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清秋 第16章　百里笑

几天之后，朝天磊接到小妹朝汐月的密保，照样皇帝病危，让他做好准备。朝天磊知道此事后大为吃惊，知道皇城帝都恐怕是要变天了，所以连夜赶回了他的皇子府，与导师伯仁商量对策。 将事情的前因后情一一说给导师伯仁与雷木，现在的形势，自己可以依仗的恐怕也只有身边的这几个人了。至于那个来自修罗神殿的蛇莲娜，还是小心提防一点的好，毕竟这种时节，小心总是无大错。 导师伯仁一般听着朝天磊的陈述，一边迷离着双眼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剔透精致的小水晶球。好半晌一字未吐。 “老师，您看眼下的情形——” 一瞬间，伯仁微眯的双眼陡然环睁，一双眸子当中精光透露，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儒者形象。 “殿下，就现在的情势而言，看来已经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朝天磊一时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动手？动什么手？” 伯仁深吐一口气“眼前皇帝陛下已经无心处置朝政，各皇子纷纷雄心四起，取而代之之心昭然若揭，帝都之所以会如此的暗流激涌，恐怕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一刻，朝天磊忽然明白了导师话里的意思——夺嫡。待到听懂之后，身上不禁起了一层寒意。 “老师，真的要这样吗？” 伯仁深知他心里的想法，朝天磊之所以会有犹豫之心，完全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照理说，他的担忧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只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一点已经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了。 “殿下，想想吧，你也是皇子贵胄，帝国栋梁，成为一国之主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况且，就现在情形而言，你有着其他皇子不可比拟的优势。” “哦？”朝天磊对这种说话至为新奇。 “帝国东都，啸天狼！” 东都之职在帝都之中可谓是至关重要，驻扎帝都的十数万禁军，皆在其辖制之下，所以此一要职往往是由皇帝最为心腹的人物来担任。而且因为帝国历史的教训，所以早有训令，东都一职不可以让皇室成员担任，为的就是防止皇子担任如此的要职，会怀有二心发动政变。 传言如今的东都啸天狼，原本只是一名小小的军士，只是在随朝阳大帝征伐期间，不仅作战骁勇无人无人可以与之匹敌，而且胸怀智谋藏而不漏，所以深得皇帝之心。 一次东征之时，正值啸天狼的妻子身怀有孕，等到他们班师回朝的时候，已经临近诞期。朝阳大帝得知这一事情后，曾有一句戏言，倘若啸天狼之妻诞下的是一名女婴，皇帝陛下就与其结为儿女亲家。没想到半月之后，啸天狼果然得以女儿，这一下，朝阳大帝的戏言竟而成了诺言。恰逢其时，只有九皇子朝天磊的年岁与之相差不多，于是就将他们两个人配到了一起。啸天狼也随即升任东都。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断民间野闻，真正的啸家乃是军功世家，啸天狼乃是其家长子，世袭的爵位，而且明眼人一看便知，朝阳大帝与啸天狼结为儿女亲家断然不会是因为一时的戏言那么简单，这其中恐怕更多的还是政治联姻。 虽然这几年朝天磊一直都在现世，未曾在帝都露面，但皇帝陛下的敕令婚姻，还是有极为有效的。如今看来，只要朝天磊能够早日的与啸天狼家长女水凌结姻，那么九皇子登上帝位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只是有一点，殿下跟水凌的这段赐婚在帝国之中可谓是无人不晓，所以其他皇子必然早已经作了打算，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算来应对这一情况。” 听到这里，朝天磊已经全然明白了，导师伯仁要助自己去的帝位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的打算了，恐怕早在去往现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那老师的意思是——” 伯仁蔚然一笑，“拜访东都。去看看东都大人究竟会怎样对待你这个来自皇家的快婿。不过，事情一定要做的密而再密，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雷木接道：“事不宜迟，我陪殿下一起动身。” 伯仁当即摇头反对：“不，这件事只能由殿下一个人出面，人多了反而不好成事。” 朝天磊依言正要起身，伯仁忽又想起了什么，“殿下且慢。” “嗯？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殿下务必提防虎师统帅啸麒麟。” 朝天磊乍闻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啸天狼与啸麒麟原本是啸的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多年以前，两兄弟为了争夺嫡传爵位，竟然杀红了眼，到了动用武力的地步。 后来啸麒麟败北，一气之下投身帝国虎师，居然也一步步升至了统帅，成为与啸天狼并驾齐驱的帝国两大名将。只是如此一来，两人谁也不服谁，之间的芥蒂就越来越深，发展到最后，啸天狼一气之下，竟然将啸麒麟在禁军当中服役的独子斩于刀下。以至于两兄弟几乎拼起命来。要不是朝阳大帝在其中恩威并施极力周旋，这两个人恐怕早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现如今，朝阳大帝卧榻在床，已经不理政事，这两兄弟之间，恐怕是要再起争端了。朝天磊与水凌的赐婚可谓是无人不晓。照如今这种无人辖制境况之下，难保啸麒麟不会生出不轨之心，会对九皇子不利。 朝天磊明白过来，随即点头称是。 朝天磊依照导师伯仁的建议，在街道当中消磨半晌。直到天黑之后几个小时，确认东都府中已经不再会有客人，这才悄然来到门前，只见东都府门紧闭，看来已经是时候了。 东都府邸果然门禁森严，且不说数米之高的府墙，但就门前数十米范围之内，一片肃杀之气，普通民众走到此处，恐怕多半都得绕道而行。府门前竟无一人，显见是有暗哨隐藏在四下。 朝天磊一笑，幸好在自己有魔武技傍身，否则，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东都府，恐怕也已无可能。 朝天磊屈指一弹，一股气息悄无声息的奔向东都府门。这一招投石问路算是跟雷木学来的。果然，就在朝天磊弹出的气团即将奔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撞上了什么东西，黑夜当中一股墨蓝色的光芒一闪，气团仿佛被吸收了一样消隐无踪。随即，深暗处几天人影瞬间交错，然后归于寂然。 朝天磊暗自点头，东都府果然非同一般，真没想到这小小的暗哨都是高手，但就刚才瞬间交错巡视的人影，就不是一般兵丁可为。朝天磊算准，只要刚才的两个人将整个东都府的外围巡视一周之后，倘若没有什么发现刚才气团的来历，定然还会回到最初的地方，所以他倒是也不心急，静静地等待这两个人的回归。 果然，未出片刻工夫，就见两道人影再度归来，就在光影交错的瞬间，朝天磊迎头撞上。高速奔袭之下，朝天磊这才看清楚两名暗哨的打扮，竟然是彻头彻尾的深色装扮，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看来要做这东都府的侍卫，就是注定要生活在黑暗当中了，居然连脸都不让看。 交错之下，两名侍卫的眼神当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为朝天磊弹出的气息球所感应，在东都府四周巡视一遍，居然什么都没发现，原本是以为虚惊一场，正待碰头确认安然无事之后，再度隐于黑暗之中。没想到就在这当口，居然斜里窜出一人，而且看样子是直奔他们两人而来的。 两名侍卫作势欲喊，朝天磊一双手掌齐齐推出，正印到两人的胸口之上，两名侍卫顿时就感到胸腔一阵压迫，再无闲暇喊叫，急忙运起自身真气抵挡这来之如山的推势。 两名侍卫已经是多年的搭档，配合之默契，非是一般伙伴可以比拟的。危机来临之际，两人的不用眼神交汇，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朝天磊推势一衰，两人立时反击，两团真气瞬间压迫过来，不下千钧之力。朝天磊的身影在两团真气的挤压之下，砰然碎裂，变成无数的光斑散落。两名侍卫心头同时愕然“糟糕，是残像。” 就在惊愕其间，两名侍卫陡然觉得脑海当中顿时一片空旷，心头嗡的一声响，仿佛一记重锤砸了下来，都未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同时萎靡在地。 朝天磊将两名陷入昏迷当中的侍卫重新藏回了暗处，便从正门大刺刺翻入。 因为朝阳大帝曾有颁令，皇子无事便不可随便结交外臣，更不可以如同窜友一样随便来往，再加之朝天磊这几年并不在帝都当中，所以对东都府之内的情形可谓是茫然不知，而且还得不时地躲避出来巡视的兵丁，所以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行。 帝都建筑多是按照对称而建，所以朝天磊按照东都府的中心线，翻过厅堂，来到二院的住所所在。果然，正中寝室当中正有绰绰人影，看样子已经在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 朝天磊暗叹一声，都说东都啸天狼如何霸气，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消瘦的身形，看来，人不但不可貌相，更不可貌名而相。 想到此处，正要推门而入，正此时，却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小姐，时候不早，你先休息。” 继而就听一个女人回答：“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去吧。” 声音柔美且不失庄重，果然不负大家闺秀。 朝天磊戛然止住脚步，几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一声：好险。听里面两人说话的意思，这屋里住的就该是啸天狼的长女水凌。倘若自己这么大刺刺地闯进人间的女儿的房间，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纵然两个人是有婚约在的，那说起来恐怕也似不好解释。 这种念头一闪，随即咒骂，这堂堂的东都府真是莫名其妙，正中寝室当中居然安排的是女眷，真不晓得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是如何考虑的。 朝天磊悄然退却，动作之缓慢，唯恐不小心会惊到自己这位未来的皇妃，到时候可是百口莫辩什么也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