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 第48章　认不出她

说来也奇怪，他以为千染尘不过是和别的女子没有差异之处。在宫中的女子无一不是想得到他的垂怜而已，宠爱这种东西，她们要，他便给就是。但千染尘似乎完全就没有想要和她们争宠的意思，甚至于对他的宠爱也视若无睹。 这让商奕霖很是惊讶，每次她见到自己总像是见到那些吃人的猛兽一样，似乎恨不得他快点离开倚兰轩，可是他偏偏就要逆她的意思，整日在她的身旁绕来绕去，结果千染尘根本就不为所动。 或许，这就是她的欲擒故纵吧。没关系，她喜欢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他就陪着她玩，看她还能够玩多久。 真正让千染尘走进商奕霖视线的，还是她那次在慧妃宫中帮小乔求情的那次。她居然出言不逊顶撞了他。要知道，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朝中的大臣的顶撞，而且她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奴婢顶撞他，所以商奕霖当场就赐了她刑罚。 后来想想，其实千染尘身上的歪理还真的不少，而且说得还是挺正确的。她说，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个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后来认真想想，其实她说得也对。或许是因为身边帮他卖命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他把生命看作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再后来，她的本性慢慢地暴露了出来。其实千染尘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有时候还倔强地可爱。那次他病了，她捧来姜茶。其实他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但是他内心中就是对姜茶十分抗拒。人有时候讨厌一种事物，这种事物便成为了不能触碰的底线，她一而再再而三得踏入他的雷区，他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可是后来他还是那她没办法，只好忍着把那碗姜茶喝了下去，见到她笑呵呵的表情，商奕霖只觉得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的心头。 这些年来，有什么人真正关心过他？宫中那些妃子对他或许是挺好，但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温暖。她们争宠只不过是因为吃醋而已，或许真心对他的却没有几个。 若是换了别人，有哪几个愿意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煮姜茶，而且把自己的双手弄得伤痕累累？估计都是叫下人煮好了拿来好差不多。 这些小小的举动在无意间已经慢慢渗进了他的内心，就如同是一个小小的树苗，在他的心里破土而出。 后来，带着她去打猎也不过是因为她精通医术，而并不是因为宠爱她。但在他失踪之时她居然不管不顾跑出来找他，而且一点儿也不害怕，看到他的时候眸子清亮清亮的，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知道他没事，她居然比她自己得救还要开心。 这些回忆积攒下来之后，他的心里已经满满地占据了一个她。只不过后来他还是狠狠地伤害了她，本来以为上天垂怜把她送回了自己身边，结果才发现这不过是上天和他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最终，千染尘还是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些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如果没有尝试过幸福的生活，或许他就不会对幸福这两个字抱有这么大的憧憬。可是为何要等到他尝到了幸福的甜头的时候，然后上天突然又要把他的来之不易的幸福收走？ 可能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像是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拥有幸福。 江煜枫的到来让商奕霖想起了不少和千染尘之间的回忆，这些回忆却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头。 记忆中的千染尘还依然鲜活，但是在现实中她已经不存在了。那些快乐的回忆就这么提醒着他那些痛苦的过去，提醒他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幸福摧毁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吗残忍的事情？ “朕过得不好，你也看见了。是朕对不起她。” 叹了很久的气，商奕霖这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若是一切都可以重来多好，这样他当初就不会把千染尘硬是从邻国带回来，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像是今日一样，只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到底，亲手谋杀了她的还是他。 江煜枫冷笑了起来，“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是人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复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千染尘真的死去，江煜枫真的害怕自己会上去谋杀这位年轻的帝王。 “是，你说得对，人都已经死了……” 商奕霖冷笑起来，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就连是江煜枫都没有见过商奕霖如此面如土灰的表情。在他的印象当中，商奕霖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沮丧的时候？ 或许，千染尘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非常大。如果不是见到商奕霖这样的神态，江煜枫还真的不舍得再次把千染尘交给他。 “算了，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责怪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有多么不好。只要看到你不好，我心里也就解恨了。”江煜枫释怀地说了一句，其实心里正在叹气。 商奕霖也没有反驳什么。说实在的，就算是江煜枫如今拿着一把利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或许他也根本就不会反抗，这些都是他欠江煜枫的。 “不过，可能我还在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你的皇宫就借我住几日。我想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商奕霖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从昭阳殿中出来，千染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几乎都是屏住呼吸的，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终于见到了她的阿霖，他瘦了，憔悴了，神色也大不如前了。 看到这样的商奕霖，千染尘心中是说不出的心疼。刚才她差点儿就按捺不住想要上去抱住他，把自己身上的温暖全部给他，就是不想再看到他那样的神情。 “怎么了？这么快就能开始心软了？”江煜枫在一旁打趣她。 他这个小师妹还真的是一举一动全部都写满在脸上，刚才商奕霖完完全全就忙着沉浸在悲痛之中，眼神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若是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的话，或许还会发现一点端倪还说不一定。 千染尘不得不承认江煜枫说的都是对的，她根本就没有语言可以来反驳他说的那些。 只不过，当初是她自己说先不要把实情告诉商奕霖的，如今要是反悔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过，江煜枫既然已经选择了留在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以后还是有很多很多机会可以靠近商奕霖的。只要让她靠近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察觉出来她就是千染尘的。 “好了，我累了，现在先好好歇着吧。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的，本太子就准备在这里骗吃骗喝赖着不走了。”江煜枫跟着侍卫到了他们的厢房，然后这才安心住了下来。 可是千染尘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如今她就和商奕霖在同一片土地上，但是却不能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反正，如今事情也是急不来的，还是静静等着看情况好了。 为了让千染尘多点在商奕霖面前出现，江煜枫可所谓是煞费苦心，成日在商奕霖身边转来转去的。但商奕霖一般都是对他视若无睹，更加不用说是他身边的千染尘了。 “小师妹，这可怎么办？人家心里只有千染尘，完全就注意不到你的存在好吗？” 这下子连江煜枫都开始为他们两个紧张了起来，不过住在宫里这段时间，倒是真的证实了外界的传闻。商奕霖每到夜里总喜欢到倚兰轩过夜，如同千染尘还活着那样。 所以，江煜枫就总是调侃他，心里整天想着死人，倒是把这个活人活生生地晾在一边了。 千染尘觉得这样下去也是没办法，最后只好把自己杀手锏拿了出来。 如果要商奕霖注意到她的存在的话，就必须要拿出他们之间共同的回忆才行，这样商奕霖才会注意到她是千染尘，千染尘是她。 “小师妹，你有什么好办法？” 千染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反正你在旁边看好戏就成。” 昭阳殿上。 商奕霖正在殿上批折子，这段时日以来都是这样，似乎批折子已经成为他这种工作狂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江煜枫还是和以往一样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结果商奕霖根本只顾着国家大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皇上，我说你这样日理万机也是太累了吧？刚好我身边有个不错的侍女，煮东西还可以下咽，不然我让她给你煮点喝的醒醒神。” 商奕霖没有抬头，江煜枫于是点了点头，叫千染尘把已经煮好的姜茶放到了商奕霖的面前，“皇上，请喝茶。” 本来商奕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么多，可是看到是姜茶之后，他整个人的神情开始变得不同于寻常起来。 看到姜茶，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千染尘来。以前她还在的时候，经常会煮些姜茶然后逼迫着他喝下，每次他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其实也是乐在其中。 只是，如今还有谁能够煮出和她煮的味道一样的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