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 第38章　真真假假

我以为这只是个梦，噩梦而已。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还是躺在病床上。何泽坐在我的病床边，他低垂着头，还没有发觉我已经醒来。 “何泽，能不能求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我轻轻的说道。 他抬起头，眼底似乎有些湿润。“你说啊！别说是一件，就是千千万万件都可以。” “我可能都没有机会去报答你这份珍贵的情谊了。” “别！你千万别这样说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帮我演一场戏好吗？” “演戏？我不明白。” “帮我瞒住沐风。帮我演一场背叛他的戏。”说出我的决定很艰难。 “什么，你疯了？” “我已经决定了。” “不行。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再想办法，我会找另外的人来陪我演这场戏。不把他从我的身边赶走，我是不会接受任何治疗的。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我就用这条朋友的命来威胁你。你答应吗？” “你知道我对你不只是朋友的感情。但我也知道你的心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我看到你那样幸福我愿意祝福你。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他有权力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他有责任陪你度过这个难关。”何泽的情绪有点激动。 “我不能让他再忍受一次丧妻之痛了。”我有些哽咽，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我都没有哭，却因心痛他而流下泪来。我强忍住泪水，继续说道：“你以为我舍得他吗？你不知道我们能走到一起有多难。当初，他明明爱我却不肯接受我，还亲手把我和张厉峰撮合成了一对。就是因为他走不出过去的阴影。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自己，抱着内疚不肯撒手。他认为他没有能力给我幸福。如果不是厉峰误入歧途，最后自杀而死，我想他恐怕再也不会见我的。如果再让他经历一次，我恐怕他下半生再也无法释怀了。我宁可要他怨我恨我，也要他下辈子都能安然度过。” “你爱他就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吗？” “情已至此，蚀心刻骨，覆水难收。”我说。 “只是你这样做对自己太残忍了。你要让我如何忍心呢？”他摇了摇头。 “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残忍，这是我能为我爱的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死去。”我淡然的说道。既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知道你的个性，你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我也只有这样违心的帮你这一次了。我想沐教授会恨死我的，但我不在意别的，只希望这件事情后你能安心的手术。”何泽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可奈何。 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万般的无奈呢！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心中就疼痛万分。多想就依偎在他宽阔的臂膀中直到地老天荒，直到生命的尽头。但是我不能，我只能违心的和他分开，只能默默的吞下这苦涩的味道，只能独自去面对死亡。因为爱他，爱到忘我。爱到可以为他的好而心甘情愿做一切事情。 —— 这天下午，天色灰蒙蒙的，我和何泽紧挨着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咖啡馆内播放的轻音乐绵软而流长，咖啡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苦涩而香醇。我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以掩盖我因生病而变得苍白憔悴的脸。 沐风出差回来了，我约了他在这里见面。一想到他回到家里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我就觉得心痛。我再也不能照顾他陪伴她了，虽然事实上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我已经悄悄的搬离了我们的家，我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不剩的拿走了，我抹去了在那所房子里生活过的痕迹。不知道他回家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搬离那天我是偷偷的哭了一夜。 现在，我要真正的面对他了，我要狠下心来演好这场戏。我深深的吐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以免露出麻脚。 “放松点，有我呢！”何泽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向我投来了鼓励的微笑。 “谢谢你！”我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却突然凝固了笑容。与其说我是用余光看到了沐风，不如说我早早的就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他慢慢的走了进来，一丝不乱的在我们的面前坐了下来。我静静的打量着他，他穿了那件我最爱看他穿的深色风衣，稳重而阳刚气十足。他总是那么的耐看，看起来有些凉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略有些沧桑的眼睛，眼中流露出坚毅与刚强。 我贪婪的望着他，希望这最后一眼没有尽头。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我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看见他了，我多么想扑进他的怀抱去抱抱他。我多么想…… “沐教授，我们之间说话就开门见山吧。”正当我失了神的时候，何泽及时的开了口。“有一句话叫做朋友之妻不可夺。更何况您曾经是我的老师。但是不得不向您坦诚的是，我和翎羽相爱了。所以只有向您请罪。”何泽的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我的心一沉，仿佛万箭齐发般向我射了过来，疼痛难忍。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沐风没有说话，何泽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看起来我好像是个第三者。但是在爱情中，只有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多余的人。我这样说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是这样一个清明的人，我想我说的话您能理解。” 沐风还是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沐教授，真的对不起了，希望您能祝福我们。毕竟我们曾经都是您的学生。” 我微微的抬起了头，慢慢望向沐风，我们的目光相遇。 “翎羽，这也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他缓缓的说出这句话，不疾不徐。 我将有些颤抖的双手握紧，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沐风的眼中略过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转瞬即逝。“既然如此，何必当初。”他的音色丝毫未改，浑厚有力，只一瞬间便穿透了我的胸膛，令我如肝胆俱裂般难受。 “是我的错。只因你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我以为这个梦里有我想要的一切，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它真的只是一个梦。正如当年你所说，我们之间的年龄相距不小，总是有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既然是个错误，早点结束对大家都是好的。”我硬着心肠说出的这一番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我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继续说道：“但我与何泽就不同了，我们年龄相近，兴趣相投。我们有着共同的职业，有着更美好的未来。最主要的是，他对我深情不悔。他这么多年未婚，其实都是在等我。都是我这个人太迟钝了，到了今天这一步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是我错了，真的对不起，但我不想错的更深。”说完这番话，只觉自己已经冷的透骨。 我双手握住咖啡杯想暖暖手，不想热咖啡也已经失去了热度，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无论我愿不愿意，我终归还是要将它冷却。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是何泽。也只能是何泽了，是我亲自放弃了再握住那双手的机会。我再次望向沐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既然是这样，多说也是无益。我只有放手、成全、祝福你们了。”说完后，他转身要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我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枚戒指套住的是我的心，而它将再次四分五裂。好痛！好痛！ 他拿起戒指，转身离开。 这就是沐风，即使他遇到如此让他难堪的场面，也能冷静的处理，也能潇洒的应对而不失一度风采。这就是我爱的男人，总是能够包容原谅一切。只是，他再也不属于我了。我的心好痛，我无法呼吸，浑身颤抖。 何泽将医生开给我的药拿出来喂了我一片。我吞下药片，将头埋在桌子上。 何泽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抚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温暖。我停止了啜泣，坚强的抬起了头。 “既然这是我的选择，我还有什么理由哭泣呢？”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对着她苦笑。“也许你认为这不值得。” “那你怎么认为？” “自从认识他以后，我的整个人生都不同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是聚少离多。但是我觉得能遇到一个时时刻刻都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很幸福、很温暖。有了他，苦也是甜。” “你觉得值得就好。”何泽拍了拍我的后背。 “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回去治疗了吧？”何泽问我。 “我点了点头。” “可是你连你的家人都不通知吗？”他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 “能瞒一天是一天。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病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我在朦胧中醒来。最近，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我面容枯槁，形容憔悴。本就很清瘦，在连番打击下更是瘦弱的有些不成样子。沐风不在我的身边，我连精神力量也不复存在，只想这样快点耗尽自己的生命。 何泽一直没有放弃我，他一直在为了我的手术四处奔波。可是遇到一个合适的心脏捐献者是多么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