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心者 第83章

何明看着小惠的尸体被抬上车，车开走了。 他也有一些木然，虽然他知道小惠马上就要死了，但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可当这一切突然发生，他还是觉得这不像是真的，而是像一场梦。刚才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看了看四周，周围已经停了不少车，很多人在周围看着，轻声的议论着，好像是议论着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有人轻声的说着，却也吐沫横飞，充满着神秘。警察则在维持着现场。何明突然发现自己的嘴里还含着已经化掉的饼干，他把嘴里流化的饼干混着吐沫，生硬的咽了下去。喉结抽搐，像是被划了一道。又看到了郝伟还蜷缩在路边，他的心已经是灰色的了。 何明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发现原来天空不是蓝色的，天空是灰色的！ 何明真是想尽快的完成这次工作，他觉得自己不能适应这个工作了。虽然何明不认识小惠，而小惠也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两天自己一直跟着，自己没有什么感情投入在里面，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可是何明又觉得认识了这两个人很久了，早就熟识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己放在他们身上，他们所经历的，自己好像也经历了，虽然只是在一旁看着。何明看着郝伟，默念着：“你也快些死吧！这样，对你，对我，就都算是一种解脱了。”而郝伟却一直坐在那里，已经几个小时了。 一个女孩兴奋的指着郝伟：“老妈！你看，那不是我们在旅店隔壁的那个男的么？” 一旁的少妇也看了看，“是他，他怎么了？不是说了别打他的主意么？” 旁边一个男人看了看她们两个，低声的说：“车祸，好像和他一起的女的被撞死了，警察不还在那维持呢么！尸体已经拉走了，撞的那个惨呐！都堵了不少车了。诶？刚才她管你叫老妈？你们真的是母女么？” 那年轻少妇有些得意，很享受这最后一句问话，“呵呵！是啊！是真的，这是我女儿，每个人都说我们不想母女像姐妹呢！” 少妇刚转身才发现她女儿不见了，她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她的女儿站在了那个坐在马路旁的男人身边，她赶紧快步过去，拉着她的女儿，“我们走了，没想到昨天还见面来着，今天就死了。真是不吉利，回家吃什么？乖女儿！” 少妇现在很想摆脱这个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男人，这个男人只是上过床的男人中的一个，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自己的女儿竟然迷上了他，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绝不像女儿将来也走上自己的路。 其实，她对男人有一种恨，男人抛弃了她，她觉得自己因为男人失去了一个女人的尊严，自己只是男人手中的玩物而已，而且她内心充满了嫉妒，她恨那些幸福的女人，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幸福？所以她要报复，她把自己定位在一个破坏者，她勾引男人上chuang，她在享受自己玩弄男人的过程，那些个男人自以为占了便宜，其实他们只是自己玩弄的对象而已，而同时，她玩弄了男人，那么那些个所谓的幸福女人们却还自以为是的幸福着，她觉得那些个女人真是蠢，蠢到自己一想到那些女人们就经常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但她从来不把这些表现出来，在每个人面前依然谈吐得体，她要表现的比那些个女人们幸福，幸福并不全属于她们的，她要她们觉得自己比她们还要幸福。这些个蠢女人们！可是这个男人，不同以往之处是他真的伤害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在床上对自己粗鲁那完全不是什么伤害，而是他伤害到了她最珍视的东西，她的女儿。 她在看到郝伟现在的样子的时候，充满了快感，相对于死人，自己又完全的不熟悉，只是应付的说过几句话而已。她只要控制好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女孩向大巴走去。而那年轻的女孩好像有些不舍在脸上，不时的回头看着郝伟。那年轻少妇拉着她走的更快了，上了大巴。一会儿，大巴缓缓开动了，警察还是有用的，路通了。 郝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周围发生了什么，还呆呆的坐在那里欺骗着自己。 而大巴的一个窗口，有一个女孩还在向外面看着，那女孩头发长长的，小巧又有些俏皮的一张脸，眼睛很亮，却闪烁着悲伤。 她刚才过去看到了那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他不再拥有一张忧郁的脸，而是有着她从来没见过的木然的眼神，嘴里反复的嘟囔着什么，“她不会死的！小惠儿没有死”她小声的叫了一声，而他却完全没有反应，她好像只是一个虚幻的东西，让他感应不到。 女孩只是看到那张麻木的脸上有泪不自觉的流下来。女孩趴在大巴玻璃上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就也流了下来。她还是不知道那男人的名字，但她完全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原来是多么的爱他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叫小惠么？那就是真爱么？有男人愿意为自己伤心成那样么？她从来都不相信爱，爱就是一种欺骗和zhan有，就像她的爸爸和她的妈妈，还有围在她周围的那些个男生，那些个男生贴近她的很直接的目的就是她放得开，可以玩的尽兴，有机会还可以上chuang。她以前甚至认为zuo爱就是恋爱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成熟了。 男人默默地落泪了，是真的伤心了，女人默默的落泪了，是真的要放弃了。 郝伟被警察带上了车，以他现在的状态，他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郝伟坐在警车的角落，一个警察在询问他车祸的过程，郝伟沉寂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和她正开车，结果车里有一只蜘蛛，她停车想把蜘蛛赶出去，结果开了车门出去，就被车撞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郝伟双手掩面，泣不成声。肩膀不住的抽动，像一只被钉在墙上当标本，做最后垂死挣扎的蛾子。 那警察拍了拍郝伟的肩膀，“节哀顺变，我也是要走个程序，做个记录，你还是配合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郝伟！”郝伟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郝伟！” “恩！” “我们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郝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医院，反正他现在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到哪里都见不到小惠了。 郝伟被警察带到医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过来一个医生模样的，“你是郝伟？” 郝伟搞不清楚，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的名字被打上了什么奇怪的印记，“恩！” 那个医生很平静的说：“这是医院的单子，我只能说很难过，我们也想尽力，可是人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去了。你看一看，把手续费和手术费给结算了。” 郝伟听到这些，麻木的接过单子，为什么别人都能这么的平静？小惠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头一阵空白眩晕，向后一靠，然后就完全不知道什么了。 等郝伟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楼道的椅子上，旁边的一个护士看郝伟已经醒了，也就走了。郝伟拿着手里的条子，付清了医院的费用，医院的人问他要不要最后见一见人，郝伟又浮现了小惠那空洞的眼睛，让他自己都会掉进去的空洞，他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去看，那已经不是小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