而且胸口还有着点点血迹，小乔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千染尘如今身处危险之中。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她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以前只见千染尘活泼动人的模样，什么时候见过她脸色发白，如同死人一般？ 就连小乔都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千染尘真的要舍弃他们了…… 商奕霖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把千染尘放在榻上然后对着所有的侍女大喊，“快点到太医院把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慢了朕就要杀了他们的狗命。” 一屋子的奴才和侍女看到商奕霖发火，个个都忙着到太医院找太医去了。 只是几柱香时间，太医便已经到了倚兰轩。 “参见皇上。” 太医院比较有威望的那些太医都已经到了倚兰轩中了。 都这个时候了，商奕霖也顾不上礼数什么的了，焦急地就说了句：“平身，快点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所有的太医都围了上去。 其实千染尘的伤应该是很重的，但是因为中毒不久后商奕霖就已经把解药喂给她了，所以情况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挽回。 其中一个代表的太医过来和商奕霖禀报，“娘娘的伤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只是……” 太医的话欲言又止，商奕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千染尘会因此痛恨他一辈子。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太医跪了下来，唯唯诺诺地说：“只是娘娘腹中的胎儿可能……可能就保不住了。” 腹中的胎儿……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怎么他完全不知道？ 商奕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是在什么事情面前，他总是能沉着冷静下来，似乎这样才能顺利解决事情。 但是这一次，他握着茶杯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那是一条小生命，是他和她的小生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商奕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会不会长得像他？若是个像她的小女孩，那样或许会更好吧。 或许是这个孩子和母亲一起怨恨他，所以根本就不让他有半分的幻想就直接判了他死刑……他甚至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下一秒已经跌落到了谷底，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太医回答：“不过是半个月有余的事，或许娘娘还没有察觉到。微臣会尽量用最好的药为娘娘补身子的。”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可能要过几日。那些飞镖正好刺在娘娘胸口的位置，若是再深一分，只怕娘娘差点就有生命危险了。如今要娘娘复原也要好几日，最迟七日娘娘便会醒来。” 商奕霖听到这些皱了皱眉，“好了，你们先退下去帮娘娘煎药吧。” 一屋子的奴才都退了下去，殿上只剩下商奕霖和躺在榻上的千染尘。 平日里就算是在熟睡的时候，千染尘的脸上也是浅浅的笑容，如今她的小脸却皱在了一块，是在心里怨恨他吗？还是很痛？ 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一个痛字，十指连心，但是这飞镖刚好就插在心头，若是再深一分……他都不敢去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他们的孩子……若是她醒来后知道这个事实，会不会恨他？ 可能会吧……只要她可以原谅他，恨也无所谓。 在赵灵芸和他提议要杀死千染尘的时候，他的确在心里动了杀机。 毕竟赵灵芸说得在理，千染尘留在身边，或许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商奕霖都不敢去想以前的那些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推满血迹和泥泞，他的位置不容许他出半点差错，就算是半点也不可以。 站在权力的角度来讲，他的确是应该把千染尘当做眼中钉处理掉。毕竟因为千文轩的缘故，留着她一条命只会引起朝中大臣的非议，甚至那些大臣会想方设法把她置于死地。 可是，在看到千染尘受伤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离去，就算他的皇位抱住了又如何？再也没人和他一起看花开花落了，也没有谁会成日黏着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不是么？ 只要她可以醒过来，以前的他都不追究了…… 商奕霖握着她的小手，发现在夏日这么炎热的天气中，她的双手居然都是冰冷的。 他就一直坐在那处，看了她一晚的睡颜。 翌日，商奕霖正常上朝，只是朝中大臣无人发现，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脸色似乎有些疲惫。 昨日为了照顾千染尘，他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 下了早朝，他直接就到了倚兰轩，甚至把折子全部都搬到了那个地方，就这样过了三日，千染尘终于醒了过来。 千染尘醒来时还以为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因为她的身子很沉，还以为人是到了地底下所以身子才会变沉。 只是，醒来入眼的还是那熟悉的床栏雕花，千染尘就知道她还没有死，或者说是捡回了一条命。 她倒是有点情愿就这么死了，如今她的身子难受得要死，痛感从心脏蔓延到四处，十分痛苦。 商奕霖就这么一直守在她身旁，看到她终于睁开了眸子，他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你醒了……”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激动。 三日，不长的时间，可是这三日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似乎日子被白白分成一分一秒，然后他就在这一分一秒中煎熬度过。 可幸的是，她终于醒了过来。 千染尘看到满脸是胡渣的商奕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点陌生。 以前的商奕霖干干净净的，什么时候脸上出现过胡渣？而且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很疲倦，是因为整日在这里守着她的缘故吗？ 千染尘在心里冷笑，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这样做……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这样的吗？其实他没有什么要愧疚，毕竟他是为了他的皇位着想。 只是她太傻而已…… 看到千染尘冷漠的眼神，商奕霖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知道的，千染尘还没有原谅他的打算。 “好了，既然醒了，就先喝药吧。” 商奕霖亲手把煎好的药拿了过来，然后准备喂她服下。 千染尘是最害怕喝苦药的，这一点在上次商奕霖就已经领教过了，想要让她乖乖把苦药喝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一口就把药端了过来，然后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 反正大难不死捡了一条命，若是她不好好珍惜的话，岂不是太浪费？ 只不过，这药里为何有一味药是…… 行医多年，这药中有什么材料她一口就可以尝出来，其中有一味药是给堕胎的妇女补身子的…… 难道是…… 她摸了摸平复的小肚，还以为是那飞镖的毒液传到了这里，所以下体才会有一阵剧痛，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