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第1章

一个是柔美的少女，一个是冷酷的少年，他们的相遇，邂逅了流年，苍老了浮生……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如果你我相遇是源于一场灾难的话，那么今生，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灾难。今生。我在劫难逃。 是夜，远处的波浪一点一点层次渐进，愈接近海岸，愈变得渺小。即使曾经可以冲天的海浪，经过时间的洗礼，也早已磨去了原来的棱角，逝去了以前的战斗力，到了漓裳的脚边，也只变成了可以在拍打海边的樵石后，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漓裳坐在大樵石边，看着，这被黑暗所笼罩的海滩，这原本是他们两个的浪漫海岸，却因一个人的凭空出现，而将原有的静谧和浪漫所打破。她怎么能不恨？即使她知道，他心之所向，他变了，可她还是宁愿的相信，那是他——他们所做出的假象，那不是真的，可惜——她，错了。 五年前 夏天的桐乡，气候适宜，没有我国南方夏天那炙热的太阳，阳光烘烤着大地，照的人睁不开眼，照的地面，墙壁火热的烫，街道上，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紧闭车窗，把刺人眼的阳光全部都抵挡在黑色的防爆膜外。寥寥的行人在街道上行走，也是打着太阳伞，带着硕大的墨镜，似乎要把整张脸都遮住似的。与之不同的是，桐乡，这座以梧桐而闻名的城市，如果说上海的梧桐，高大，妖娆，在晚上的红灯酒绿之间甚至还有些挑逗人的韵味的话，那么桐乡的梧桐树则是温暖，自在，夏天为人们遮挡阳光，秋天梧桐叶簌簌的飘落，怎一“美”字了得？ 在这一片和谐和静谧之间，有一辆小轿车拼命的急速飞驰着。俊美而冷酷的少年，嘴唇紧闭着，双手死命的抓住方向盘，直至骨节泛出微白，但他仍不甘心，依旧把油门踩到最底，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自对面的车辆，就看见一阵风伴随着那辆车，呼啸而过，旁边的老妇人看着这辆绝尘而去的汽车，又或者对着汽车所扬起的灰尘所感慨：这。早晚要出事啊！ 在另一条马路上，一位柔美的女孩子正在边看书，边在街道上走着。她穿着一袭白裙，如果近看，你会发现女孩纤细的手指上，正拿着招聘的报纸，父母的工资只能勉强家里的温饱。她，还要供着家里的弟弟的文化课，弟弟是一个很有文化天赋的人，学校的老师都这么夸他，可是，当学校的老师跟她这个姐姐说，你弟弟墨炜真的是很有才华，以他的能力，出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以你们家的经济条件，出国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他14岁，正好有时间可以真正的发挥他的才能，如果不能出国，还是让他继续在学校学习，这样对他，还是对你，都是有好处的。 确实，那位老师说的很对，从小，弟弟墨炜就跟着邻居学画画，邻居老爷爷也是个文化爱好者，没事就喜欢写写画画的。小炜真是受了这位爷爷的影响，当老爷爷拿出毛笔在纸上书写，或者画画时，小炜就喜欢和他在一起，即使他什么也不懂，可也愿意闻着墨香，拿着毛笔，如果说，老爷爷的是写写画画，那么小炜的就是比比划划。毫无经验可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爷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他没有什么儿女，从来都是自己住在这里，他早已把墨漓裳，墨炜两姐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所有的墨宝还有珍藏的字画，都留给他们姐弟俩了。后来，他们俩就搬进了老爷爷的房子，替老爷爷守护着他生前的一切，这也是他生前的意愿吧。 今天，是老爷爷死后的一个星期，漓裳觉得，她不应该这样的沉痛下去。老爷爷的死，无疑给她一次沉重的打击。他们两个可是说是，在这么多年，蒙受老爷爷的照顾，使得他们俩得以长大成人。老爷爷带他们来到这温暖的桐乡。带他们看美丽的梧桐。品尝各种美味，而今，物是人非，老爷爷死了，他们的希望也没有了，老爷爷死前最大的牵挂就是他们两姐弟啊。他们还小，还需要人去照顾。他们还无法自力更生，还无法自己照顾自己。他死后的第一天。漓裳不吃不喝了一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奈小炜怎么敲门，漓裳还是不开门。她就那么的静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把头深埋在膝盖里，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就这样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这样子，像极了找不到食物而饿得要死的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娇柔的月亮姐姐代替了和煦的太阳光。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洒落在落地窗上。月光似乎也看出来什么似的，它悄悄的从窗户外进来，温暖的月光在空中飞翔，在空中飘啊飘…飘啊飘。它发现了漓裳了吧？还是没有发现，不知道，毕竟在这黑暗之中，确实是看不到人。可是这月光似乎是有灵性似的。它飞到漓裳身边，拥抱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它们在她的发丝间跳跃，在她的身边舞蹈。漓裳都没有注意到，她还是那么的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小炜在外面站了一天了，不知道房间里的姐姐是什么情况，这么晚了，自己也不敢去睡，害怕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决定搬了把凳子，就这么坐在房间的门前。他起身去拿凳子。 回来时，他突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心里暗叫：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他把长凳放下，刚要推开门，就听见原来的声音已经转为抽泣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想要敲门的手也已慢慢垂下。小炜心想：姐姐已经在心里憋了一天了，应该好好发泄一下了，只希望，不要累坏了身子才好。小炜又重新坐回了长凳。后来，微弱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大的哭声。这泪水，饱含了逝去亲人的苦痛，对今后流离失所的生活的无奈。姐姐在屋里哭着，大滴的泪水掉落在地上。弟弟在外面哭着，似乎是感受到了姐姐的苦痛，姐姐的无奈，姐姐的苦衷，他也在哭着。拿起手中的萧。这是老爷爷生前最爱的乐器。他说相爱却无法相守的人，是最悲哀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彼此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当然，也只有乐声，才能寄托思念，传递情感。死后，老爷爷把他生前最喜爱的萧送给了小炜，他认为。小炜能把乐声诠释的很好。而现在，他不想别的，只希望自己最爱的姐姐能够从悲痛中走出来。他拿起萧，独自的吹了起来。优美的琴声透过门缝，幽幽的飘过来。这美丽的琴音在空中漂浮着，游离着。声音婉转，乐曲悠扬。漓裳没有听懂弟弟在吹的是什么曲子，或许就像老爷爷说的，弟弟小炜是文艺天才而姐姐漓裳却是文艺蠢才，看来，老爷爷所言极是啊。就算听不懂，她还是能听明白那是小炜吹给自己听的。 正如七天后的今天，漓裳穿着一件白裙，那是老爷爷在她今年生日的时候，买来给她的。她在街边，边走边看招聘报纸，她想要找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的工作。 然而，上帝却似乎特别爱开死亡的玩笑，在他们姐弟之间，老爷爷的死已经给他们够沉痛的打击，可是现在——哼，来了—— 漓裳在街边走着，少年的车在急速飞驰着。就像原本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样，但此刻，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全神贯注的漓裳完全没有注意到飞驰过来的车辆。就在这一瞬间，那辆车已经全完失去了控制。“砰”的一声，漓裳的身体突然飞出五米高，而后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竟被向后托了十五米！车里的少年眼睁睁的看着穿着白裙的少女，从她头上，脸上，手上，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鲜红和素白搅合在一起，看的人心惊胆战，更何况，还是一位柔美的少女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周围的不懂，都来跑过来看热闹。坐在车里的那位少年，可以来说是“肇事者”正看着眼前的一幕，曾经的镇定沉着早已不见，可省下恐惧，慌张。他颤抖的拿出手机，颤抖的拨出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颤抖的说：管家，我撞了人！ “叮——叮”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因为围观的人群太多，救护车也是好不容易才开进来。等待医生下车时，就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汽车的刹车痕迹。医生们看到这个场景也已经吓坏了。为什么这位美少女会如此狼狈的躺在地上，失去了直觉，医生们不敢多想，慌忙的把这位女孩抬到了担架上，关上了车门，救护车伴随着来时的声音，叮——叮，开走了…… 抢救室的灯忽的打开了，明晃晃的写着“手术中”的三个字。红的那么刺眼。院长也已亲自发话，要求院中所有有资历在十五年以上的医生务必全都赶到，做好一切准备来为眼前的这位少女做手术。手术室的门开了一次又一次，进了一批又一批人，手术足足做了六个小时，不懂，为什么一场普通的车祸能劳烦这么多人来，到了最后两个小时的时候，进手术室的竟然还有一些外国人，是美国的，还是英国的，不过没进来多长时间，便又出去了，带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脸上似乎写着：人都已经治好了，没什么大问题。李Sir为什么又让我们来啊？真搞不懂，再说，那种女生根本就不是李Sir的菜啊。 哈哈，这就是命运，让人琢磨不透。或许，你想的，总是相反的。上帝笑观着这一切… 在手术期间，医院已经通知了墨炜，那时墨炜正在进行选修课，在上课期间突然铃声响起——“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此夜无风无月星河天弦”这是姐姐最喜欢的一首歌了。但即使是最低沉最有磁性的嗓音，突然间的出现，也还是会让人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在上课期间，响的时候就看见老师的眼神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小炜连忙拿出手机，把通话结束，然后对同学和老师致以歉意。讲台上的老师刚要拿起粉笔继续讲课，就听见那首音乐又继续的想起，小炜心想：不好！就只看见老师把粉笔像窗外一扔，又听见楼下有个童鞋在“嗷”一声，而后又说：是谁家的玩意，敢把东西砸在老子的头上，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听完这句话，老师的脸从原来的红润，再听到小炜电话铃声的惨白，再到后来听到骂声的黑绿。老师的脸可真是像调色板一样啊。小炜心想。手机还在继续唱着歌。看来，这电话不接是不行啦，这课也不能上啦，算了，翘了吧，不过上到一半怪可惜的，可是再看到老师的那张颜色说不清，是红，是绿还是黑的脸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课得翘，以后看见了这位老师得绕道走啊，他这科的毕业论文要好好写啊… 溜出了班级，小炜把电话接起，都这么长时间了，它竟然还在响着，看来打电话的人真的是特别的有耐心啊。刚按起通话键，电话那头就有一个女声急促的响起：墨炜先生您好，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经过和警方的初步调查，您的姐姐墨漓裳已经因为车祸至伤。肇事者还在初步调查中，请您立刻来到医院，与警方合作调查。 听完这个消息，小炜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姐姐会出车祸，为什么自己为了什么可笑而又可鄙的颜面挂掉了第一次的电话，那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提前知道姐姐的消息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去医院陪姐姐了？姐姐从小就怕医院，怕打针，怕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而现在，自己却还堂而皇之的在学校听什么课。该死，自己怎么就不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呢？容不得多想，小炜就跑出了校园，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飞奔”过去。 到了医院，小炜向护士报出了姐姐的名字，护士一看是墨漓裳的弟弟墨炜，就立即殷切的说道：您的姐姐已经无大恙，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已经结束，她正在高级病房里休息，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过，所以她还没有醒来…然后…… 小炜早已经听不清护士的话，他只想快点看到姐姐，而不是现在在听什么护士殷切的说着什么废话。小炜的忍耐达到了底线，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对那位护士说道：请——您快点带我去看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