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 第27章　往事（一）

“柳姨，这是怎么回事？”方见到柳如冰，方小雨就如此问道。 柳如冰看到方小雨手指上所戴的扳指，不禁面露喜色，听着方小雨的话语，她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小雨，你先别着急问，还是先把你在那里的经历告诉柳姨吧。” 既然柳如冰这样说，方小雨便将在洞中的遭遇，都讲了出来。柳如冰面色平静，可是听到惊险的地方，心中却是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虽然早知道此行惊险，却没想到一些布置竟如此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仗着方小雨灵敏的六识，此刻他们二人恐怕也不会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了。她不禁想到当初师傅告诉自己的话：“师祖嘱咐过，要成为他百年后的传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相当的机缘，否则即使资质再好，也难达成。”如今想来，果真所言不虚。 “小雨，这么说你已经练成了《冰阳诀》？”虽然已经听到方小雨说出，柳如冰还是不禁要确认一下。 “可以这么说吧。”于是方小雨便把自己修练《龙象般若功》之事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可是说到和宫雪阴阳双修的时候，却也是支支吾吾，蒙蒙混混的说了过去。柳如冰自然明白这些，也并没有多说，只是满带微笑看着他，方小雨俊脸已经通红了。 听完他的讲述，柳如冰方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明白，但总体上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不禁暗叹方小雨的运气，这其中许多环节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忧，他误打误撞能够练到现在，只能说是天意了。 柳如冰笑道：“圣天教和龙门闹得不可开交，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头搞的鬼。” 听她如此说，方小雨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却问道：“柳姨，现在你可以告诉小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看着方小雨满怀询问的眼神，柳如冰轻启朱唇，道出了江湖百年来鲜为人知的隐秘：“师邹忧散人出生于武林世家，可是因为天生阴阳奇脉，不能修练家族的武功。他的父亲是当时的武林盟主，因此各大门派都要卖几分面子给他，但可惜的是师祖投身各大门派，却发现当时的所有武功都不适合他，也就是说他不能修练任何一门武功。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暗地里称师傅为废物，就连自己家族里面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他，当时师祖险些放弃，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师祖突发奇想，既然现有的武功都不适合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自创一门适合自己的武功呢？知道了他的想法，别人都嗤之以鼻，说他一定是疯了，可是师祖却没有动摇。虽然师祖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但他天资聪明，加上曾经遍历各大门派的武功，可以说武学理论已经极为深厚，竟然真的让他针对自己的阴阳奇脉，想前人所不敢想，创出了不世奇功《冰阳诀》。” 看看方小雨，此时脸上已是极为神往，悠然道：“这位前辈真是奇人呀！” 柳如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师祖巡游天下，挑遍了当时的高手，未尝败绩，也更加完善了《冰阳诀》，此时江湖中人又开始讨好师祖，师祖看透了他们的嘴脸，于是到这极北之地创下了无忧宫，收了三个弟子。” 听到柳如冰说到这里，方小雨突然想到绸缎上所写无忧散人将《冰阳诀》分为阴、阳两部分，分别授予他的一个女弟子和一个男弟子，却并没有提到自己的第三个弟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柳如冰微笑看着方小雨，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师祖的三个弟子中大弟子是一个男子，二弟子和三弟子都是女子。其中大弟子和二弟子是一对情侣，由于师祖没有找到和他一样具有阴阳奇脉的人，所以就将《冰阳诀》分成阴阳两部分，分别让这对情侣修练。而小弟子，也是师祖最喜欢的弟子，由于不喜武学，却极爱音律，师撰他创作的琴诀传给了她，却是觉得极为可惜，因为她的资质是三人中最高的。” 稍稍停了一会，柳如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又说道：“后来天道门逐渐壮大起来，江湖中的其它门派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了，师祖见天道门越来越猖獗，威胁武林的平衡，他知道天道门的门主独孤无极嗜爱武学，所以便挺身而出，邀他决战于华山之巅。” 看了看方小雨，柳如冰道：“至于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师祖和独孤无极战成平手。遵守当时的协定，师租散了无忧宫，将弟子全部逐出师门，并且昭示弟子，只有百年之后能到达他栖身之所的人方能成为无忧宫的传人。师祖精通《周易》，所算极准，他曾经说过他百年后的传人与他有相当的机缘，不必他的弟子们刻意寻找，那人自然会来到这里。并且在把他的弟子逐出师门之时，将无忧宫划为，他的三个弟子门下和他们自己都不能再踏入无忧宫。”说到这里，方小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让眉儿带自己进去了，心中却依然有疑问，脱口而出：“那柳姨为什么要让小雨去呢？” 此时，方小雨感觉柳如冰看自己的眼光充满慈爱，心中某处似乎被触动，却听她说道：“你到我冰雪宫的时候，百年之期刚过，你又是十几年来第一个到我冰雪宫的男子，因此柳姨才会想到让你去试试，幸好你果真拿到了玉扳指，成了师祖百年后的传人。” 眉儿眨动着水晶般的眼眸，侧头娇声向柳如冰问道：“宫主，这么说冰雪宫是师祖的大弟子创的呀！” “傻丫头，当然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冰雪宫历任宫主都是女子，并且连一个男弟子都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呀？” 柳如冰双目转而深邃，似在深思什么，淡淡说道：“师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本是一对情侣，后来成了夫妻，并且还有了一个孩子。可是大弟子自从自立了门派以后，便不断挑战当时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高手，想继师祖之后成为武林第一人，却没想冷落了自己的妻儿，于是他的妻子气愤之下，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他，回到这里，创立了冰雪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柳如冰方说道：“他的妻子便是我冰雪宫的第一代宫主苏宛儿，而她的丈夫，也就是师祖的大弟子，便叫做张昭。” “张昭！”方小雨惊呼一声：“就是龙门的创始人——武尊张昭？” 柳如冰点了点头，道：“后来武尊几次来冰雪宫想找回妻儿，宫主都闭门不见，说若想她们回去，除非他不再做龙门的门主，陪着她们在此地共享天伦，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可是武尊似有隐衷，犹豫之后没有答应宫主，宫主伤心已极，气急之下，发誓从此再也不见这忘恩负义之人。后来宫主救下了一对姐妹，分别取名叫冰姬、雪娘，十几年后，宫主被仇家暗算，将宫主之位传于冰姬，便是我冰雪宫的第二代宫主。宫主直到最后，都没有再见一次武尊。” 两人听得入神，却不觉柳如冰已经停了下来，轻轻品着杯中的香茗。 “师祖不是还有一个弟子吗？” “是的，师祖最小的弟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弟子便是武尊的小师妹羽纱儿。羽纱儿一直暗恋自己的师兄，可是武尊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一直把她当作妹妹一般疼爱。她伤心之下，便在三人被逐出师门以后不知所踪，据说武尊一直在找这个小师妹，却不知找没找到，宫主与武尊决裂以后，便一直在冰雪宫中，并不知道小师妹的下落。” 呼出一口气，柳如冰道：“好了，我都对你们说清楚了，眉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和小雨讲几句话。” 眉儿应了声是，斜眼看看方小雨，却见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大为气愤。不过在宫主面前，她倒不敢放肆，心中暗道：“死小雨，大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脑中突然想起自己被他拥吻时甜的感觉，顿时心如撞鹿，俏脸微红，怕被宫主看出来，立刻转身离开了。 眉儿刚刚走到大厅，却发现四处看不到小姐的身影，心中奇怪：如果小姐知道小雨回来了，一定会马上过来的，可是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小姐呢？ 正在此时，看到玲儿端着茶正走过来，她立刻叫道：“玲儿姐，过来呀！” “什么事？”玲儿走到她身边，奇怪的问道。 “小姐在哪里？我怎么一直找不到她呀？” 看看四周没有人，玲儿悄声道：“雪儿姑娘因为和小雨的关系被宫主关起来了，还说要把她逐出冰雪宫呢。” “什么？小姐……” “哎呀，你小声点。”惊呼之声还未说完，眉儿的小嘴已经被玲儿的手堵住。 “柳姨，还有什么吩咐吗？”眉儿走后，方小雨问道。 “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柳如冰似笑非笑的对方小雨说，如此看着他，方小雨想起自己讲到“阴阳双修”时她的眼神，脸上没来由一红。 “其实我当时让眉儿带你去，并不只是因为方才我告诉你的原因，还是存了一些私心的。”不理方小雨疑惑的眼神，柳如冰却径自说着：“我让雪儿到禁室中思过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就不再是我们冰雪宫的弟子了。” 方小雨心中惊诧莫名，没想到柳如冰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冰雪宫中约束弟子的规矩，他也有所耳闻，因此宫雪受罚的原因他也猜得出来。虽然他与宫雪有夫妻之实以后宫雪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些，但是他早就决定到时候有什么后果要他们一起承担，不能单单伤害到宫雪，却没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件事情。 看到方小雨焦急的样子，柳如冰暗想自己并没有看错人，继续说道：“你不用着急，雪儿不会有事的。我们冰雪宫禁止弟子和别的男子有逾越男女之举，你应当知道吧。”看方小雨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焦虑了，柳如冰继续说道：“冰雪宫年轻一代只有雪儿一个弟子，本来我是要将衣钵传给她的，没想到她竟然和你进展的如此之快，依你方才所说，只能归于天意了。” 方小雨听到现在，已经是越来越糊涂了。柳如冰兀自说道：“我要你去无忧宫，便是赌了一次。看你能不能成为师祖百年后的传人。”看了看方小雨手上的玉扳指，柳如冰微微一笑，说道：“幸好，我总算赌对了。依我冰雪宫的门规，宫中弟子不得嫁人，若是要嫁人，必要被逐出师门。现在我已经要把她逐出师门，而你要让她继续呆在这冰雪宫中的唯一方法，便是重振无忧宫，将冰雪宫并入无忧宫，这样她便不会再被冰雪宫中的规矩束缚，成为无忧宫弟子，依然可以留在冰雪宫。” 听柳如冰淡淡说出这惊世之语，方小雨心中已是转过了无数的想法。冰雪宫在武林中也有相当的地位，如果真如柳如冰所说，恐怕将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柳如冰继续说道：“其实让冰雪宫并入无忧宫并不是我个人的想法，第一代宫主苏宛儿建立冰雪宫之初，便有这种想法。她在弥留之时，便对我师傅冰姬说等到师祖百年后传人出现之时，便是冰雪宫重回无忧宫之时。你现在已经是师祖百年后的传人了，拥有玉扳指，便是无忧宫的新任宫主。从此以后，冰雪宫的人便要听你调遣了。” 方小雨已是极为震惊，听了柳如冰的话，连忙要将玉扳指摘下交与柳如冰，口中说道：“小雨怎能胜任，还是柳姨来做无忧宫的宫主吧。” 柳如冰肃然道：“是你的便是你的，这玉扳指怎能随随便便给别人？难道你真的想要雪儿离开冰雪宫吗？别再婆婆妈妈的了！” 方小雨还待退却，却见到柳如冰眼中闪过不悦的眼神，突然想到自己曾发誓要保护宫雪，现在所做，却是要她伤心。心中不再犹豫，双目射出坚定的眼神，对柳如冰说道：“柳姨，小雨就不再推却了，只是小雨希望柳姨先不要将此时让太多人知道，小雨现在有事在身，还不想太惹人注意。” 看到方小雨的表现，柳如冰满意道：“这才是了。柳姨答应你，这里暂时还是冰雪宫，但是这里的人都会听你号令的。” 方小雨突然有了种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许多。此时，在他面前展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却让人难以猜测这条路的尽头会是怎样的风景。 想到一件事情，方小雨刚待要问，柳如冰却已经开口了：“你是想问我有关《冰阳诀》的事情吧。”见方小雨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关于《冰阳诀》，我知道的倒也不多。只知道当时师撰《冰阳诀》分成阴、阳两部分心法。修习纯阴真气的心法想你也能猜出来，就是我们冰雪宫的《冰心诀》，修习纯阳真气的心法传给了武尊，便是龙门的绝学《天龙诀》。冰雪宫除了《冰心诀》以外，还有一套掌法也是师祖传下来的，这套掌法或许你已经见过了，就叫做《雪舞》。我们冰雪宫的名字便是各取了这两种武功的首字。而据我所知，师祖除了传给武尊《天龙诀》，还传了一门极厉害指法《问天指》，现在也是龙门的独门绝学。”说道这里，柳如冰拿过方小雨手腕，感受他真气的运行，说道：“你现在练成了《冰阳诀》，就相当于练成了两个门派的绝顶内功。当你顺行真气的时候，体内运行的是纯阳真气，便是《天龙诀》心法；当你逆行真气的时候，体内运行的是纯阴真气，便是《冰心诀》心法。而你现在真气的威力，绝对不只是两种心法的简单相加，而是大大超越了这两种心法，已经达到了新的境界。” 微笑看着方小雨，柳如冰说道：“你真是个怪胎，本来《冰阳诀》只有具有阴阳奇脉的人方能练成。可是你的经脉已经被《龙象般若功》改造，正适合《冰阳诀》。否则单单强练《冰阳诀》就已经能让你走火入魔，小命休矣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柳如冰问道：“那不平道人朋友倒也很多，平时也没有什么大恶，你为什么要陷害他呢？” “都是姐姐的主意，她说她能认出那个不平道人就是当时要杀掉芳儿的那群人中的一个。”看到柳如冰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方小雨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叶芳和事情的经过。 原来叶蓉大约六岁的时候，和叶天德采药，却见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叶天德过去查看，见他们要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投下山崖，于是叶天德便出手救下了那小女孩，便是叶芳。当时叶天德顾虑叶芳的安全，让那群人中的一个跑脱了，叶蓉一直躲在旁边，所以看清了那人的特征，一直记在心里。直到方小雨和叶蓉跟踪李莫，看到他与不平道人见面，叶蓉仔细确认之后，终于确定他就是当年走脱的那一个。于是他们才决定冒充不平道人劫持神偷李莫，从而嫁祸于他。 走出柳如冰的内院，已经将近中午了。脑中思绪纷乱，他正想找一个地方自己细细思考，慢慢消化脑中复杂的信息。 刚刚行至梅园，却听有人娇声唤住自己，听声音方小雨知道是眉儿。 只见眉儿从角落行出，一脸焦急。 “怎么了？”方小雨问道。 “小雨，过来，人家有事情要跟你说。”不待方小雨有所反应，眉儿便拉着他，向着他的房间行去。 方小雨走出去以后，柳如冰对着内室轻声道：“苏叔叔，你可以出来了。” 却见一个人从她的内室缓步走出，此人是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看来有五十多岁，清癯的面容，给人以儒雅的感觉。行步之间，自有平和自然的风度。 “苏叔叔，你觉得小雨他怎么样？” “他的六识很灵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六识探察过我的周围，我也是尽力隐藏我的气息才没有被他发现。”顿了顿，那人继续说道：“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内力已经很深厚了，听他所说，他能够练成《冰阳诀》也是很偶然的事。既然现在他已经成了师祖的传人，重振无忧宫的大任也落到了他身上，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协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