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第17章

“总而言之，羽儿自己做到心中有数便罢。” 刘邦与戚懿一同返回汉营，刚入营帐便有将士递来信函，刘邦展开信件大致看了一眼便将信狠狠地排在了案上。 戚懿走过去拿起信件看了几眼，嘴里饶有兴致的念道：“项羽要威胁汉王？哟，这威胁的还不轻啊，拿汉王的妻儿父亲做人质。” 刘邦斜眼瞥了她一下，夺回书信就将它嘶成几半：“这个项羽为何总是王本王伤口上撒盐！” 戚懿笑道：“那汉王投降便是了。” “投降？我刘邦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不知道何谓投降！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就不信他项羽还能挑起半边天来！” 戚懿娓娓道：“若汉王此刻勃然大怒正巧中了项羽的诡计，若汉王一如反常反而让项羽手足无措，汉王想，姐姐被楚营关押两年都不曾被如何，一旦汉王对此事不闻不问，那项羽一定会想，妻儿老小被关在楚营他刘邦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若继续关下去非但夺不得江山还得替人家养着孩子，到那时候臣妾就不信他项羽心里不矛盾？” 刘邦珍惜斟酌一番戚懿说的也算得上是道理，顿时拍手叫好，一手揽住她的杨柳细腰柔声道：“果然是夫人说的话深得我心啊…” 项羽吧吕雉押到两军阵前，中间那口热气腾腾的油锅霹雳啪啦的发起急促的响声，项羽坐在高处，望向刘邦，嘴角勾勒出一条弧线。刘邦老儿，看你今日怎么跪倒在我项羽的千军万马之下。 “刘邦！我劝你即可投降，不然，我就将你的王妃以烹杀处死！” 吕雉抬头看他，正巧与他四目相对，隔空望去，刘邦眉目纠结。吕雉轻笑，所有的东西她都懂，自打那年自己被刘邦拖累入狱历经种种磨难便知，在刘邦心中，不禁自己的地方小了，连装着孩子的地方都小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对他心灰意冷，曾经的还是山盟那都是个什么东西，过眼云烟罢了，如今已为人母的人还奢望着守一份薄情过活吗？一叹，早不如，跟了审食其离开的好。 赢了这仗，他刘邦就是一国之君，自己勉为其难也能成为一国之母，若输了，怕只是真的前功尽弃了。抬头，吕雉青丝凌乱深情望了他一眼，嘴角抹出笑意。 刘邦一怔，许久，笑嘻嘻地说道：“你项羽爱杀就杀，悉听尊便。” 项羽敛去笑容：“刘邦，都说你是市井小人，没想到做了汉王依然这般败类，好好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真是可惜啊。” “我刘邦一直是一个市井小人，生平我刘邦最喜欢的就是喜新厌旧，没了吕雉，我刘邦一朝为王就能搂得美人归，大不了我刘邦在吕雉死后给她建一处陵园让她死后日子富贵。”说完，揽着一旁马匹上的戚懿啄了一口。 吕雉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她庆幸，原来时隔多年自己的一颦一笑他都能领略。那个眼神，不单单是要他放开自己远走高飞，还告诉了刘邦，你若恳求我不一定能活，你若悉听尊便，我倒还有几分生还的希望。 项羽顿时慌了手脚，万万没想到刘邦居然是此等小人，为了天下，居然舍弃自己的结发妻子。他瞬间像被人一拳打入胸口一样，憋得难受。 吕雉被项羽扣为人质两年多，为助刘邦成就大业不堪忍辱负重，受尽了折磨和凌辱，挣扎在生死边缘，使其心理和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也造成了以后多疑与缺乏安全感的后遗症，变成紧张恐怖及凡事先下手为强的性情和办事手法。 公元前202年，韩信布置十面埋伏把项羽围困在垓下。项羽的人马极少粮食也将用完。便想带领一支人马冲杀出去，可汉军和诸侯的人马把楚军包围得重重叠叠。项羽打退一批，又来一批；杀出一层，还有一层；这儿还没杀出去，那儿的汉兵又围了上来。项羽无法突围，只好返回到垓下大营，吩咐将士小心防守，准备寻个机会再次出战。 汉兵帐内，刘邦眉头紧蹙凝望项羽大营方向，吕雉端上一盘菜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问道：“汉王还在为项羽突出重围之事烦忧吗？” 刘邦点了点头，“本已经将他困于垓下可以一举歼灭，也不知那项羽从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硬是将我方军士击退。”说罢不由得叹息一声。 吕雉一笑：“那项羽幼年时便有霸王举鼎的传说，若说是江湖之人胡诌，可无风不起浪，怎么别人不说单单说他呢，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 “本王只是在愁，若仍不能将项羽人马一网打尽，怕他东山再起后，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汉王在为这事烦忧。”吕雉又笑“那有何惧，明日带兵将他一干人等除了去便是。” 刘邦苦笑：“说的倒是容易，少说他项羽也有几万大军，若说铲除哪有那么简单。” “说难则难，说容易也都容易。汉王下令夜里让营中的将士都学西楚人唱歌，夜里西风阵起的时候唱上几个时辰，就不信他项羽听见了还能做得住。” 刘邦兴起忙问：“其中缘由是何。” 吕雉一边为他夹菜一边说道：“汉王照做就是了。” 夜落，月明高照，吕雉悄悄走到营帐外头的一处树林，行到深处便看见前方一团跳动的明火，她双手合起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明火熄灭，她嘴角轻笑，提裙向前走去。 “你应该懂得怎么做吧？”吕雉说。 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身条修长，青丝过臀，一双广袖轻盈如风，背对着自己，她喉中传来一阵甜如丝蜜的声音。“我不想这么做了。” 吕雉挑了下眉：“不想这么做了？你可得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他，现在你说不想就可以放下吗？” 女子回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上透出不舍的神情，“爹和娘多年未再见我，我想回去见一眼爹娘！” 吕雉抬手甩了女子一个耳光：“吕媭！如今你不是别人，你是楚营里的虞姬，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女子吗？当年扬言让他后悔的人是你，如今说放弃的也是你，你有没有把当年受过的伤害记在心上！” “可他是我最爱的人！”吕媭站在吕雉面前轻泣：“我不能在虏获了他的心之后再带着他的国家灭亡！” 吕雉一步步逼近，到最后鼻子贴着她的鼻尖狠道：“当年的虞姬是你杀死，皮也是你拔下来的，你以为这些事情项羽知道之后会留你一条贱命？爹娘那儿我会圆个谎，到时候让亦玉的妹妹替你嫁入樊哙府上，再以伤风为由不得见人。你放心，我的计划会实施的完美无缺，不留一点儿漏洞，可你，既然选择了做虞姬那你就要陪他做到底！今日夜里汉王要让将士们唱楚歌蒙骗项羽，到时候你再一旁煽风点火诱他往乌江方向遣散，倒时你假装中箭跌入湖中，我会派几个人下去救你。”说完吕雉欲走，又向后退了两步回头冷道：“你可以选择临阵脱逃，但你临阵脱逃的后果就是，我会活捉项羽，刮他七尺之躯喂狗！” 吕媭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了不归路，从前只是抱着一颗报复他的心费尽周折来到他的身边，如今却要亲手带他走向死亡。吕雉说的没错，以吕雉的心狠手辣她完全可以做出刮他七尺之躯，可刮刑犹如凌迟，纵然是能够举鼎的霸王项羽也不会有那副傲骨忍受到死去。这是一条不归之路，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独活在人间，突然，她脑子一闪，抬起头看着吕雉渐渐走远的身影，咬了咬牙，一滴泪滴入手边的泥土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