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路 第18章

冬日的平静之城似乎和其他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商贩，忙忙碌碌的车夫，人们口中讨论的也无非还是今年的税收或者是来年的计划。只有一处地方与众不同，那就是神秘的暗金玫瑰。 佩拉？海恩斯趴在吧台上。眼睛盯着吧台上仅有的两枚金币。这就是她一天的收入。老板娘沮丧的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平静之城的情报官们开始从暗金玫瑰消失，取而带着的是一些无聊的贵族。 这些每天拿着税收的家伙出手却吝啬的很，而且，他们口中除了一些无聊的争风吃醋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不过即使这样，老板娘佩拉海恩斯依旧发现了了一点问题。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艾格文。 这位突然出现的社交名媛似乎对军方背景有着独特的兴趣，而佩拉却根本查不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就像一个幽灵，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不过她的手腕和美貌很快让她成了社交场上的名人，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讨好这个神秘的美人。不过，根据下午在酒馆里消遣的贵族的对话，现在的艾格文应该是平静之城守备长官佩洛斯将军的情人。 佩拉突然坐直了身体，嘴里喃喃的念着：“守备官…艾格文…艾格文…” 艾格文！ 老板娘如梦初醒，她感觉前一阵子霍格爵士的突然失踪和这个女人的到来一定有着有种必然联系。而且他们都喜欢穿着黑红相间的服饰！佩拉迅速冲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橱里的暗格。里面挂放着一套精致的黑色皮甲，还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她熟练而迅捷的套上装备，把匕首插在靴筒里。快步向马厩走去。在那里，一匹枣红色的母马正等待着她。现在…佩拉抚摸着她的坐骑，她要去见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了，她要去通知这个人，危险已经降临平静之城！ 老板娘用带着马刺的靴子轻轻磕了磕马肚子，母马长嘶一声，在夜晚的大道上飞奔起来。 城门的守卫向马背上的骑士敬礼，然后打开城门，让骑士顺利通行。马匹飞奔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洛萨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亡灵会出现在这里？加尔基德和拉德诺之间的以往之地。从伏击他们的亡灵数量和组成上来看，他确定这是一支有组织的亡灵部队…那么，它们出现在这里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南郡！ “圣光在上…”洛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飞奔起来。 现在，有一处地方被战争的阴云笼罩，他们必须赶过去。洛萨奔跑着，心里默念，希望这次还来的及！ “你们看！”瑟芬托斯气喘吁吁的指着山脚下的城镇，“一座城市！” 的确，这是一座城市，南郡北方的咽喉？拉德诺。 拉德诺是一座坐落在峡谷附近的城市，北面面对着绵延整个大陆的加尔基德，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南郡平原。这里是整个南郡的粮食基地，也是来往人员必经的交通枢纽。 “看上去很安静。”迪兰尼亚用那种族特有的好视力扫过城镇。“没有任何袭击的迹象。” 洛萨长长舒了一口气。“原地休息，我们明天早上进入拉德诺。” 又是一个无光的夜。洛萨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深夜了。老法师坐在一边凸出的石头上，吧哒吧哒的抽着烟斗。烟草燃烧的火光在他脸上时明时暗。 其他人还在沉睡…洛萨轻轻的绕过睡眠中的同伴，站在山顶上俯视拉德诺。 他们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洛萨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这次旅行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那么在南郡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发疯的主教马里丹三世还有他手中的肯托尼亚之书？他不敢想，也不愿想。这些追随着他的同伴很可能会像罗尔一样一个个死去。他不能这么做，他的同伴们本应该在宽敞的房间里享受美酒佳肴。是他把他们带入了不幸。 而且，是他把他们带向了毁灭。 “我知道你的忧虑，孩子。”安东尼温柔的声音在洛萨背后响起。 有时候洛萨觉得这位年长的法师甚至是他的导师。他总是在他陷入困惑的时候帮他指点迷津。而且，他一直坚定的支持着洛萨，用老法师自己的话说，他是在追随英雄的子嗣。 “南郡…”洛萨不知该怎么开口，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个地名。 “我们追随你并不是你能让我们永生不死，洛萨。”老法师轻轻的说，“是你的信仰和热情感染了我们，我们是在为正义和公正献身，洛萨。即使死，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 “你想让他们失望么？年轻人？”安东尼指了指还在熟睡中的同伴，“看看他们的样子，肮脏，狼狈。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在华丽的房间里享受美酒和美食要比现在舒服百倍？” 洛萨哑口无言，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衣衫褴褛的吉恩，胡子被烧焦的瑟芬托斯，满身伤痕的迪兰尼亚，还有深度昏迷中的茉莉娅。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安东尼古井般的眸子里。 “为了什么？”洛萨喃喃的问着自己。 “为了信仰。他们和你一样，用信仰武装着自己。”老法师张开手，用魔法让手掌中闪耀出一幅幅画面，“看看这些。” 战争在四处蔓延，亡灵，术士到处作恶。奔跑的儿童，无助的妇女，绝望的老人，燃烧的房屋，坍塌的城堡…这些场景越来越快的转换着，洛萨听到了爆炸声，武器的撞击声，甚至是孩子绝望的尖叫！ “不…不？！”洛萨惊恐的退了几步，痛苦的捂住脑袋，“不？！” “你会阻止这些发生！他们也会！”老法师大声的说，“他们一样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他们的家园！” “是的…”洛萨惭愧的地下头。 “他们和你一样勇敢，不要质疑自己的决定…”老安东尼微笑着，“也不要怀疑自己的同伴。” 洛萨慢慢抬起头，迎上安东尼的眼神。虽然其中还是充满了困惑，可安东尼也看到了年轻骑士的决心。 “很好，年轻人。”安东尼坐回石头上，继续抽着烟，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会解决这一切的…” 洛萨看看头上的月亮，它依旧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让人不安。这月亮像是一个嗜血的魔鬼，跟着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阳光终于在不久之后照耀了大地。安东尼从石头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把烟斗装进行囊。 山下的拉德诺也随着太阳的升起进入新的一天。农夫们开始陆陆续续走向平原中的农场，面包房也开始冒出袅袅炊烟。孩子们在母亲的带领下走出房门，开始了又一天的平静生活，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危险已经在向他们靠近。 城镇的北方是南郡守护者们的要塞。这座黑曜石建造的城堡拉德诺在晨光中闪耀着黑珍珠般的光芒。她和玛尼拉托是同时代的作品，当时的国王聘请了北方矮人最著名的石匠公会建造这两座庞大的城堡。相对于玛尼拉托，拉德诺的意义更为特殊，它不仅仅是是王国实力的象征，更是国王曾经对红衣主教做出的承诺？国王承诺不派兵驻扎这座城堡，而是红衣主教的亲信卫队驻扎在这里。 但是政治上的承诺总是会随着利益结构的改变而改变。红衣主教在南郡的势力越来越强盛的时候，他开始觊觎北方的土地，红衣主教菲拉斯一世开始大规模扩张他的近卫军？公正之手。这些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开始不断在玛尼拉托，国王前哨，甚至平静之城制造事端。于是人们所谓的教廷战争就这样在人类王国中爆发了。 圣骑士们支持的国王军队横扫了整个南郡。红衣主教菲拉斯被迫让位，大主教阿塞隆任命了新的红衣主教？更年轻的马里丹一世。拉德诺也被纳入圣骑士的领地范围，老贝尔托恩公爵成了这里的领主。 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在谷底回响，一支小规模的部队正慢悠悠的向城堡开进。 “好像是一直狩猎的小分队。”洛萨啃着硬如石块的供给面包。 “他们是一支残兵。”迪兰尼亚望着远处缓慢前进的部队，“大部分都是有伤，应该死了很多人。” “什么！”洛萨冲上去想看个究竟，却可惜没有精灵的千里眼。只能盯着远处那支缓缓开进的部队。 “他们可能已经和亡灵遭遇了！”迪兰尼亚看到了指挥官的手里拎着一些东西，好像是食尸鬼的脑袋。 那支人数不多的部队进入了城堡，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更加急促的号角声。一些骑着马的公告员冲进拉德诺。人群开始聚集，然后汇成向南方涌动的人潮。 “他们在疏散居民。”洛萨看到另外几个斥候并没有在拉德诺停留，而是继续向南奔去。“还有人去求援了。” 又是一场战争。 拉德诺的指挥官似乎只是向拖延时间，他们想放弃拉德诺！ 黑压压的亡灵已经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洛萨发现这次的亡灵部队似乎有些不同，他们似乎是在快速推进！ “圣光在上…”圣骑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亡灵部队的确是在高速推进，这说明那些通灵者对邪恶魔法的研究又有了新的进展…他们现在已经消除了摆脱亡灵女王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也就是说，他们找到了新的力量源泉。 这样一支部队…洛萨看着下面全速推进的黑色潮水。不需要补给，不需要休息，一心只想着杀戮和破坏。它们终将成为一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现在他们将以拉德诺作为实验对象，检验这支庞大部队的能力。 拉德诺城堡上的士兵们出现了短暂的骚动，很快又归于平静。拉德诺的领主无疑有着很高的威信。洛萨甚至在平静之城都听说过这位仁慈而勇猛的将军。他的部队是南郡抵抗外来侵袭的中坚力量。现在看来，这位将军无愧于南郡南郡壁垒的称号。 不过这次他面对的不是兽人，也不是政见不同的人类，而是亡灵？一群已死之人。 城堡上的卫兵紧张而有序的行动起来，拉德诺的指挥官？贝尔托恩公爵把他的士兵集中到城堡北侧的城墙上，并开始搬运很多木质的大桶到城墙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贝尔托恩对付亡灵的新武器么？洛萨想看清楚木桶上的标识，可他的视力实在有限，看不清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得赶下去！”洛萨看看已经逼近拉德诺的亡灵大军，开始向山下奔跑，“我们就算不能帮他们守住城堡，也得在亡灵攻陷这里前进入南郡！” 其他人都跟着洛萨奔跑起来，他说的对，如果亡灵一旦占领了拉德诺，那么想要通过这里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灰绿色的阴云开始笼罩天空，绿色的闪电划开云层，无情的鞭笞着大地，到处都是因雷击而燃烧的树木。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腐臭和焦灼的混合气味。 “注意闪电！”洛萨一边在蜿蜒的山路上奔跑一边大声警告同伴。一道闪电就在这时在落在他的身边，震耳欲聋的轰鸣一瞬间占满了所有人的耳朵。噪声引起的耳鸣让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听不清楚。 “自行隐蔽！”圣骑士用他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向同伴们发出命令。其他人则很默契的散开队形，寻找各自的掩体。 闪电更密集的倾泻在拉德诺，极具破坏性的电流击中了？望台上堆放的某些东西，立刻在城堡的？望台上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和碎片甚至击毁了拉德诺城堡的？望台，石块坠落后的撞击声盖过了密集的雷鸣。 “真他妈的该死！”矮人大声咒骂着，闪电在攻击城堡的同时还不停的在他身边留下灼热的焦痕。轰鸣升几乎让他的听力丧失。 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比矮人乐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直奔安东尼而来，来不及躲闪的老法师被迫撑开法力护盾强行抵挡这致命的电流。闪电劈在蓝色的护盾上溅出无数火花，安东尼虽然成功的抵御了电流的攻击，却被碰撞产生的冲击掀翻在地。 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了！洛萨低声祷告圣光给于老法师足够的治疗，而后用手语告诉同伴们迅速前进。他的同伴们点点头，飞快的冲出掩体，向前方奔去。 闪电的攻击依旧在继续，洛萨和他的同伴在闪电攻击的间隙快速通过一片又一片的空旷地，终于到达了相对安全的低洼地。洛萨看着还在不断闪烁的电流。如果亡灵已经掌握了如此强大的魔法力量，那拉德诺的城墙对于它们来说就已经是形同虚设。圣骑士沮丧的意识到拉德诺的沦陷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又是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了。洛萨扫过每一个同伴，看见他们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他们在等待他的决定。 洛萨把目光投向安东尼，发现老法师正向他微笑。 “我们要去拉德诺…”洛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得为难逃的难民争取时间。” 其他人严肃地点点头。 “出发…”洛萨没有再去看同伴们的表情。低着头向拉德诺走去。他只希望这个决定不会给他们带来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