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点囧 第36章　阿薇和大懒1

早已习惯空荡荡的家，习惯回到家只有保姆和迎接她的“泰迪”。突然有一天，阿薇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坐在客厅。没人说话。 阿薇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凑到爸爸旁边便说着最近身边的事。爸爸也认真的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睡觉的时候，阿薇还是发现了父母的异常。回家到现在的几个消失，爸妈都没有说几句话。这样的氛围让阿薇觉得很不安。 接连几天，回家的时候父母都没有外出。阿薇以为他们忙完了，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了。这一切，还没维持几天便轻易的被打破。 一天夜里，阿薇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无意听见了父母房里的吵闹，尽管压低了声音。轻轻问了一句吵闹便停止了，推开父母的房门，阿薇看见假装微笑的爸爸妈妈。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吵架了。妈妈说着“没什么”便拉着阿薇回了房间，等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发觉父母有事瞒着自己，阿薇决定装睡。她想确定父母是不是真的在吵架，想知道为什么。 妈妈进来看到阿薇逼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等她关门出去的之后没多久，阿薇便听见外面刻意压低的吵闹声。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爸妈开始了这样的争吵。他们已经没有了感情，剩下的除了争吵便是自己。有一天，他们会不会连争吵都不愿意之后把自己也抛弃掉。想着这些，眼泪就顺着眼角留下来，湿了枕巾。 每天晚上阿薇睡下后不久吵闹的声音便开始。无休止的争吵不过是这个家庭破裂的前兆。终有一天，阿薇放学回家撞见了他们的争吵。那以后，他们的争吵不再分场合，不在乎阿薇在不在。 已经十五岁的阿薇总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她说：哥哥，他们吵架越来越多。 她说：哥哥，我怕他们会像有些孩子的爸爸妈妈一样离婚。 她说：哥哥，我是不是不听话，他们才会不停的吵架。 …… 从他们的争吵中阿薇知道，爸爸想离开妈妈，妈妈不想轻易让爸爸就摆脱她。她说她不会让爸爸好过。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家里，肆无忌惮的指着妈妈的鼻子说：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你可以拿着你的东西走了。阿薇看到妈妈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爸爸。然后她看到妈妈收拾了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但她知道自己被妈妈抛弃了。没有哭，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心里有着某种东西在潜滋暗长。 那之后，家里再没有吵闹。妈妈走了，那个指着妈妈鼻子的女子搬了进来。 放学回家阿薇总会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从不和她说一句话。她问什么阿薇也从不回答。甚至无视她对自己的咒骂。只是，阿薇恨这个女人，恨之入骨。看着那个女人妖艳的样子，像极了大人们常说的“狐狸精”。在阿薇的心里，她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坏的狐狸精。阿薇会乘女人不在扔掉她所有的东西，会拿掉她的钥匙把门锁住…… 那个女人哭着在爸爸面前细数阿薇的罪行。当着女人的面，他要阿薇给“妈妈”道歉。 “妈妈？”虽然记忆里这个词出现的渐渐少了，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也不配做自己的妈妈。阿薇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地走到阳台爬了上去。转过身看着错愕的两个人：“林诚，要我叫她，除非我跳下去。” 看着女儿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没有聚焦的眼神，林诚拉着女人走了出去。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女儿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阿薇很调皮，很爱笑。胖嘟嘟的她总是走哪儿都讨人喜欢。拉着她出去散步，回家的时候手里、裤带里都被塞满了糖果。她出生那天他在医院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她的一张可爱的小脸的时候自己竟然哭了。她第一次开口叫爸爸，躺在怀里听自己讲故事，缠着他去游乐园……以前的事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里。他记得，女儿的笑很温暖，像小天使。 回过头来才发现，女儿的笑早已变成了如今的冷漠。想着她刚刚毫无表情的站上阳台，看不出恐惧，看不出恨，更看不出是悲还是痛。好像那个可爱的女儿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就像一个安安静静的洋娃娃。林诚想着便流下了泪。 再回去的时候林诚只看到漆黑一片。阿薇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没有睡着，也没有哭，只是静静坐着。林诚坐在门口，一遍又一遍跟阿薇道歉，最后竟失声痛哭。 “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隔着门，阿薇冷冷的说了一句。 心里的伤口已经被放大十几倍，痛的死去活来。已经麻木了才来道歉，何止晚了。她多希望那无数个争吵的夜晚他们能想到自己，多希望这个家是完整的。可是，父母竟那样打碎了她的渴望，毁灭了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她恨爸爸，也恨妈妈丢下她。躲在被子里，却觉得很冷。紧紧地环抱住身子，冰冷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全身慢慢的颤抖，无意碰到脸颊，阿薇才发现泪早已决堤。这个家，只有小时候有过温存。其余的记忆都是那么荒芜。 觉得亏欠了女儿，林诚之后总会抽出时间陪阿薇。不见了小时候的可爱，不见了记忆里甜甜的笑容，有的只是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的阿薇。看着女儿，林诚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随便就能抱起的小女孩，她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林诚这一刻才明白：阿薇已经长大了，知道了争吵的意义，有了自己的认知。她已经十五岁了。 “小薇。”他看着女儿，“爸爸不是个好爸爸。对不起。” 阿薇看着爸爸，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考虑自己的感受。她发现爸爸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俊朗的样子，岁月的棱角在他脸上那么清晰，也开始大腹便便。这一刻，心里竟然对他没有了恨。 扑到爸爸怀里，阿薇嚎啕大哭。她心里很委屈，也很温暖。 以为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妈妈也会说着“对不起”回到自己的身边。无意中看到的离婚诉讼书让阿薇再一次心灰意冷，消失的恨再一次萌发出来，滋长。 还没下课阿薇就乘着老师不注意溜了出去。今天是父母到法院离婚的日子。坐在教室里怎么也听不进去。她想起爸爸前几天的道歉，想到妈妈离开时的决绝。看着身旁走过的孩子，不是躲在父母怀里，就是被父母紧紧地牵着。他们是那么幸福的被宠爱着，自己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打算去的阿薇还是坐车去了。看到阿薇，奶奶老泪纵横的走过来抱住她。一个劲的骂着自己的儿子，心疼的抚摸着阿薇。没有哭，眼泪早在父母争吵的夜晚躲在被子里流干了。 法庭上，妈妈一条条列举着爸爸的背叛。爸爸也数落着妈妈的种种不是。看着眼前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阿薇突然觉得像极了影视剧里常演出的闹剧。一句话出现在脑海：既然要这样，当初何苦结婚。 阿薇好想站起来质问他们“我算什么”。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个世界，难道是想让她今天坐在这里看你们彼此的丑陋面孔？ 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有说。阿薇觉得这一切那么虚伪，那么恶心，那么丑陋。还没结束便悄悄离开。没有回学校，没有回家。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站在十字路口，有那么一刻她想冲出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不想让那两个人好过，不想放过那个毁了这一切的妖冶的女人。死，也许根本就没人在乎。那就好好活着，让他们不能那么如意，那么舒服。 沿着那条种满香樟树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看着一路阳光洒在树叶上投下来的影子，心里竟渐渐平静下来。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一直走到霓虹闪烁，行人稀少，手机被打到没电。她冷笑一声：那么多电话，竟没有一个是父母打来的。自己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回到家。奶奶一把抱过她左右检查，姑姑一个劲的责怪自己不接电话。阿薇心里暖暖的，现在，也只有眼前这两个人关心着自己。看了看屋内，没有爸爸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大概在哪个地方偷着乐，举杯庆祝吧。阿薇心想着。 奶奶和姑姑收拾了阿薇的东西要带她走。淡淡的一笑，阿薇告诉奶奶：自己哪儿也不去。这里是自己从小的家。听到阿薇说“家”的时候，奶奶又止不住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连孩子都懂得的家，大人竟轻易的就让它散了。”又一次喋喋不休的数落着爸妈。 决定哪儿不去，便没人可以改变。阿薇保证每周末都去奶奶家后，奶奶和姑姑才答应她留下来。送奶奶走的时候她眼里还噙满了泪水。 看着墙上的照片，阿薇想着：林诚、狐狸精，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好过。 阿薇会割破自己的手指故意把血滴在那个女人喝水的杯子里。在那个女人喜欢的裙子上染上血迹或者剪出一张仇恨的脸…… 她用各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恨。 已经正式成为这个家女主人，女人开始大摇大摆的在家里横行霸道。知道不能拿阿薇怎样，便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保姆和“泰迪”的身上。李阿姨照顾了自己两年，她是第四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走到女人面前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警告。领教了阿薇的方式便只能骂骂咧咧的带着她的那条贵妇犬出门了。 有很多次，阿薇都想弄死那条贵妇犬或者扔了它。却总在看着它清澈的眼眸时没了勇气。她告诉自己：那条狗是无辜的。它和“泰迪”相处的很好，跟它的主人完全不一样。许多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它都会“泰迪”一起迎接自己，在自己的身上扑来扑去。 生活在仇恨里的阿薇总会在某个夜晚被噩梦惊醒。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像恶魔一般倒映在窗户上。她很怕，却更怕自己。看着卧在一旁的“泰迪”，她想到了远在北京的大懒。她希望大懒在身边，她好想有人可以让她依靠，听她倾泄心里的伤痛和怨恨。 十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想念，却不知道长大之后的景象。就像阿薇，像妹妹般依赖大懒，却未曾想过这样的依赖会不会让以后的自己依赖成伤。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她都抱着“泰迪”一边说一边哭，以为大懒就在身边一般。 她开始一本一本的买日记本，一笔一笔的写着对大懒的思念。从那时开始，她便习惯记日记，习惯在雨天的窗台看雨落，听风的声音。太多时候，阿薇会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听着那些老旧的歌细数那些儿时的记忆。 也许，这是阿薇想念大懒的方式。也是阿薇忘记伤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