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浮生 第25章　心虚

“师父！”邓璐璐的头发都被燎焦了一大片，她悲痛欲绝，顾不得什么，挣扎着起身疯狂向丹房的废墟跑去。方才她出来时，正天道长正在丹房里提炼药物，这番突然爆炸，师父十有八九已经遇难。 她嘶吼着冲到废墟前，用长鞭卷起熊熊燃烧着的屋粱，疯狂的拨拉着堆成一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妄想找出师父。 “璐璐，冷静，道长他不一定就在这里”沐南南奋力拦住邓璐璐，抱着她的腰将她死活拉回来。 “师父方才是在这里的，他说要等我回来，等着见大师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邓璐璐眼泪都下来了，她挥着鞭子拼命要往火海里冲，不顾噼里啪啦的火星点着了自己的裙摆，语无伦次的叫道：“师父，师父，您回答我呀，徒儿来救您了，师父……” “璐璐，你听我说，道长肯定不在这里”沐南南也被眼前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是眼眸一转，他立即斩钉截铁的对邓璐璐道：“正天道长不在这里，空气里根本没有皮肉烧焦的味道，璐璐，你相信我！” “真的吗？”邓璐璐闻言，立即擦了擦眼泪，求助的看向他“你确定！” 现场到处都是各种呛人的焦味，浓浓的散发出股股药石的芬芳，邓璐璐自己根本就闻不出什么。 “我确定，以我盗侠这比狗都灵敏的鼻子，我百分百肯定正天道长不在这里。” 沐南南拍着胸脯保证，勉力将眼中的心虚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公孙伊泽和钱武锋还未除去，邓璐璐绝对不能崩溃，日后她恨他也好怨他也好，这个时候他都只能选择欺骗她。 至于正天道长，但愿他吉人天相，真的没有遇害吧！ “真的不在这里么”邓璐璐瞪着祈盼的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废墟；四下里找不到一丝师父的踪影，连一块烧焦的布片都找不到，她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将信将疑，忽然把脚一跺，疯狂的往别的房子跑去。 “或许师父真的不在丹房内，或许他恰巧去了别的地方……” 卧房、书房、练功房、掌门画像前、大师兄的锻造间……还有厨房、储藏室、只要能进去的地方，邓璐璐都疯狂的寻找着，甚至连茅房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沐南南紧紧的跟着她，数次试图拦住她疯狂的行为，都被她焦急的眼神逼了回来。 “师父，师父你去哪里了？”邓璐璐焦急的在掌门密室外呼喊了一通，什么回应都没有。 不但正天道长不见了，连凌风帆李成远几位师兄也不见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邓璐璐疲累的喘着粗气，望着还在燃烧的熊熊火焰，咬牙道：“师父谨慎，丹房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问题，一定是公孙伊泽搞的鬼，公孙伊泽，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杀了你，若是师父真的因此遇难，我定然要将你千刀万剐。” 她怒极恨极，嘴唇咬出了血，两眼通红，当下再也顾不得寻找正天道长，脚下一点，身形如风，向着玄门禁地飞奔而去。 自从回了总坛后，她已经从正天道长那了解到，镜壁就在玄门禁地内，想必刚刚逃走的钱武锋也在那里，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这两人，一个也别想逃。 沐南南叹了口气，重又扫视了一眼四周，追着邓璐璐去了。眼下她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意见和安慰，自己只能尽可能的跟着她，好好保护她。玄门禁地之内，早已等候在此地多时的公孙伊泽静立在高大光滑的峭壁前，默默的看着石壁上映出来的一轮圆月。 布衣青衫，颀长独立，他消瘦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在天空中的月亮和石壁上的月亮双重照射下，散成两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影子，显的孤独而寂寞。 数年策划，心愿终要达成，他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摸索着眼前冰凉光滑的石头。 马上就要毁去了，毁掉了这里，就毁掉了一国的气数、毁掉了这个王朝、毁掉那个人。他很兴奋，兴奋的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钱武锋及时赶到，躬身献上玄冥剑。 “公子，属下来迟了”他恭敬的举起双手，玄冥剑身包着雪色的丝绸，尚未打开，上面干净的一尘不染。 “不，你来的正好”公孙伊泽哈哈一笑，接过剑身扯掉包布，漆黑的剑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雕满了华丽古朴的花纹。 剑鞘上镶嵌了七圈细碎的宝石，赤橙黄绿青蓝紫，粒粒宝光耀眼，若彩虹环绕，形成一抹璀璨的光圈。 月亮在慢慢移动，月光缓缓的照上镜壁，当银色的辉光洒满整座石壁时，光滑如镜的石壁突然慢慢波动起来，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涟漪中心，有同样的半圈彩虹。 彩色的光线缓缓射出，一道道的投射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彩色的圈。 公孙伊泽见状，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彩圈之内，举起玄冥，对准月光，缓缓拔剑！ 剑上的光圈与周围遥相呼应，梦幻神秘。 “公孙伊泽，你去死！” 邓璐璐及时赶到，玄铁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愤怒，急速扫向光圈中的人。钱武锋立即闪身而起，手中雪花闪亮，洒下点点星光。 璀璨的光点密集成一条银色的光带，旋转缠绕着向邓璐璐包围而去，这一次，他暗器尽出，已经用了全力。 公子的成败在此一举，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当然不会再藏拙。 沐南南飞身迎上，修长身影劈开光带，袍袖挥舞间，尽量收纳六角暗器。 巨大的轰鸣声从山壁后面隆隆传来，平地突然生风，狂风呼啸着旋转而上，无数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正在打斗的三人不得不暂时分开，飞镖拦住了铁鞭，沙石又打乱了飞镖，尘土迷烟乱人眼，突如起来的异常天象变化让三人停下脚步，六只眼睛齐齐的向中间的公孙伊泽看去。 公孙伊泽站在风暴的中心，巍然如山，一动不动的举着剑，玄冥已经出鞘，雪亮的剑身映着毫光，发出灿烂夺目的白色，即便是在一片漫天灰尘中，也刺的人眼睛生疼。 “不可能”邓璐璐大吃一惊，这把玄冥剑是大师兄制作的赝品，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古怪的光线！ 难道！是大师兄的技术太好，以假乱真了？ 邓璐璐惊疑不定的看着，正要举鞭再攻，忽然眼前的白光倏然一下子熄灭了，风沙也随即停止，镜壁暗淡，波纹隐匿，一切古怪的迹象都消失了，只剩下惨白的月光下，一面普通的，光滑的石壁。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变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怎么会这样？”公孙伊泽俊美冷酷的脸上陡然失色，一张脸几乎比月光还白。 “怎么会这样？”他扑到在石壁上，癫狂颤抖道“为什么会打不开？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武锋也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急忙喊道“公子……” “哈哈哈，公孙伊泽，纳命来”邓璐璐欺身而上，凌厉一鞭猛然挥去。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公孙伊泽浑然未觉，只傻傻的看着石壁。 “公子小心”，手中的雪花镖已经所剩无几，钱武锋飞身掠起，挺身欲接邓璐璐气势汹汹的一鞭。 “你的对手是我”沐南南应声而上，一掌拍了过去，迅速将他拦住。 “啪”电光火石间，邓璐璐的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公孙伊泽的后心。 “公子——”随着鞭子打中人体的声音和钱武锋的惊叫声，公孙伊泽的青布外衫应声出现一条裂缝，露出的洁白中衣渐渐被鲜血泅红，他闷哼一声，依旧扑在石壁上，动都没动一下。他居然不避不让，生生受了这一鞭！ “泽”邓璐璐保持着出鞭的手势，手臂僵硬的伸着，表情复杂的看着公孙伊泽。 刚刚那一鞭子，她以为打中了他自己会很快意，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疼痛？ 起初只是细细的一丝，而后随着他背上伤口的流血，渐渐的泅开扩散，复仇的决心似乎被一点点的啃噬掉了，只剩下生疼生疼的感觉。 “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喜欢，喜欢过我？” 结结巴巴的，长长的鼓起一口气，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问出了口；有些问题终须一个了结，心底的伤口被再次撕裂，邓璐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声音有些哽咽，整个人也微微的颤抖起来。沐南南叹了口气，默默闪身站到她身后。 钱武锋扑到公孙伊泽身边，看见他身上的伤口，一双美眸气的几乎变了形，他愤怒的瞪向邓璐璐，眼眸阴沉怨恨，似乎恨不能立即就扑上来撕了她。他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准备为公孙伊泽包扎伤口。 “阿锋，先不急”公孙伊泽似乎被这一鞭子抽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刚的浑浑噩噩一扫而光，他伸手推开钱武锋，任背上鲜血寸寸渗透衣服，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