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青春 第37章　那男的身世

赫威躲到一旁去打电话，他神经兮兮，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用一只手遮着话筒，在那男看来十分可疑。 电话打完了，那男问他到底打算怎么解决，“等一会，很快就会有消息。”赫威说，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自信。 那男摇头，“我不想等，谁知道他们现在会对宋倩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住在哪？把地址告诉我，赶快告诉我！” “他们不会轻易动宋倩的，已经暴露过身份，出了事难道真不怕坐牢吗！”虽然赫威并不是很确定，但为了安慰那男，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这样说。 那男焦躁不堪，每隔一分钟就看一眼时间，每隔五分钟就闹着要赫威带他去找宋倩，半个小时后，赫威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表情一下放松开来，对那男说：“宋倩已经没事了。” 牟哥不肯直接放人，要赫威去他那里接。那男从赫威打第一个电话就开始怀疑他，非得要跟他一起去。 “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在拒绝了好几次之后，赫威突然同意了，只是听起来有点生气。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听完地名很不乐意，“那么偏啊，我回来拉不到客就得空放！”要不是看这一对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而且脸色不好，他就要拒载了。 车子开出城市驶进近郊，转过一个急弯，那栋小白楼已经远远的可以看见。 “等会宋倩是我女朋友。”赫威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那男不懂。 “一会无论谁问，都说宋倩是我女朋友，如果她自己说跟你好，你就说我在跟你抢。” “你说什么呢！” “让你说就说，别废话！”赫威火气很大。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牟哥办公室里的檀木床，他能想象那个男人看见宋倩以后的眼神。 那男没敢再回嘴，他能感觉出赫威变得很紧张。他一个电话就能把宋倩弄出来，那男觉着真正不安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出租车在小白楼前停下来，赫威付了他六十块钱的车费，真够贵的！ “走吧！”他在门口站了一会，下巴冲门口抬了下，对那男说，也像对自己说。 门口有两个男人正在下棋，他们看见赫威以后站起身，对他毕恭毕敬的，招呼道：“来啦，牟哥让你直接进去。”说完眼神落到旁边那男身上，赫威瞅了他们一眼，介绍说：“我朋友。” “赫威，这是什么地方？”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走路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回音。那男终于忍不住问他。其实就算赫威不给他答案，他自己也快猜出来了。 “你怎么跟黑社会的人认识？” “闭嘴。”赫威打断他，“我刚才嘱咐你的话还记得吧？我喜欢宋倩，我在追她。” 走廊尽头的门在眼前了，赫威才敲了一下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个新的美女，依然有火辣的身材和高开的裙岔。牟哥坐在正对面，宋倩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衣衫整齐，也没见惊慌。 看到宋倩没事，那男的心总算落地，他记着赫威的嘱咐，没有立即表现出对宋倩的关心，反倒是赫威很焦急地走过去拉起她，急迫地问：“你没什么事吧？” “她没事，我帮你确认过了。”牟哥笑呵呵地说，果然如赫威猜地那样，他又色眯眯地问：“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嗯。”赫威点头，顺势把宋倩的手握住，对牟哥说：“又给牟哥添麻烦了。” 牟哥的视线从他俩牵着的手上一扫而过，忽而笑起来，“你小子，跟谁学的文绉绉，添什么麻烦？还有，你不叫我‘叔’还叫我‘哥’？” “对不起牟叔，我忘了。” 牟哥拍拍他肩膀，也拍拍宋倩的，短胖的手在宋倩肩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恋恋不舍地夸赞：“我们小威眼光不错，小女朋友带出去不丢面儿，好好处着！”他说完又看向那男：“这是你朋友？” “嗯，好朋友！” 牟哥砸着嘴感慨，“我和你爸认识时，也是你现在的年纪，发小啊，最靠得住的朋友啊！”这伤心的情绪未免来的太快，看起来就很假，可他自己却很陶醉，继续说：“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找你麻烦，立即给我打电话，我看看有几个不知死活的！” 牟哥要留他们吃饭，赫威找借口给推了，在小白楼的每分每秒，他都紧紧攥着宋倩的手，直到带着他俩从那里出来，坐上了返程的车。 “你还真混黑社会啊？”车子开出去很远之后，宋倩奇怪地笑了下，低声问。 赫威没答。 “我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太有背景了，我真是小瞧你们了。”她又说。 “我还小瞧你了呢，主动要求被绑架？你胆子到底有多大？” “大不了就给钱呗！” “是吗？”赫威凌厉的眼神逼得宋倩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她其实后怕的要命，那几个男人在屋里一直对她不安分，如果牟哥的人晚去一会，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虽然这样想，但嘴上绝不肯承认，反正认错的话她不爱说！ 车子开回了城里，刚刚经历过紧张情绪的赫威显得筋疲力尽，他把宋倩扔给了那男，自己回家去了。 “你真没事吧？”那男问宋倩，又担心又愧疚。 “你还关心起我了？”宋倩说着风凉话，“你不说让我离你远点吗？我有没有事跟你有关吗？” “那也不能让你为了我出事。” “假惺惺！之前谁拿枕头打我的！” “对不起啦。” “对不起就完了？” “我才打你一下，还没用劲，你打我多少下呀，你看——这都破了！”他歪脖子给宋倩看，那上面有一大条红印，是被她拿书砸的。 “活该！”宋倩毫不留情送他俩字，说完扑哧笑了。 那男找了一个僻静的小餐馆，点了几个菜，然后给赫威打电话，“出来陪我吃点饭呗！” “回来吃吧，家里有酒。”赫威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有气无力。 “还是出来吧，我怕待会那些丫头又去你那儿，我想安静和你说会话。” 赫威挂掉电话忍不住苦笑，这么多天，他一直想办法想找那男聊聊，那小子就跟石头一样劝不动，现在可好，主动要找他说话了？看来人就得有点身份，甭管这身份是好是坏！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上出门去了。 那男点的都是赫威爱吃的菜，这是主动示好的节奏。 赫威在他对面坐下，一声不吭看他想怎么说。那男突然变得很心虚，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可笑地说：“味道还不错呢。” “干吗？看我跟道上人有关系，害怕了？” “切！”他不屑。 “那你摆出一副奴才相干吗？” “我这是感谢你帮我救宋倩好不好！” “还有我揍你那么多顿呢，不一起感谢吗？” “那个呀！”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又忽然板起脸说：“你下手真狠，上次打的我咳嗽了半宿，肺都被你打坏了！” 赫威点了几瓶啤酒。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如果不穿校服的话，也看不太出是不是学生，就算是学生小饭馆的老板也不在乎他们喝不喝酒。 那男很久没跟赫威喝酒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能够再坐在一起喝一顿，还真有一种一辈子都会是铁哥们的感觉！说起当朋友，赫威真是没说的，能跟这样的人做一辈子哥们，那男知道这是千金不换的事！ “你真不觉着，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丢脸吗？”桌上的空瓶已经很多，那男的脸上泛着酒精红。 赫威喝的比他还多，眼睛里都能看出醉意了。 “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才丢脸呢！”他又把一杯酒灌了进去。 “你怎么了？认识那帮人尽多算危险而已，有什么丢脸的！不过赫威，你还是少跟他们来往，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人没有去混黑社会的，你爸你妈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死了！” “他们就是干那个的。”赫威突然说。 那男直着眼，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什么？你爸妈——也是？” “嗯。”赫威抬头盯着那男的眼睛。 “那——怎么在国外不回来？犯事了？” “没在国外。” “在——哪呢？” 赫威的目光落下去，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天上。” 那男后背感到一阵发凉，“他们不在了？” “不在了，被处决了，都过去五年了。” 那男的酒都吓醒了，可看起来赫威的醉意更浓。他连着灌了半瓶酒进肚里，神经越来越兴奋。 “我爸，是替那个牟哥挡的枪子儿，要不然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贩毒，放高利贷，绑架，乱七八糟的坏事儿全干过，够死好几个来回了！他们都坏的要命，所有的亲戚都跟我家划清界限，我成孤儿了，没一个人愿意抚养我，无所谓，反正我也长大了，也有钱，我自己能活！” “赫威——” “你说你出身不好？笑话，妓女怎么啦，妓女也是靠自己吃饭，也没伤害别人！我才可怕呢！他们说我爸就长了一张杀人的脸，就像我这样——”他指着自己，“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别瞎说了！” “说不定哪天我就变坏了！成绩也不好，上不了学，挣不了钱，除了干那行还能干什么？” “闭嘴，你别喝了！” “那男，朵朵他爸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不可能有出息，你也够呛！我凭什么跟朵朵在一起？等你毕了业，一无是处，宋倩又凭什么喜欢你？我们没什么前途，真的！”他拿在手里的啤酒已经空了，使劲倒了倒，扔到了一边，“我不想花我父母留的钱，都不是好钱！我可能以后混的不好，但我不想当个坏人。我觉着我早晚会变成坏人，真的，我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