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第20章　伤心始知缘由你

送我回家后，廖烨又独自沿着那条小路回去，黄色的灯光亮起时我看着车尾冒烟，竟然觉得，那辆车形单影只。上楼后，打开门时，没有意识地瞥了隔壁一眼，果然还没有回来，想来今天佳人在怀，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晚些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人一开口竟然就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听口音，我猜测地问道：“您是雅文先生？”然后，我听到了对方清晰的笑声，“秦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我也只能附和地笑笑，“深夜电话？不知雅文先生可有急事？” “急事倒也算不上，只是想提前通知你一声，比起钟小姐的元宝设计，我们更加倾向于你的繁星，如果没有变化的话，我们应该就会选择您的设计了。”那声音一下又变得沉稳起来，我客气地道了谢，说不激动自然是假的。 人生最大的乐事，不过是看到自己的播种得到了收获，只有果实才能证明自身的价值，我扬起手里的透明咖啡杯，朝着天空扬了扬，我想，这一杯，是我敬给万千美丽繁星的。我想，大抵明天雅文先生就会宣告成果了。 可此刻的心情竟然激动得过分，都无法放开睡觉，辗转反侧后，依然无法入睡，当我数到了一百五十只灰太狼的时候，坚决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一串号码习惯性地播出。 等了良久后，终于响起一个懒懒的男声：“喂？”声音朦胧，却很温润，显然是刚被从睡梦中吵醒。 “溱溱？”我的一瞬间的呆滞原是因为，我并不知晓，竟然会拨打了廖烨的电话，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共同分享我的快乐而已。 “恩。”十分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声，我知道，在深更半夜吵醒他人的美梦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足以让人将我深深鄙视个十七八回，所以为了弥补已经犯下的过错，我连忙道歉道：“实在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电话那边良久没有了声音，除去绵长的呼吸声。在我以为对面的人又睡着的时候，那温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这次，已经换成了温暖的笑声。我想，廖烨或许是个大好人，因为鲜少有人，在半夜被人吵醒后不怒反笑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 “恩。”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轻微的无奈的叹息声，“秦溱溱，和我说话就那么难么？” “啊？”我本想说，哪里，怎么会，和你说话，我觉得特别爽，特别畅快，因为我总是只要说一两个字，你就已经全部明白了。然而我还没有说出这句话，电话那边已经开始了小抱怨：“每次和我讲话不是恩就是啊，就没有一次是完整的，哎，我知道了，肯定是嫌弃我。”我赶忙否认，打消他这个奇怪的念头：“哪里，你见过嫌弃一个人，还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的吗？” “哦？这么说，是因为喜欢我了？”又是那个慵懒的笑声，听到那个声音，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男子站在我身前，黑色西装套装，温润的眉目，温润的嗓音。可是，这是，我尴尬了，“你不要开我玩笑，只是因为刚刚接到雅文先生的电话，说计划案应该会选用我的，所以一时间高兴地找不到北，就随便拨了个号码，没想到正好你倒霉，活该被我吵醒了。”我特意加重了随便二字，意在强调什么，估计他那个聪明人一眼就能够看出。 “原来是无意。”不知为何，我此刻似乎又见到了他有些失落的脸，我淡淡地恩了一声，“其实，廖烨，有时候我觉得很喜欢同你讲话，明朗，什么事情，不用拐弯抹角。”之后，我直接挂了电话，因为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够睡着，又发了条短信给他，说是晚安。在过了大约半小时后，手机震动，短信显示：安。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雅文先生坐在了最中间，左边是“林阿姨”，右边竟然是廖烨！不知道为何这个人会坐在那里，我想，那应该是公司里的最高层的地方才对。因为昨天雅文先生已经预先通知了我，所以对于这次的结果宣告我不是很担心。 “世界银行的宗旨想必各位在场的同事都知道……”一开场便又是大段的废话，雅文先生嘴巴一动，我就看见廖烨嘴角微微一扬，仿佛看着世界上最好玩的猴戏，我心里暗暗佩服，这个人还真是大胆，这样就不怕被雅文先生看到吗，毕竟，他是我们公司现在最大的客户，最该献殷勤的人。 “所以，这次对于投标的广告计划案我们已经做好了选择，相信这个抉择，是对贵公司和世界银行最好的答复，所以，下面，我将正式宣布，我们将选择的是——”虽然说我昨天已经得知了今天的结果，然而真正到了宣布的时候，我看见廖烨那幽深的目光，盯着我一动不动后，才发现呼吸困难得厉害。不知觉中连双手都已经握成了拳头。 “钟琪小姐的计划案！” 会议室里掌声响起，空旷的地儿，一下子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多了起来，我抬头，一直看着雅文先生，可是他却一直回避我的目光，这又是什么意思？在昨天同我说百分之九十五会选择我的方案的时候，今天竟然又选择了剩下的百分之五的可能？热闹的场面，那是他们的，不关我的事情。我也看见了钟琪的灿烂的笑脸，好像粉红色的芍药，可是我的脸上现在是的确不会拥有笑容的，尽管，我应该上去略作表示一番。 可巧，我正想逃走，却又被她逮了个正着，“这次，可真是出乎意料的结局，没想到，真打真的干起来，我还能够胜过你这个众望所归。”那骄傲的孔雀，我今天终于要承认我的是一点都不喜欢她。这又怎么样？我是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但是输了却不代表我就比她差，我想此刻在她心里，肯定得意得不得了，谁不知道，她总是爱与我争，好了，现在事实也证明了，我不如她。于是，她就大大方方地“看不起”我了，在我面前说，真是没想到，大家眼睛都是假的，竟然看不出真假凤凰。 惨淡地笑了笑，脸色惨白或许是现在我的真实写照，“钟琪，恭喜。”在我千万不情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后，身子一个急转弯，竟然就被人拉走了现场。 “廖烨。”我委屈地叫了他的名字，出乎意料，这人今天竟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又想，会不会是他以为我昨夜骗了他？所以生气了？ 他带着我来到我的办公室，瞧着桌子上依旧放着那个计划案，我的确觉得，那份创意很不错了。可到底还是人家技高一筹。 “溱溱。” “恩？” 一抬头，便又看到了他深思的眼神，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要告诉我的呢？我总觉得廖烨深思的时候，是一杯醇弄的苦咖啡，让人忍不住赞叹它的淡香。 “这是你的计划案。”它把那本黄色封面的文件朝着我推了推，我自然知道那是我的，因为封面上的小绿草儿还是我黏上去的啊。 “这是干什么？”给我这个东西，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意义，都已经是一锤定音的事情了，再怎么挣扎改变，都不能有回环的余地。 “我输了。”于是，在看到了那小黄色封面后，我又悲伤开来，浓郁地几乎要铺满了整个房间，估计廖烨也发现了我的情绪很低落，可那人嘴角一弯，眼神中又开始亮了起来，我亲眼看着他变戏法一样，从怀中又掏出了另外一本文件。 “这是什么？”他将文件放到了我的面前，并开口说道：“钟琪的计划案，你看看。”于是，我惊讶了，才想起，这两本计划案都是已经交给雅文先生的，不存在外漏的可能，那么，这样一来，他又是怎么得到？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猜测道：“雅文先生给你的？他和你很熟吗？我看你今天就坐在他旁边。”廖烨摇了摇头，又将计划案翻开，那是钟琪的，我想起昨夜雅文先生和我说过，那份计划案是以元宝为题材。元宝，做的好的话可以很出彩，毕竟是金钱的代名词，可做的不好的话很容易落入粗套。毕竟以元宝为线，实在是太普遍了。不能够轻易出彩，这倒是真的。 “你好好看看，她的这份计划案。广告的理念，是关于世界银行的，这个题材没有出错，用元宝的排队形式，这个创意也算可以。再者，色彩的勾勒方面，你觉得如何？” 不知为何看着文件袋上白皙修长食指地不断翻页，我的心不能够轻易平静下来，看久后，竟然开始微微发起呆来，以至于听到廖烨的话后，我才反应过来，却已经红了脸，只能低着头，假装认真地看着这个设计案，又古装深沉，回答道：“恩，关于色彩方面，只有一种红色和金色，的确是很单调，白色的背景，配上五点金色，红色的上勾，不容易出彩，反倒是整个画面显得更加空荡，这样一来，连最基本的要素和谐都没有达到。”待我一番滔滔大论后，我发现廖烨注视着我的目光更加深邃，这样看着我，倒真让给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有点局促，手推了推文件袋，尴尬地问道，“你说呢？” 没有疑惑地他笑了，脸上梨涡深深，又让人心神不定，“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何，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心中的疑惑便更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