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 第24章　天各一方

这是我在北方大学的最后一个傍晚，也是我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个夜晚。行装已经打点妥当，明天我就要回到那座生我养我的城市了。可我还是不自觉的走到了沐教授办公室的楼下。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但这最后一个夜晚，我不想去打扰，只想默默的陪伴。我远远的望着那一展灯，内心复杂、思绪万千。 即将到来的离别曾让我失去理智，渐渐恢复理智后，便露出刻骨的伤痛。我原不知道爱一个人还可以到达这种程度，纵然他伤了我的心，纵然他不爱我，我也不愿为他减去半分挂念。但是结果只能是这样了对吗？我问自己。 是的，只能是这样了，他不爱我。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默默的、静静的，陪他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从此天各一方。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毕业可以让人迷失心性，或者说只是露出本性。 刘天舞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更确切的说她是被甩了。她本来想和她的男朋友共同经历风雨，携手走向明天。可是她的男朋友却经历不了风雨，搭上了一个富二代。 我不知道肖莉的结局算不算好，可是她确实走了一条捷径。她留校了，留校当了教师，她现在算是沐教授的同事了。当然背后是她真的和副校长的儿子在一起了。 晴天娃娃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她可以留在这里了，她们都留在了这里。只有我，选择了离开。 候车大厅内，晴天娃娃、刘天舞、肖莉围着我和我依依道别。我带着众人对我的祝福走进了月台。人生中的一段时光就这样结束了。 在登上火车之前，我将背包里的一条自己最喜欢的彩色丝巾抽了出来，把它系在了月台的栏杆上。坐在窗边，我看着那条丝巾随风摆动。火车开动，我又看着那抹色彩渐渐的在我的视野中消失。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张厉峰坐在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是属于我的一段彩色时光，它即将走远，再也回不来了，我将它留在了这座我所留恋的城市。我相信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让我流眼泪了。 回到南方，我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我在一家证券公司做研究员，而张厉峰则去了一家基金公司。虽然奶奶和叔叔、婶婶强烈要求我回到家里去住，但是我却以上班路途太远为由拒绝了他们。我打扫出了以前我和爸爸住的老房子，一个人生活在那里。 —— 两年后…… 金色的大厅被布置得隆重而不失典雅，一条红毯在大厅的中央仿佛有生命力般的延伸着，从入口一直到最里面的舞台。舞台的背景中央是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被轻纱和帷幔点缀，温馨而浪漫。环顾整个大厅，你都能感受到这种温馨和浪漫。我站在红毯的一端，感受着这一切。这也是两年后，我再一次回到这座城市，来参加肖莉的婚礼。 不出意外的，肖莉是几个姐妹里面最早嫁人的一个了，嫁的就是副校长的儿子。肖莉当年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能够留校而选择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牺牲了爱情，以婚姻为桥梁，终于摆脱了她自己厌恶的农民身份。我不想评价她这种价值观和方法究竟对不对，但我知道肖莉这一生都不能再摆脱一种命运了，那就是不得所爱的命运。如果能够交换，我宁愿去跟肖莉交换这个选择的权力，这个选择爱的权力。可是，沐风他不爱我。 沐风，想到他，我心头又是一紧。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参加肖莉的婚礼。 “翎羽，你在这想什么呢，是不是也着急嫁了？”晴天娃娃嘻嘻的笑着，用胳膊挎着我的胳膊，将头也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苏晴还是这么喜欢赖着你。”刘天舞也凑了过来。 “苏晴，这名字我都陌生了。”我说。 “是呀！毕业以后她就不让我们管她叫晴天娃娃了。”天舞说。 “天舞，你到是说说她，已经成为一名同声传译了，还是这样的没个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的性取向有什么问题呢？”我打趣道。 “没办法呀，都是上大学时你给她惯出来的。谁让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天舞说。 刘天舞虽然和肖莉是最要好的朋友，但却有着不同的命运。天舞毕业后，自己的工作不太理想，她的男朋友也背叛了她。天舞虽然备受打击，却很快走出了阴影，她说不值得再为这样一个人而浪费青春。她最让我欣赏的地方就是无论遇到什么生活的困境，都会不忘初衷。前几天和她在QQ上聊天的时候，她还告诉我自己正在业余时间进行小说创作。 “对呀，就是喜欢赖着你呀，怎样？”晴天娃娃笑了。她还是那个脸上永远挂着阳光般笑容的乖乖女。大学毕业顺利的考上研究生，现在是一名同声翻译。可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姐妹们都告诉她别光顾着读头，要留意终身大事，省得优质资源都被别人占有了，可晴天娃娃就是不慌不忙的迈着自己的小步伐，到现在也没见她跟谁谈过恋爱。 “婚礼就要正式开始了，你们三个贪玩的伴娘怎么还在这里，新娘急得都要跳脚了。” 我们三个人一起回过头去，一身正装的张厉峰出现在我们面前。 “张厉峰，你也太抢新郎的风头了吧，真是帅得一塌糊涂呀！”天舞说。 “是呢！”晴天娃娃也跟着凑热闹。 “你们也要好事将近了吧？”天舞问。 “那是自然，你看只要有翎羽的地方就有厉峰。”晴天娃娃说。 “结婚…结婚…”晴天娃娃和天舞开始起哄。 “你们还是快点去吧，不然肖莉会疯掉的。”张厉峰还是很体贴的，他知道我此时已经尴尬的要命。 我们三个伴娘才意识到自己就要耽误吉时了，赶紧跑向后面的化妆间。其实我们都不喜欢肖莉嫁给这个人，但这是她的选择，大家也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婚礼仪式开始了，做为伴娘的我，也跟着走了回红毯。我不知道其他两位伴娘的心情如何，可是我的思绪却万千。有一天我也会做为新娘走上这红毯吗？可是我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可能是沐风了，我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就要变成现实了。身边的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吧，如果不是沐风，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年来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心中对他的思念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定是有人用刻刀将他刻在了我的心里，不然为什么牢牢不能褪去呢？但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深深的埋藏在我心里的这个人，是一个我连手都没有牵过的人。 望望宴席上坐着的张厉峰，他拒绝了那么多追求他的女孩儿，这些年默默的守候在我身旁。他是如此的优秀且前途无量。毕业两年，他就成长为优秀的基金经理人。而自己却还是个普通的调研员。我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如此痴情。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可一不留神，差点踩到了肖莉的婚纱拖尾。这一躲避，自己又险些摔倒，幸好后面的天舞及时扶了我一把，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我及时收回了思绪，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婚礼上。我这一观察，却看出了些异样的氛围。我看到肖莉的亲友团大都是朴实的农民，而肖莉的老公家里大都是知识分子。虽然都是中国社会的中流砥柱，却在这金色的大厅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股“势力”形成了暗流涌动的气氛。再看看肖莉夫妇，我怎么都觉得肖莉在强颜欢笑，而肖莉的老公却是百般讨好。典礼在这样的气氛下进行，按部就班，一切也还顺利。眼看就到了新娘抛手捧花的环节，我本想躲的远远的，却被疯狂的未婚姑娘群体挤到了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花球抛出，我没有伸手去接，只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流涌动，接着就是一声惊乎！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张厉峰手里拿着手捧花朝我走来，我慌张及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单膝跪地，深情而坚定的说：“翎羽，我已经等待了九年，我不想再等待下去了。我想要给你幸福，能嫁给我吗？” 我看了看四周，朝我们这边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没有想到像张厉峰这么酷的人也能做出这么浪漫兼让人意外的事情来。可我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可是我们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啊？”我说。 周围的人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我知道还没成为你的男朋友就这样求婚有点可笑，可是你就男朋友和未婚夫的试用期一起进行吧，好吗？”他说，声音极尽温柔。“更何况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恋爱。” “嫁给他！”不知道哪位女嘉宾从后面喊了一句。 “答应呀！”刘天舞也跟着着急起来。 “快答应呀！”晴天娃娃也催促。 “答应吧！你再不答应今天就彻底的抢了我的风头了！”连新娘子都急了。 我望了望门口，就像有人真的会在那里出现一样。我觉得自己攥着拳头的双手都是汗水。正在这举足无措的时候，发生了本场婚礼最轰动的大事件，而正是这件事情缓解了我此时的尴尬。 原来，正是肖莉夫妻双方的亲属发生了内战。先是发生了口角，农民阶级的口头战斗力远不及知识分子，进而升级为了武力作战。最后以众人的劝阻和掀翻了一张桌子为战争的结束。看见自己的娘家人大老远的来参加婚礼却受了如此的委屈，肖莉受不住了，她梨花带泪的哭了起来，闹着要不结婚了。新郎也慌了神，眼看事态越闹越大。最后还是副校长出面调解，亲自向娘家人道了歉，婚礼才得以继续而避免了以闹剧收场。 虽然婚礼上的这一插曲暂时让我可以有多些时间考虑张厉峰的求婚，可我知道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