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问情 第20章　伴君伴虎

魔教总坛，深夜，司马问情神态悠闻，斜座在红木雕花椅上聚精会神地看书。那是他专用的书房，收罗万象，却自己殆惰，不肯深专。司马问情自幼入魔教，文武兼修，弄得一身书生气。这确是莫北云希望的效果，要将魔教带入正道，必先正其心。 大门“支呀”一声，被雪儿推开，司马问情合上书微笑着说道：“雪儿，你来了！”“问情，我看这里的灯还亮，就过来了。还不睡啊？”雪儿走进来，却像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书房里的陈设。 雪儿以前也经常来这间书房，不可能会陌生。司马问情并未在意雪儿的异常之处，回道：“我不困，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带你们两个出去玩。对了，你哥呢？” 雪儿走到他后面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正是《杭天傲传记》，她看不懂，转头看向别处，娇嗔道：“他和萧萧在一起，说是要去江南玩一段时间，哪还管我。”“那龙儿呢，我进了总坛就没听她说过话。” 雪儿低头轻道：“她还在生气呢，你先前在树林那故意气她。”“哦，我开个玩笑嘛！告诉她生气可以，但别气坏了身子，因为那的确是大家的！”司马问情一想到可以气气龙儿，不妨再火上加油。“司马问情！”雪儿脸色一变，厉声怒吼。 司马问情抓住龙儿的手，将她按在椅子上座好，柔声道：“别闹了，我有正事问你？”龙儿见他一脸正色，便也收起怒容，冷眼直视。司马问情放下《杭天傲传记》，拿起九龙真扇问道：“龙儿，你认识杭天傲吗？” “杭天傲？”龙儿愣了一下，又摇头道：“不认识，问他干吗？”司马问情想到可能也是，杭天傲已死了四百年，谁知道龙儿现在多少岁？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司马问情凝视着扇子，轻声说道：“四百年前，燕国大将军杭天傲造反逼宫，杀了燕帝，又取其公主幕容庭芳之心炼成九龙真扇。后推相王幕容志做了皇帝，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率大军直取中原。 有了九龙真扇后，杭天傲性情大变，杀人如麻，每破一城，必下令屠城，不分老幼，令人闻风丧胆。眼看天下将定，与吴越作最后一战，在率五万大军过长江时，一天之内，五万人马离奇死亡，乞今为止，没人知道杭天傲和那五万人是怎么死的。杭天傲死后，燕国一撅不振，最后被诸候所灭。” 这一段话，龙儿一句也没听懂，但慕容庭芳，五万人离奇死亡这几个字却让她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惧，毛骨悚然。但她真不知个中原委，很快就平复了心悸，冷声问道：“这与我何干？” 司马言道：“我只是想知道九龙真扇为什么会和龙神功在一起？丈海神龙谢无涯和杭天傲又是什么关系？无涯谷应该是谢无涯的住所，你为什么在那里？” 这些事情龙儿也都知道，但司马问情所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认识易南天，只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守护九龙真扇。对于司马问情一连串的问题，茫然无语。 第二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天空飞着一只蝴蝶风筝，飞得很高很高。下面是一个宽广的草原，司马和雪儿一起扯住风筝的线往前奔跑，莺声燕语。司马问情停在旁边，雪儿继续拉着线一路奔跑，透满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司马问情笑着大声喊道：“雪儿，跑快点，你跑得越快它飞得越高。” 雪儿听他所言，速度顿时快去许多，分明是龙儿施展轻功，却哪里还是雪儿。跑着跑着，忽然断线了。司马和雪儿正失望地看着天上的风筝。雪儿眼神一变，足下轻点，朝天飞去，身形矫捷，玉手一扬，便抓住风筝。 司马问情仰头看着天上的龙儿，心念一动，朗笑道：“这个真人做的风筝应该很好玩吧！”话声甫毕，司马问情捡起下面的线，系上一石子，夹在指尖用内力一催，石子领着风筝线往龙儿飞去。不偏不倚，刚好套緾住龙儿纤腰。 司马问情一手执扇，一手拉线，大声说道：“你就乖乖的飞吧，线是扯不断的，我不让你下来你也下不来！”那红本是一扯即断，司马问情以绵绵内力贯注其上，却是牢如牛筋。 龙儿身在天上，无从作力，怒声冷道：“司马问情，你想干什么？”龙儿在上面气急败坏，却怎么使力也无法将线拉断。听得司马问情大声喊道：“放风筝啊！这绝顶之巅风景怡人，你好好看看吧。风筝！”司马边说边拉着线悠然往前迈步。 龙儿手里拿着蝴蝶风筝，从天上看下来，下面青山绿水，尽收眼底，绝顶之巅面域广阔，气候舒适，微风轻拂，却是令她陶醉，几乎忘了自己正被人当风筝放的事。看着下面开心地把自己当风筝的司马问情，她免力一笑，却还是挡不住眼角湿润，有些失落且伤感。 司马问情二十有五，此刻童心大发，正兴奋。忽然听见龙儿在上面冷声说道：“快放我下来，雪儿受不了！”龙儿说话声音轻缓，却因之高深内力，传到地下竟是有增无减。 司马问情幡然醒悟，自己的宝贝雪儿也在上面。轻轻摆动手里细线，线就从龙儿腰上解开了。但是龙儿“啊”地一声掉下来了。司马大吃一惊，赶忙飞到半空接住。 抱着龙儿旋身落地，司马问情毫不客气地问道：“龙儿，你干吗让雪儿掉下来？”龙儿一把推开司马站起身说道：“这么重的风筝，断了线她还不掉下来？我也是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英雄救美，你别吓着雪儿？”雪儿的安危重要，司马问情早已没了玩的心情。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家雪儿对你可是有一百个信心。”龙儿一边说一边鼓捣手里的风筝，好像雪儿摔下来她不疼似的。司马看她万无一失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了，心想，就算我接不住，你不也还在里面吗？ 司马问情与龙儿走在草坪上，老是被龙儿掺和进来，自己哪还有机会跟雪儿单独相处。心中十分不快，又不能抱怨龙儿，有些无可奈何。遂转话题道：“雪儿跟你合体，是不是你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龙儿冷冷地回道：“那是自然！” 司马问情满心欢喜，朗朗笑道：“那就好了，我练成这龙神功以后活再久也有雪儿相伴，此生足矣！”“司马问情，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哪！”龙儿在旁边看着司马的得意之色十分不快。 司马问情淡淡一笑，站到她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十分镇重地盯着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给你个机会，叫我情郎。” 龙儿一脸茫然地问道：“情郎是什么？”司马问情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龙根本不解其意。遂狡狭一笑，柔声道：“没什么，就是可以跟我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龙儿脸颊绯红，甜甜一笑。司马问情正要高兴，却见龙儿神色一冷，眼神顿时变得狠戾，满是失望和愤怒之色。“你是为了跟雪儿在一起才这么说的，是吗？”声音冰凉，龙儿转身便走。 “那你想怎么样？真的要棒打鸳鸯，拆散我和雪儿啊！”司马在后面表情无辜地大声吼道。龙儿回过头来，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将司马问情凝视许久，柔声问道：“我算什么，司马问情，你就是为了雪儿才緾着我的，对吗？” 龙儿很是不悦，像看罪犯一样看着司马问情。司马问情甚是茫然，愣在那说不上话。龙儿冰冷的眸子直直的地盯着他，眼角晶莹的泪水滑落。扔掉手里的风筝，拂袖而去。那一刻，司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二天，天刚亮，司马问情起床出来就看到君君在外面浇花。若是以前莫北云在，司马问情还知道早起练功。现在只有教中有事，偶尔会不眠不休。司马问情向君君走去，朗声问道：“君君，这么早，这两天琪儿去哪里了？”君君一边浇花一边答道：“大哥早，琪儿去杭州了，有两天才回来。”司马吃惊地问：“她一个人去杭州？有事啊？”“她说想出去玩玩。” 龙儿在旁边推门出来，一看到司马问情，扭身就走了。君君觉得奇怪，“大哥，易姑娘怎么了？”司马叹了口气没回答。这时，一个长老来了，见到司马拱手道：“启禀教主，下个月初二飞云山庄就要送钱来了。庄主请示，教主还要派人去接吗？” “不用了！”司马问情眼睛紧盯着龙儿离去的方向继续说道：“让云庄主亲自来吧，他已经十年没来了！”待长老走后，司马对君君说道：“君君，你去给我传个话，告诉刚才那个女人，叫她让雪儿来见我。”君君一脸茫然说道：“大哥，她不就是雪儿吗？”司马无奈地点点头。 见司马问情不愿多说，君君也没多问，找到龙儿，君君轻声说道：“易姑娘，大哥让我告诉你，他说叫你让雪儿去见他。”龙儿眉头一挑：“告诉他，我没空，叫他别来烦我。” 司马座在房里，听君君转诉了龙儿的话。拍案而起，狠声说道：“岂有此理！”搞得君君一头雾水，不知所谓。看着司马气冲冲地走出了屋子。 龙儿正在院子里，见到司马来了，转身要走，司马一个飞身抢到她面前说道：“你跟我的事是我跟你的事，不关雪儿的事，你别拿她出气行不行？” “什么你的事我的事，别烦我！”龙儿拔开司马问情往前走去，看都没向司马问情看一眼。 司马问道：“你要去哪里？”龙儿头也不回地说：“回去，待在这里干什么？”这时院子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正在议论纷纷。魔教总坛纪律严明，难得听到有人吵驾，众人均在隔岸观火。 司马见龙儿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狠声道：“你别无理取闹！我不可能让雪儿离开我。”“我在无理取闹？给我放开！”龙儿说着使劲挣脱自己的手，但司马问情手掌何等力道，岂是轻易能脱，无奈，只好动武了。 这时十大长老到齐了，四大堂主到了，左右护法也站在了旁边。还有一些侍女也在围观。白无常问道：“教主和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一个长老回道：“不知道啊，昨天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下午回来就不对劲了。”“这有什么，准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呗。”血娘子自恃经验丰富，遂下判断。更高兴的是有一场热闹可看。 但接下来的场面十分令在场的诸位震惊。昔日弱不经风不会武功的易姑娘，今天因为跟司马几句不和就打了起来，而且武功之高，绝对与司马问情有得一拼。 院中间，司马和龙儿打得不可开交。司马问情二十年练武根基，内功修为已是十分了得。如今又有利器九龙真扇，加之冠绝江湖的龙神功，可谓是天下高手，不出其右。 龙儿所用的武功路数却是怪得出奇，全然不对天下武功路数。可谓是别出心栽，龙儿内功深厚，几百年修为，自成一派也是不无可能。 司马问情两脚踏空，一阵连环腿踢向龙儿，龙儿边挡边退。抓住他的双脚，往后一用力，司马问情身在空中，脚上被龙儿一推，便不由自主的在空中旋转起来。忽地摺扇一开，借助扇子的阻力落地站定。 众人一片惊呀。君君叹道：“原来易姑娘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相处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白无常自认在魔教，除了琪琪，武功只属第二。但看得龙儿这般了得，已是暗暗心惊。 司马问情合了扇子，向龙儿搓去。那摺扇坚实，内力充盈，其势犹长剑。龙儿不愿与他硬拼，飞身盾远，然后袖中伸出两条白绸带，向司马卷来。司马问情施殿轻功，上下闪避，矫若游龙。 龙儿的白绸带却如人的手臂一般，意之所指，形之所至，在空中拐弯，紧追司马问情。劲力之强，手法之巧，龙儿拿捏得无不恰到好处。 龙儿与雪儿合在一起，司马问情诸多顾忌，即不愿伤了龙儿，更不想伤了雪儿，一味闪避，只想找机会将其制住。几十个回合打下来，他也只使了些拳脚功夫，丝毫没敢用龙神功和天残神功。 宽阔的院子里，众人围观。白绸带凌空穿梭，两人身形如舞，一时间难分高下。司马问情左手接过扇子，右手扯住白布，两人各拉一头，僵持下来。 司马龙儿各占一头，势均力敌。相持一时，司马忽然用力往后一拉，本来应该是龙儿经不起这突然一击。但事与愿违，司马问情立脚不稳，向前走了两步，这两步让龙儿有机可乘。龙儿挥动白绸带，司马问情绕着白布就滚了过来，被白绸带緾住全身。 当他和龙儿越来越近时，两个人都狠狠地盯着对方。这时，在一旁为司马着急的君君走到左右护法旁边说道：“你们还不去帮教主？” 只要是与司马问情为敌的，都是自己的敌人，君君用不着管她是司马问情的谁。左护法血娘子却摇头道：“这个我们是不能插手的，两个人我们都惹不起啊，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司马咬呀切齿狠声说道：“别以为这个还能困住我！”说着，身体往上一跳，化作一条金龙飞向天空，白绸带化作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龙儿轻轻一跃，亦化作一条青龙，飞了上去，一时间，两条龙在天上緾斗，蜿蜒盘旋。只听得巨龙咆啸，声震云宵。 下面是一片哗然。文剑长老惊叹道：“原来教主和易姑娘都不是凡人啊！”白无常看着天上的两条龙，暗忖道：不知道教主和易姑娘练的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变幻莫测！ 没过多久，上面一声惊叫，有一个人掉下来了，听声音确是龙儿。司马问情有天残神功和龙神功，内力已是登峰造极，龙儿现在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摔下来将地板都震碎了几块。如此纤纤玉女，摔成这样看得众人直心疼。 司马问情以龙身下地，再化为人形。背对着龙儿道：“龙儿，你性情难测，喜怒无常，为了雪儿的安全，问情只有得罪了。”龙儿抹了嘴上的血，有气无力地说道：“忘恩负义，要杀要剐随你！”司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狠声道：“左右护法，将她绑了。” “教主，这……”白无常半惊半疑地问，并再次征求着司马的意见，毕竟只是吵一驾而已，用不着绑人吧！何况是易南天的女儿。“没听到我的话吗？将她绑去后园，好生侍候。”司马问情说完甩袖而去。“易姑娘，在下得罪了！”说着，一条铁链从白无常手里飞向龙儿。一些长老摇头叹曰：“伴君如件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