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青春 第47章　命运的牵引

…… 每年考入军校的学生很多，毕业后能留在城市的很少，大城市的更少。至于北京军区，摆明了讲，如果背后没有点人，还得是狠人，那简直是做梦。 那男哪有什么靠山，他当初考军校犹豫再三，为的就是个省钱。 大学四年，那男没什么心思，一心都钻在功课上，所以成绩遥遥领先。他身体素质又好，人没傲气，不论跟什么身份出身的同学处的都不错，当了三年的班长。 大四那年，因为更方面成绩优异，那男代表学校参加了一场军演。 那是解放军多少年才有一次的实弹军演，不但规模大，对他们这些即将面临分配的学生意义也很重大。 那男并没带多大压力上场，虽然他成绩好，但自己心里一直很有数，知道军营也难免各种潜规则，自己毕业后只要能分配进地方军区就很好，不指望借着军演特别表现自己，想以此咸鱼大翻身也不太现实。 越是不想，运气越容易撞上。那男在军演中无意救了个战友，一个长得很瘦小的男生，之前他根本都不认识。结果，这个男生的父亲是北京军区极其厉害的一位首长，军演结束后，男生把自己获救的事告诉了老爹，这位首长老爹特别邀请那男去家里吃顿饭。 一顿饭吃完，老首长对这个一米八二长相英俊的小伙子喜欢的不得了，当场就说：“我要有个闺女就把你招进来当女婿！” 可惜他没闺女，但还是忍不住认了那男当干儿子。 干儿子都认了，那工作还有什么好说的，毕业后直接调进北京军区，两年时间提拔成少校军衔，说真的，那男心里很不安。 不过周围人对他的怨言倒也不算多，架不住他确实性格好，很努力，能力又强。 毕业两年，那男在他们军区混成了名人，有一次重感冒进了医院，小护士都打破头抢着要给他“特护”！ 至于提亲的，那就不用说了，各种托关系的络绎不绝，组织上似乎对他的终身大事都很关心，连他的干爹都亲自给他提过两个姑娘，但每次那男都婉言谢绝，他说自己三十岁之前不会考虑结婚恋爱的事。 “有出息！”干爹罗司令就是看他顺眼，忍不住夸赞道：“男人就该有这种志气，亲亲我我那点事，三十岁以后干来得及，趁着年轻就给我往上拼！” 他这话要是对亲生儿子罗小军说，一准换来一脸的不耐烦。 罗司令宠干儿子，亲儿子罗小军一点都不生气，他现在是那男最要好的哥们之一。 “那男，我特感谢你，自从你出现了，老头子就开始虐你不虐我了！”他拍着那男的肩膀说。 罗小军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他这身军装都是被老爹逼着穿的，就等着赶紧复员好过他的少爷日子。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追姑娘，尤其是后者，因为老跟文工团的女兵扯不清关系，他没少挨老爷子的打耳光。 那男就不这样，不论多少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他从来不为所动。把一些姑娘逼急了，甚至谣言他是个gay！ 他当然不是gay，要不也不会一走在街上，看着宋倩的广告画面就会出神。 把一个人放进心里很难，想拿出去更难。 他说他要三十岁结婚，为的就是把宋倩再在心里多放几年，那种掺着心酸的甜蜜，这么多年让他上了瘾，根本戒不掉。 那男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他要放弃的，但是，就再等等吧。 昨天军部有一场联欢，一向没什么酒力的那男喝多了，闯了祸，现在正在罗司令的办公室里杵着。 “知道自己犯什么浑吗？”罗司令问他。 那男低着头不回答。 就为一手机屏保，你拿啤酒瓶子把小波的闹袋都砸开花了！ 那男依稀还有些印象，他记得自己正晕的厉害，李小波拿着三星的大屏手机向他显摆：“给你看看我女朋友，美吧！” 手机里就是宋倩的照片。 那男说滚一边去，当我不认识这是谁啊！李小波就非说这是自己女朋友，还贱兮兮地说：“我天天晚上搂着睡呢！” 往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反正他就是跟战友吵了起来，还动了手。 那男悔的肠子都青了，为这么点事至不至于！关键宋倩是明星，明星不就是给大家幻想的吗？ 所以那丫头真是可恶，那么多行当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去当明星！还有常一山，不是说好把外甥女弄美国学设计吗？骗子！全都是骗子！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罗司令皱着眉问他。 “该处罚处罚，回头我去找小波道歉。”现在酒醒了，他认错态度无比诚恳。 罗司令叹口气，“还是年轻，净整些不着调的事儿！你先去道歉，回头再看看怎么处理你俩！” 那男郁闷着出去了，买了些水果，跑去医院看李小波。 罗小军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医院，正在给挂彩的人做思想工作，“你就原谅那男吧，人家没喝醉的时候多罩着你！” “那也不能喝醉就拿酒瓶子抡我呀！合着他一米八的大个儿，我能打过他吗！” “这不是意外嘛，意外！” 那男一推门走了进来，把张牙舞爪抗议的李小波吓得立即缩床里头去了。 那男揉揉鼻子走上前，无奈地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办，要不你也抡我一瓶子？” “我可不敢，一瓶子打不死，回头你不得把我给做了！” “我有那么残暴吗，反正是我不对，你说咋办就咋办！” 一个连里平时关系都不错，李小波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歉也道了，缝针的医药费也赔了，还答应请一个月的客，也就算了呗！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喝大了犯点虎，在部队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双方和解，上头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过去。 事后罗小军搂着那男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我可算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了！哥们跟你讲，圈里的明星都靠不住，你要喜欢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不过宋倩我没人脉，人家正当红呢，而且我听说这女人可傲了，也不是背后有人要么就是被谁包了，想见着挺难！” 那男现在没喝酒，就算听见关于宋倩不好的话，他也只能忍着。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说什么呢，我不是喝大了吗，你还当真！” “呦呦呦，脸都红了还不承认！没事儿哥们，宋倩那种脸蛋不可能没有男人不喜欢！这么着，我帮你留意，但凡有她的人脉，肯定帮你牵线！” 那男吓得脸都白了，立即猛摆手：“不用不用，我真没那个意思！” “你放心，虽然咱不是大款，但好多明星一听是军官，那都特意挤档期！”罗小军甩甩自己肩膀上的衣服，笑嘻嘻地说：“咱这也是制服诱惑嘛！” 他这话要说被老司令听见，无疑又是一顿胖揍。 经过了这件事，那男又开始偷偷给自己敲警钟了。 他这种情绪失控的症状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几年前宋倩突然成了明星的时候，他有一段日子就特别狂躁，每天脑子里都在晃她的身影，到最后没办法，只好偷偷跑去开镇定片。 宋倩在北京一共开了两场演唱会，有一次他把票都买好了，硬生生在开场前撕掉，然后让队友把自己反锁在寝室里，搞得大家莫名其妙。 还有一阵子，宋倩跟一个富豪传包养绯闻，他也是整夜的失眠，天天挂着黑眼圈。 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回忆起来觉着好笑，其实在当时却是绞心地痛苦。 那男心想，好不容易这一年来比较稳定了，不会又要发作吧？看来他又得提防着自己点。 他越是害怕，就越有一根无形的线，硬把他和宋倩往一起拽。 那天那男去一个朋友家吃饭。朋友是他的老班长，已经复员了，孩子二岁半，正是淘气的时候。 那男跟班长坐在沙发上闲聊，捣蛋的小正太就在旁边鼓捣那男的手机，不知怎么的就把号给拨了出去。 小正太也神了，电话簿里那么多电话他不拨，一拨一个准，正好是宋倩的。 那男把电话抢过来，发现竟然已经接通，那头传来宋倩的声音：“喂？喂？神经病啊！”手机被挂断。 这是时隔六年后，那男第一次听见宋倩的声音。当然，手机里存的那些她的歌曲不能算。 再听听那头火爆的脾气，果然还很“宋倩”。 自从接完这个电话，那男就发现自己又要病入膏肓了。为了自救，他大半夜溜到操场，一个人先是跑了个五千米，然后又加做一百个俯卧撑，直到把自己累趴下，才一瘸一拐走回来。 还是睡不着。 那男坐在书桌后面，掏出钥匙拧开一直锁着的那个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电话卡。 这是他大学时一直用着的手机号，不敢再用，却又不舍得丢。 他刚消失的时候，赫威、朵朵都往这个号打过好多的电话，发过好多的短信，他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当然，打的最多、发的最多的还是宋倩，有时是责骂他的话，有时态度又很软，他都能想象宋倩放下面子求他的模样，让那男很心酸。 那些短信他都留着，一条也没删，没事就把卡插手机里翻出来看看。 今天由于相思病发作，他打算看看短信缓解一下，没想到在诸多的垃圾短信里居然还有一条有用的。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在三天前发来的：那男，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过世了，你找个时间来领一下她的骨灰，可打电话联系我。 那男看着那条短信，半天才回过神。他当即记下了手机号，第二天一早把电话打过去，真是个女的接的，说我不能骗你，人都已经火化了，你要是不想回来，我就直接下葬，反正知道你们娘俩没什么感情。 那男立即去向领导请假，简单把自己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这种事不可能不给他批，而且领导还立即安排人帮他订了机票。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就像当初的离开一样突然。 出发的前一晚，那男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操场，心里说不出的惆怅。他要回去了，六年之后的第一次返乡，却不可能见到深深思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