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浮生 第42章　传递消息

“好像是有点”沈越方才也听见了喧哗声，他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恰巧看见黑衣女子策马飞驰而过，窈窕背影乌发飘摇，衣袂翻飞，女子的手中拿着的鞭子看着似乎比普通马鞭长了许多，她打马时用的并不是鞭子，而是拳头。 有鞭子不用，非要用手，典型的江湖做派。 “会是师妹么？”瑞王眼中的狐疑渐渐转为猜测。 “我觉得不太可能！”沈越摇头“师妹是被公孙伊泽胁迫走的，若有机会单独出来，她为何不来找我们？或许是我们多心了，天下会武的女子多了，难免会有相像的。” “也是”瑞王放下车窗帘，心头的疑虑却久久未消。 黑衣女子入了城后，骑马的速度就慢了许多，随后穿过几条大街、又辗转越过几道小巷子，七拐八绕后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前下了马。 吱呀一声，斑驳的朱漆大门应声打开，黑衣女子将马匹交给开门的人，低头匆匆走了进去。大门随即关上。 “回来了？” 钱武锋依旧一身白衣，正静静立在庭院中的一株花树下，树上花开正盛，大朵大朵喧闹的红花映日生辉，灼灼色彩衬的他肌肤白里透红，眼眸潋滟生霞，英俊中染足了艳丽，两种美貌交错融合，整个人看起来妖孽无比。 见女子回来，他只是淡然一瞟，随口问道。 “主上”黑衣女子正是被洗脑后的邓璐璐，她见到钱武锋后，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目光瞟了瞟隐在暗处的几个侍卫，走近了他低声道：“花蝶那边，我看着安排的还算妥当，只是朝廷最近在公开抓捕抓花月楼的人，她又一直处于盯梢之中，稍有差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为保计划安全，我们要不要换个人办事？” “无妨，只要不与她正面接触，就不会暴露我们，花蝶做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奸滑的多”钱武锋看着她一身藏头遮面风尘扑扑的模样，知晓她定是一路匆匆赶回，看了看庭院中的春景，有些不悦道：“下次出门注意点，这个时节你一身黑衣招摇过市，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月杀低低应了一声。 “去吧！公子正在内室等你，混沌大法的最后一重你虽然已经练成，但还不能运用自如，计划已经迫在眉睫，有公子相助，你必须抓紧时间融会贯通！” “知道了，谢主上和公子”月杀弯腰行了一礼，随匆匆赶往内室。钱武锋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缓缓变的凝重。自从邓璐璐变成了月杀后，公孙伊泽一直在帮助邓璐璐修炼武艺，他拥有玄门弟子缺失的一段混沌大法的心法，传给了邓璐璐后，她的武艺突飞猛进，进步之快令人咗舌。她的确是罕见的练武奇才。 原先公子还有些犹豫最后的计划到底要不要让她去完成，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非她莫属，除了她，他们眼下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世上能将混沌大法这等奇异的功夫修炼完成，的确也没几个人能轻易做到，尤其是年轻的女子。皇帝一直都很小心谨慎，身边又有绝顶高手相护，公子先前数次想刺杀他，都以失败告终，还折损了花月楼数位顶级杀手。想另辟蹊径从他身边的内监女子下手，偏他后宫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管是内监宫女还是嫔妃，无一不是出自来历详细的人家，详细到祖上好几辈喜欢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这样细致的宫廷管理，想中途偷梁换柱比登天还难。而且皇帝本身就是个高手，普通人根本杀不了他。 原定的计划需要一个女子去接近皇帝，这个女子最好年轻、貌美、与某人肖像、胆大包天，心狠手辣，武功绝顶，而且对他绝对忠心。 最好是死士一名，事成之后不会连累到他，让他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片国土。当然事成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那名女子都是死多生少。公子或许正是担心这一点，这段日子才会疯狂的陪着月杀习武，在公子的心中，到底还是在乎她的。 这是这份在乎，比起公孙伊泽心中的夙愿，稍稍有些微不足道。 曾经的伤害造成了公孙伊泽的执着，这种执着已经让他痛苦了十数年，日后也定会让他痛苦一生，钱武锋觉得，不管他的心愿有没有完成，他都注定一辈子走不出心中的禁锢。 弑父弑君之罪，再加上一个在乎的女人的生死，他能背负的了么？能看淡么？ 如今有那个长年积攒的心愿顶着他，让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在乎的女人，可是等心愿了后，他会不会陷进巨大的后悔中？ 他会后悔亲手将邓璐璐拖进火坑么？ 曾经有个女人的死，让公孙伊泽走上了一个极端，这个女人若是再死了，会不会让他又走上另一个极端？ 一切都难以预料，钱武锋只想尽自己的能力为公孙伊泽挽回些什么，哪怕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公孙伊泽会怨他恨他、永远不再原谅他，但是只要他能活的稍微轻松一些，他就不后悔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而且，他钱武锋自己，也存着一点小小的私心。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在心中埋藏了多年，他依然害怕被触碰到，他害怕自己那段记忆重演，害怕有人会走上他曾经走过的路，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有些事情，他真的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更何况是推波助澜。 但愿一切顺利吧！钱武锋思绪良久，看着月杀离去的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沐南南和年青青乔装易容，躲过了花月楼的追杀，一路明察暗访追到了京城，也跟丢了公孙伊泽等人。 花月楼狡兔三窟，知道朝廷已经下令剿杀他们后，立即就换了身份掩藏了行踪，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就连追到京城的决定，也是沐南南连蒙带猜出的结果，他断定公孙伊泽一定会来京城，不为别的，就因为公孙伊泽费尽心思去毁龙脉，定是与皇室仇怨巨大。 瑞王遇刺又死里逃生的事情让沐南南觉得很欣慰，知道刺客是顾展屏后，他对钱武锋的愤恨又深了一层。钱武锋与公孙伊泽一样，漠视别人的生命，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用药物控制女人为己所用，真是卑劣之极。 暗中与瑞王接上头将该禀报的都禀报了后，沐南南选择继续易容，留在京城隐在暗中密切监视花蝶，他不相信花月楼会丢了花蝶这颗大棋子，只要花蝶行动异常，就一定能挖出钱武锋来。能找到钱武锋，邓璐璐自然也就不会远。 年青青继续潜心研究追踪蛊去了，他不善查探，气愤于顾展屏的遭遇，一边去照料她，一边奋起为找出公孙伊泽想办法。 沐南南整日隐在花蝶所在的乐坊附近晃荡，功夫不负有心人，蹲点了大半个月后，终于让他发现了丝线索。 花蝶身边的下人之中，一个地位比较低，基本接触不到花蝶的、经常做粗活、偶尔会出门帮管事的买点东西的、貌不惊人的小姑娘，有两次出门的时间很长。 买东西要讨价还价，时间长短不一很正常，这本来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可沐南南很了解像花蝶所在的这种烟花之地的规矩；一般下人出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尤其是单身女孩子出门，最长不得超过两个时辰。 而这个女孩子不仅经常一出去就是半天，还有两次足足有三个时辰才回来，比别人长出太多。敢超过那么长时间才回来，又不会受到责罚，不是她胆大包天上头有人，就一定是她有问题。 他果断将注意力放在小丫头身上，专心又盯了几天，发觉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脾气很好，人憨憨的，做事却很牢靠，又手脚勤快。 她根本不像有后台的样子，在乐坊里经常被管事呼来喝去，哪里缺人哪里就有她，每日都挺辛苦，表面上看她根本就接触不到花蝶，也和花蝶身边的近侍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每次帮忙挑选采买的东西都会辗转送到花蝶的手上。 若是借此传递消息，倒也不是不可能。 沐南南专心盯她一人，又是一连数日过后，机会来临。 这日午后，管事忙碌之余，又唤小丫头去帮忙；要她去裁缝铺检验舞姬们定做的新舞衣有没有瑕疵，裁缝有没有借机偷工减料，以次充新。 花蝶在京城名气极大，她收入高，财大气粗，自身的要求也很高，身边搭档的舞姬姑娘足足有上百人，每隔几日就要排练新的舞蹈定做新舞衣，花样繁杂，裁缝铺子虽然接了生意很开心，做的也很辛苦。 经常是日夜赶工，上百套一口气做下来，出了瑕疵或者原来的料子短缺补不上都是常见的问题。这个问题看着简单，查起来很烦，要一套一套仔细看绣工针脚款式面料……还要看符不符合各个舞姬们的身体尺寸……这种繁琐的事情管事的自然不愿去，派个小丫头去也很正常，瑞王派来暗中监视的人并没有注意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