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 第30章　幸或不幸

这是方小雨第一次注意她的样貌，却不禁停住了呼吸。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美，在那一刻，方小雨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思考，你可以用世上的一切花来形容别的女子，而她却完全不同，因为世上绝对没有像她如此完美的花。那绝世的容颜不应当存在于人世间，或许只是天上的仙子才会拥有的。 就在这芦苇丛中，见惯美女的方小雨再一次被震撼了。 “公子……”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再次想起，也把方小雨拉回了现实之中。他不禁感叹：也只有如此的容颜才配得上这动听的声音，她本就不用弹琴，因为她的话音比琴声更加令人沉醉。 想到琴音，方小雨心中一动，她那可以扰人心智的琴音似乎是某种武功，实在是厉害。江湖上以这种武功出名的也只有……如此想着，方小雨道：“我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在下方小雨，还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羽卿瑶见过方少侠，谢谢少侠相救。”羽卿瑶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柔声道。 如此美态，倒让方小雨呆了一下，不禁直直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女。突然注意到她脸上似有一丝不快，方小雨想到什么，道：“姑娘可是落雁山庄的羽姑娘？” “小女子正是落雁山庄的庄主。” 即使已经早有准备，方小雨还是暗暗吃了一惊。落雁山庄名扬天下，据说庄主的琴技天下无双，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 “羽姑娘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们吗？” 羽卿瑶摇了摇头道：“我们落雁山庄一向不参与江湖上的争斗，应该没有什么仇家的，小女子实在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来偷袭我们。” “在下只知道那领头的白衣少年叫纪风……” “纪风，可是最近刚刚崛起的‘怜花公子’纪风？”听得方小雨如此说，羽卿瑶不禁问道。 方小雨应了声是，心中却诧异这花痴好像很出名的样子。 羽卿瑶似乎明白方小雨心中所想一般，继续说道：“据说这个‘怜花公子’仆一出道，便击败了龙门四大堂主之一的狂狮，武功着实了得。只是我落雁山庄和他无甚瓜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击我们呢？” 方小雨摇了摇头，突然想到那人明明是个花痴，想来又是要做一回‘采花贼’，只是这次竟然连羽卿瑶的行程都知道，他能够掌握这么精确的资料却是难得，看来自己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人的实力了。刚要告知羽卿瑶，却见她天仙似的面容，脱凡出尘，又不愿用这种事情来打扰她了。 “羽姑娘这次出行要去何处？” “小女子本来是要去找一个人。”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没来由一红，却出现女儿家娇羞的表情。 方小雨看到这些，似乎猜到些什么，却又不能也不想确定，可是心中烦躁，还是脱口而出：“可是要找姑娘的心上人？” 羽卿瑶听到他的话，脸上立刻驼红一片，低下头来，低声道：“我，我是去找秦大哥，秦大哥一向待我很好的。”她说出这些，更是娇羞，也不知道这深埋心底的秘密自己怎么对这个刚刚认识的男子说出来，真是羞死了。 听羽卿瑶这么说，摆明了是承认那个什么秦大哥的便是她倾心之人，方小雨心中不由有些吃味。他一见到羽卿瑶，便惊为天人，若是说没有什么想法，自是不可能的。就在初次听到她动人话语之时，这天仙般的身影便印在了自己的心中。现在听到她对自己表露心事，说出自己心中对别人的思恋，他不觉便有些酸楚。好在他本就开朗，虽然伤心难免，却也能安慰自己也同时安慰羽卿瑶，说道：“你这么漂亮，人又好，你那个秦大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说出这话时，却觉得心中好痛。 羽卿瑶没有注意到方小雨的表情，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听得方小雨如此说，心中也是欢喜，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啦，秦大哥是龙门的白龙使，你听说过他吗？” 秦伤！这个名字从他的脑中闪过。原来她口中的“秦大哥”，便是龙门的白龙使秦伤。秦伤他自然是认识，不久以前他还和他见过一面。秦伤年纪轻轻已经是龙门的龙使之职，又英俊潇洒，难怪羽姑娘对她如此倾心了。方小雨如此想着，却还是难免心中难过。 定了定心神，却见羽卿瑶正奇怪的看着自己，方小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在下自然认识秦兄，几天前遇到了他……” 听方小雨如此说，羽卿瑶高兴道：“你见到秦大哥了？他在哪里？” “我和秦兄之见了一面就分开了，倒也没问他要去哪里。”看到羽卿瑶有些黯然的样子，方小雨继续道：“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呀。”羽卿瑶期待的看着方小雨。 “秦兄这次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要交给龙门的门主，我想他应该是去洛阳的龙门总坛了吧。” 羽卿瑶微笑道：“一定是的，我这次本来就是要去洛阳找他的，那我们就去洛阳吧，欣儿和卢大叔也阂失散了，八成是被那个纪风抓住了，找到秦大哥，他一定会帮我救回他们的，咱们走吧。” 方小雨心中苦笑，自己要把自己心动的女孩送到自己的情敌手里，命运还真是可笑。可是看到羽卿瑶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况且如果要她一个女孩独自去洛阳，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唉，看来自己对美女的免疫力还是很弱呀。心思一转，又想到那假的《龙象般若功》便在龙门手中，这次陪羽卿瑶过去，可以顺便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收拾心情，方小雨又渐渐开朗起来，道：“我们走吧。” “嗯……”羽卿瑶正要站起，却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便要栽倒。 方小雨见她脸色苍白，立刻扶住她，立刻便感受到她柔嫩细滑的，不禁心中一荡。探过她脉象，只是有些紊乱，并没有什么大碍。传过一些“般若真气”，羽卿瑶便苏醒了过来，脸色也红润了些。发现自己现在倚在方小雨怀中，心中大羞，立刻推开他，道：“谢谢公子。” 方小雨心中微觉失落，还是问道：“羽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可能是刚才运功弹琴时耗内力太多，又忘了调息，现在应该没什么了。” 方小雨松了口气，道：“这就好。” 却在此时，突然感觉不妙，身边不知何时有了陌生的气息，不禁心中暗自恼怒，自己竟然将全副心神都投在羽卿瑶身上，竟然没有发现已经有人在悄悄的靠近，自己太疏忽了，幸好现在还来得及，那些人还没有靠得太近。 方小雨拉着羽卿瑶的手臂，说道：“跟着我。”便运起轻功，带着她向那几人稀落之处掠去。 羽卿瑶背着琴袋，感到自己如踏在云端，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口待问，却被灌进了满口的风，只好闭目随着方小雨掠走，却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 那些黑衣人武功也不弱，发现方小雨想逃脱，一起纵身追了过来。 感觉双脚踏在了地上，羽卿瑶睁开眼来，却看到自己和方小雨站在石壁之前。面前几点黑影迅速接近，正是那些蒙面的黑衣人。 方小雨看着这些人不知死活的过来，了解他们的实力，心中也是暗惊，不知道那花痴怎么会有这么许多武功高强的手下。就算花家，或许有如此功力的人也不过有二三十人，可那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那花痴是什么身份呢？能一下子号令这些人。 不待他仔细思考，那些人已经到了近前。他本就没想逃，这几人如苍蝇般追着自己也是棘手，不如干脆解决掉。他把羽卿瑶带过来，只是想让她靠着石壁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也好保护她。 “把那个女人交出来。”看来似乎是领头的一个黑衣人用沙哑的音调说道。 “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灿烂一笑，方小雨用手指了指那群黑衣人道：“你们一起上吧。”他正想趁此机会看一下自己武功的进展。逆行真气，“冰心诀”全力发动，此时的方小雨，正处在冰雪风暴的中心。 看到方小雨如此实力，那些黑衣人面色凝重，只见那带头之人一挥手，他们便四散开来，似乎排出了什么阵式。方小雨顿时觉得一股压力迎面扑来，却是几人气势的叠加。 两股气势碰撞之下，却声势惊人。方小雨束发的带子已经崩断，长发飘扬的他，此刻看来别有一番气质，冷静的就如万年雪山一般，而黑白分明的眼眸射出的光芒，正如划过黑夜的闪电，又如开天辟地的神剑。 就在方小雨身后的羽卿瑶，却丝毫没有被这对决波及，因为方小雨早就分出一些“般若真气”护住了她，只见她的身边似乎有纯净的金黄色波纹荡漾，刹是好看。 正在两方对峙之时，却听一阵悠扬的琴音传出，在众人之中环绕不绝。只见羽卿瑶盘坐在地上，面前摆着通体乌黑的瑶琴，她如白玉一般的手指正在琴弦上抚动。乌黑的琴，洁白的手，这强烈的对比，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虽看不到那些黑衣人的脸色，却也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去，因为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带给方小雨的压力已经大为减少。这些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如何训练的，都极其坚忍，在如此的状况下，依然勉力支撑，没有丝毫的退缩。 不妙！方小雨突然想到，他们如此坚持，一定是在等待援兵。并没有看到他们发出什么信号，看来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传讯之法。既然想通了这一点，方小雨便不能耽搁。真气突然爆发，寒冰之气以出乎意料的凶猛卷向黑衣人。几个黑衣人一时没有提防，不由退后散开。却立刻拔出怪异长刀，向方小雨攻了过来。 方小雨早就料到如此，在羽卿瑶的琴音之中挥掌迎向他们。 黑衣人不只长刀样式怪异，招式也十分的怪异。全部是十分直接的招式，似乎是经过无数杀戮总结出来的，大异中原的武功。 方小雨凭着“冰心真气”，加上“雪舞”掌法，每次出手，都能卷起一阵冰雾，混淆黑衣人的视线。 当冰雾消散之时，场上只剩唯一的人站着，自然便是方小雨。而那些黑衣人全部倒地，并且衣服上面沾满了冰珠，快如闪电的身法、冷若冰霜的真气、虚无飘渺的掌影加上摄人心魂的琴音造成的后果确实让人心惊。本来方小雨虽然能有把握击败他们，但也没有这么迅速。此时，羽卿瑶扰人心智的琴音，自然便成了他的一大助力。 来不及稍加歇息，方小雨对羽卿瑶道：“我们快走，恐怕还有追兵。” 听得他如此说，羽卿瑶立刻将那乌黑的琴收进琴袋，正要背上时，方小雨接了过来，道：“我替你背着，喔，好重呀！”却没想到这琴竟然极重，不知道羽卿瑶这孱弱的身躯怎么能够背得动，却忘了她的内力也是不弱的。 羽卿瑶手中的琴突然被方小雨拿了过去，心中吃了一惊，见他将自己从不离手的琴顺手背上，脸上闪过奇异的神色，却也没有再要回来。 夜幕缓缓落下。 方小雨坐在崖边的石头上，静静感受暖风抚过自己的脸庞，正如母亲温暖的手。母亲，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母亲现在在哪里呢？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脑中闪过这念头，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丝忧郁的神色。 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羽卿瑶手指划过自己的长发，另一只手着漆黑的瑶琴，如秋水般深邃的双瞳闪着梦幻的光芒，看着无尽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在想秦兄吧，他真是幸福。方小雨如此想着，却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痛。）恰在此时，她顾盼之间，眼光划过方小雨的略带忧郁的脸庞，突然觉得有些疑惑。自己身边的男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时彬彬有礼，有时冷静沉默，有时强壮无匹，在此时，看来却是这么的脆弱，满带忧郁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抚平他额头的褶皱。想到这里，羽卿瑶忍不住将双手伸向他微皱的额头。 正在沉思的方小雨却在这一刻发现了她奇怪的动作，突然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她。 羽卿瑶指尖刚刚碰触到方小雨的额角，正迎上他的目光，顿时觉得如被电击，慌忙缩回手来。方小雨也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的猛跳，两人间顿时陷入了沉默。这一刻，世界如静止一般，只为了沉默的两人。 最后，还是由方小雨打破沉默：“羽姑娘，你的琴好特别呀，能让我看看吗？” “嗯，好。”羽卿瑶说道，拿起那琴，递给方小雨。 方小雨感到这琴入手还是如此的沉重，用手随意拨动琴弦，发出几声沉重的琴音，改变手法，琴音又转为轻灵。 “方大哥也会弹琴？” 方小雨微微一笑，道：“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定然比不上姑娘了。”顺着月光，可以看到琴上似乎刻着什么，方小雨仔细看去，发现是两个古朴的篆文——“墨风”，不禁出声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十大神兵’之一的古琴‘墨风’？” 羽卿瑶稍有惊诧，道：“方大哥真是目光如炬呀，这就是‘墨风’。” 已经见过十大神兵之中的不少，方小雨并不十分惊奇，只是这“墨风”造型古朴，难得一见，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细细把玩。 最后，将琴交给羽卿瑶，方小雨道：“不知道能否有幸听羽姑娘弹奏一曲？” 羽卿瑶羞涩一笑，手指划过琴弦，眼前的景色瞬时陷入虚幻。 咿咿呀呀……面前是热闹的人群。周遭满是喜庆的气氛，除了自己，默默站在的一角，看着人群中心两个幸福的人。 方小雨眼前似乎出现了这样的场景，那个强颜欢笑的美丽女子，那张幽怨凄然的脸，那眼角闪现的一泓秋水……一切的一切，和这热闹的气氛如此的不相称，又如此的纠缠不清。 那英俊潇洒的男人，幸福的眼光，全洒在他身旁女子的身上。一对壁人，果然羡煞了旁人。周围渐渐模糊，人影也模糊起来，人声也模糊起来，都被那水晶般的泪珠在眼眶里一转，揉成了一团模糊…… 咿咿呀呀……又是相同的曲子，不同的音调。热闹的人群消散了，只剩自己孤独的身影，甚至都会怀疑那些人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手边所能触摸到的，只是“墨风”微凉的琴弦。 方小雨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幻，茫茫雪山之中，白衣胜雪的女子，孤寂的琴音，总是不断重复相同的曲调，如此一遍一遍，渐渐化成了满心的悲伤，满肚的愁肠…… 等到方小雨回过神来的时候，琴音早就停下来了，而自己眼角堆砌的，是少曾出现的湿润晶莹的东西。有多久不曾流过泪了？小时候曾经哭着问伯父自己怎么没有父母，伯父慈祥的看着自己，“小雨要做个坚强的孩子。”他总是这么说，却一直没有回答自己，不知怎得，方小雨总觉得他转身时背影看来那么苍老。他一直对自己说要做个坚强的男人，那时他只有六岁。每次坚强的睡去，午夜梦回，脑中闪现的却是幻想中母亲的样子，一颦一笑，那么的美丽，充满了慈爱。那时，自己眼角挂着的，也是这湿润晶莹的泪水。什么时候不再这样了？是见到她以后。伯父把自己带到那个好美的地方，见到一个好美的姐姐，“小雨，她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了，叫姐姐。” 方小雨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孩，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好美，我叫小雨。” 那个女孩也对着自己甜甜一笑，拉着自己的手，道：“小雨，嘻嘻，你很爱哭吗？怎么叫小雨呀。我叫蓉儿。” 这便是方小雨第一次见到叶蓉，那以后，方小雨晚上就没有再流过泪了，因为身边总有叶蓉陪着，从那以后，方小雨过得很快乐，想到叶蓉，方小雨不禁露出甜的微笑，自己最亲近的人，可能就是她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 慢慢从回忆中走出，方小雨转头看着羽卿瑶，她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眼中流露的，是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忧愁。似乎感觉到了方小雨的目光，羽卿瑶回过身来，转头对上方小雨的目光，不禁俏脸微红，淡淡道：“卿瑶想起一些事情，倒让方大哥见笑了。” “不知道刚才羽姑娘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呢？有些地方像《武陵春》，却有不像，尤其是其中的反反复复，每一遍给人的感觉都不相同，却曲曲锥心，惹人伤感呀。” 羽卿瑶美目远望无尽的夜空，看来如此的惹人怜惜，胜比天籁的声音在方小雨耳边回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这曲子正是卿瑶的师祖由《武陵春》这曲子改编成的，每次卿瑶弹奏之时，总是感触颇深。我落雁山庄每一代庄主归宿都不美满，大都为情所伤，唉，卿瑶真的好怕。” 方小雨脑中似闪过什么想法，却又没有抓住，转而看到羽卿瑶略带忧伤的玉容，心中大恸，不禁握住她的手道：“羽姑娘，一定不会的。”突然一阵冲动，想就在此刻表白，看到她清丽的脸庞，脱口而出的却是：“相信秦兄一定会珍惜姑娘的，你们会很幸福的。” “真的？”似乎是要确定一般，羽卿瑶美目看着方小雨。 “嗯。”方小雨点了点头，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发现自己的手被方小雨握住，一种奇异的感觉在羽卿瑶心中升起，忙将手抽了出来，转过身去，没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蛋。良久，方才听到羽卿瑶如蚊声一般的一声“谢谢你了。” 方小雨在心中反复重复这句话，知道自己终究要亲手把她交给秦伤了，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觉得什么事情突然恩然无味了。 “夜深了，羽姑娘也该歇息了。”如此说着，方小雨转身向崖边的小屋走去。待羽卿瑶走至身前，他嘴角带出一个微笑，说道：“你就在里面歇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带羽卿瑶走了进去，方小雨收拾心情，坐在门边上，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突然觉得好累。 却听“吱哑”一声，木屋门被打开，羽卿瑶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方小雨问道。 “外面风大，方大哥还是到里面歇息吧。”羽卿瑶柔美的声音在方小雨耳边响起。 “那你呢？”方小雨问道。 “我，我……” 看羽卿瑶羞红的脸庞，方小雨突然觉得心中一痛，道：“不用了，我现在都是暖风，我在外面就好了，你快进去吧。” 闻到身边的女儿香味，却是羽卿瑶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绝世的容颜满带着坚毅，直直看着方小雨，似乎在说：“你不进去的话我就陪你坐在这里，也不进去。” 方小雨不禁泄气，面对这女孩，自己真是没有办法。笑道：“你可不要把我当正人君子。” 羽卿瑶听了，俏脸满是红霞，一咬牙，道：“方大哥不会是那种人的。”说完，拉着他，回身进了屋子。 “好了，我已经进来了，你可以睡了。” 这本就是一个猎户偶然歇息的小屋，里面十分的简陋。羽卿瑶躺在，这一天她也实在是太累了，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看着羽卿瑶安然入睡的样子，心中一阵感动，好一个单纯的女孩。 虽然他的六识十分的灵敏，可是睡着的时候就不敢保证了，因此他也不敢睡过去，只好盘坐在地上，运行“冰阳诀”，不觉便已经入定了，觉得心中无比的安定，似乎已经和自然融为一体，周遭的一草一木，感觉都那么清晰。 羽卿瑶醒来的时候，在屋内没有见到方小雨，便推门出去。 迎面一阵暖暖的山风，其间夹杂着草木的味道，不禁心旷神怡。却看到方小雨正坐在崖边的草地上将木柴加到火堆里面，而火上面架着的山鸡，正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看到羽卿瑶走出来，方小雨微微一笑，道：“饿了吧，过来吃呀。” 羽卿瑶也是第一次亲自见到别人烤肉，心中有些好奇。突然觉得好饿，接过方小雨撕下的鸡腿，便也不客气，吃了起来。只是两人的吃相可是天上地下，方小雨就如饿虎一般，羽卿瑶究竟是姑娘家，吃得极为斯文，看着方小雨风卷残云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吃完之后，看看天色，方小雨道：“山下一条小河，我们过去洗一下吧，正好我们也要上路了。” 羽卿瑶应了一声，两人收拾片刻，便要下山。方小雨帮羽卿瑶背上“墨风”，走到燃着的火堆旁，逆行真气，用“冰心真气”将火熄灭。控制力度，一阵掌风扫过，正好让柴火摸起来是常温，就算有人寻到这里，也无法推测出他们离开的时间，这也是“冰心真气”的一个妙用了。 正走在下山的路上，方小雨六识突然感到有人正向上行来，并且这几人武功都不弱，一个人的真气自己十分熟悉，正是纪风！ 方小雨拉着羽卿瑶躲在路旁的树丛中，运行“冰凝”遮住自己和羽卿瑶两人。却见山道中走来四人，纪风一袭宝蓝色的长衫，配上蓝色书生巾，翩翩而来，轻摇折扇，说不出的倜傥，而看在方小雨眼中，却只是两个字——“花痴”，心想这人还真是花痴的可以，看到羽姑娘身着天蓝色的纱裙，自己也穿起蓝色衣服，看他满脸都是恶心的笑就知道一定不怀好心了——呜呼，纪风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落在方小雨眼中也被贬得支离破碎了。 走在纪风身边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身的绫罗绸缎，就差没在脸上写着“钱庄老板”这几个字了，不管是谁，看到他都会立刻想到钱庄的老板，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是太有代表性了。可是方小雨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危险，因为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走在两人前面的，是两个奴仆打扮的人。方小雨小心探测过，发现他们除了外表穿戴的不一样，其它的地方和那些黑衣蒙面人没有什么区别，功力也是不弱。他们手中各牵着一条狼犬，怪不得能找到这里。有时候狼犬的嗅觉比绝顶高手的感觉都要准确的多。幸亏方小雨此时使出的是隐匿身形的绝顶心法“冰凝”，不但能收敛气息，还能够隔绝自己的气味，否则难保两人会不会当场被发现。 这时，羽卿瑶在树枝的缝隙之中也看到了纪风一行，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得，很是吃惊的样子。弄得方小雨一阵紧张，总有种想把她的嘴捂上的冲动，因为不知道她会不会一不小心发出声音，那两人就惨了，但是纪风就已经难对付，加上他身旁不知深浅的“钱庄老板”，还真是让人头疼呀。 终于他们一路上山，没有发现他们。待他们行得远了，方小雨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但现在还不能放松，因为他们发现山上没有人会立刻下来查看的。幸亏此次纪风因为带着狼犬，并没有太多的手下，他们只要一直躲在这树丛之中等他们离开就好。 果不其然，方小雨感到他们终于回来了，给羽卿瑶行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从脚步声中可以看出他们此时比较匆忙，方小雨可以听到纪风的声音如此道：“炭火已经冷却，说明他们已经走了一阵了，奇怪的是就此一条上山的路，我们怎么没有碰到他们呢？如果是他们躲开收敛气息，没道理狼犬也分不出的。” “少主，或许是这山上有别的隐秘小道，我们不知道呢。”纪风身旁的“钱庄老板”插话道。 沉吟片刻，纪风道：“这也有可能，你立刻通知所有的人，密切监视这里到洛阳，一定要截住他们。这次任务出自师傅的命令，不能失败的。” “属下遵命。” 一行人渐渐行得远了，方小雨也已是满腹狐疑：纪风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竟会有这么强大的情报网，连此次羽卿瑶的目的地都能知道。还有，他的师傅是谁，为什么要他劫持落雁山庄的庄主呢？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只能自己细细琢磨了。 来不急多想，多逗留一会都会十分的危险。方小雨确定他们都已经走得远了，方才停止运行“冰凝”，对羽卿瑶道：“看来我们以后如果不小心就很可能被发现了。” “是卿瑶连累了方大哥。”羽卿瑶看着方小雨，难掩眼中的歉意。 “别这么说，我和那花痴本就不和……” “花痴？” “唉，就是那个纪风了。” 听方小雨如此说，羽卿瑶不禁宛而，能叫那“怜花公子”花痴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想了许多，方小雨道：“看来我们想躲过那……花痴……的眼线，最好能够易容一下。” “易容？”羽卿瑶疑惑的看着方小雨，道：“方大哥会吗？” “会一点，现在只好凑合一下了。”说着，方小雨从怀中拿出几件易容的工具，就要给羽卿瑶易容。 羽卿瑶道：“那就全靠方大哥了。”说完，见到方小雨端详自己的脸，不禁升起一片红霞，闭目任他将一些东西东抹西抹涂在自己的脸上，只觉得脸上凉滋滋的。 方小雨手触到羽卿瑶凝脂般的，心中也是一荡，强自镇定心神，用心给她易容。 待两人坐在山下河边之时，羽卿瑶的绝世容颜已经被遮盖，现在看来，她只是一个姿色中上的少女，而方小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 羽卿瑶看到自己和方小雨的变化，也不禁啧啧称奇，心中更是放心了。 两人下山，方小雨花钱买了一辆马车，于是羽卿瑶变成了小姐，而方小雨又成了赶车的糟老头，也不怕被认出来了，更加能够缩短去洛阳的时间。 一挥马鞭，方小雨喊了声：“驾！”，那马车便沿着官道，向着洛阳驶去，沿途卷起一阵风尘。 洛阳，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曾有东周、魏、西晋、北魏、唐、后梁、后唐等朝代在此建都，此时正是最繁华的时候。 经过几天的跋涉，方小雨和羽卿瑶终于到达了古都洛阳，看着高高的城门，方小雨突然感到了一丝伤感，是的，到了这里，自己护送的责任就完成了，也是应该和羽卿瑶分来了。 龙门的总坛并不难找，随便找几个人问问便知道了。 果然不愧是江湖大派的总坛，朱红的大门上的牌子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龙门”，门口的石狮也极有气势。方小雨将马车停在门口，却见门口站立的两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方小雨道：“麻烦请叫你们秦龙使出来一下。” 那人正要作答，却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是哪一位要找我秦老弟呀？”却见门内走出一个赤衣大汉。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的老头，不禁面带疑惑。 羽卿瑶听到这声音，忙从车中出来，道：“许叔叔，你在这里呀。” 这人正是龙门的炎龙使许阳，却见到一个陌生的姑娘从车中走出，更是疑惑，道：“姑娘，你是？”却觉得声音这么熟悉。 “许叔叔，你认不出我来了？人家可要生气了。”羽卿瑶撒娇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许阳终于想了起来，道：“哎呀，是羽丫头呀，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不是跟你说叫我许大哥就好了，我有这么老吗？你秦大哥可是叫我老哥的，你这么‘许叔叔’的一叫，辈份可就乱了。” 羽卿瑶顿时羞红了小脸，不依道：“各排各的嘛，许叔叔你好讨厌呀。” 方小雨旁观两人说话，心中却是吃味，想到羽卿瑶终于要和秦伤在一起了，自己也该离开了，心中隐隐作痛。便道：“羽姑娘，在下已经将你送到，这就告辞了。” “方大哥，你这就走吗？进去坐坐吧。”羽卿瑶道。 许阳这才发现冷落了这人，听羽卿瑶叫他“方大哥”，思量之下，知道他是易了容的，道：“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方小雨，见过龙门许龙使，在下还有事情，这就告辞了。” 见到方小雨执意要走，羽卿瑶只好道：“方大哥，谢谢你了，卿瑶一定会记住大哥的。” 既然我们无缘，你能够记住我也好。如此想着，方小雨对羽卿瑶柔声道：“羽姑娘，祝你和秦兄能够幸福。”觉得心如撕裂一般，方小雨忍声道：“再见了。”便坐上马车，忍着回头再看一眼的，驾车绝尘而去。 许阳似乎看出了什么，看着两人，没有作声。 羽卿瑶就如此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荡，似乎少了什么，随着那渐渐淡下来的身影，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极为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