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第33章

“母后……要想想法子帮女儿堵住她的嘴啊……”鲁元哀求道。 “你想怎么办？”吕雉问。 鲁元想了想，突然说：“皇上不是还未娶妻吗？不如让嫣儿嫁给皇上，女儿没有当皇后的命，那女儿的女儿总该有个皇后命吧。” 吕雉拧紧了眉头，鲁元说的极是，本想让鲁元长大之后嫁到塞外去做大漠的皇后，没想到却让戚夫人那个贱货送到了张傲的身边，吕雉本想说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亲弟弟，古往今来哪有外甥女嫁舅舅的说头儿，可仔细想想也是，古代人崇尚亲上加亲，不过是外甥女嫁舅舅哪有外人想的那么难堪。过些时候刘盈必定是要立皇后的，与其将这份殊荣送给外人倒不如让自家的女儿来当。张嫣打小就是个可人的孩子，吕雉也从心底里喜欢的不得了，吕雉知道，自己死去之后刘恒诛杀了大部分吕家的人，如若张嫣嫁给外姓到时候必定被株连，若让嫣儿嫁给刘盈，纵然刘盈不愿意可最后还是能保住嫣儿一条性命，虽然不幸福最后却仍是能让嫣儿苟延到死。她不得不为以后的吕家人做打算她可盈儿……吕雉犯了嘀咕，盈儿能同意吗？ 又是一年三月，吕雉借助寿辰请来了自刘如意死后就再也不愿意踏入未央宫半步的刘盈。宫中正位坐着吕雉，身旁则是吕雉的女儿鲁元，鲁元对面才是刘盈的位置，而刘盈的旁边倒是换成了张嫣。张嫣看见许久不见的刘盈立刻从位置上冲到了他的面前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喊着舅舅，而正是这一声舅舅，让吕雉心头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刘盈将张嫣抱在怀里大笑，许久才松开张嫣，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调皮捣蛋的家伙，多日不见又长高了，比以前越发漂亮了，多大了？” 张嫣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大声回答：“十二岁了！” 刘盈笑道；“嗯……是个要出阁的姑娘了。”然后抬头看了看席间的空位，又问：“是嫣儿坐在舅舅的身旁吗？” 张嫣点头道：“嗯！” 刘盈一把抱起小巧的张嫣，“那就让舅舅带嫣儿入席。” 张嫣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鲁元看着刘盈如此疼爱张嫣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吕雉坐在正席朝刘盈的席上凝视，这一大一小，真正硬生生的将他们撮合到一起该是多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啊。鲁元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曾亲口承诺过她要让她过世界上最好的日子，要满足她在自己面前提出的所有要求，当年指婚之时没能保护得了她的爱情，如今，她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 刘盈身子越发的不好，自从戚夫人被吕雉残害而死之后刘盈一气之下就落下了病根，席间用膳他断断续续的咳了许多次，虽声音不大却让吕雉听着心痛不已。吕雉食不知味，看着刘盈与张嫣逗笑期间插了句话：“皇上也不小了，可曾想过立皇后。” 她话说的平常，刘盈心里打起了算盘，早年间自己不是没有喜欢的女人被吕雉知道后均被以各种名义处死，如今身边留着的都是一些入不得眼的杂物，虽也是临幸许多却毫无意思真情，心里倒是一直住着一个人，名字放在嘴边却不敢轻易说出。 “孩儿不想这么快就立皇后。” “为何？”吕雉又问：“皇上也不小了，想来太子期间年幼没有给太子选上太子妃如今太子已经成了皇上，怎么能不立皇后呢？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未修身齐家拿什么去治理天下呢。” 刘盈起身抱拳，低头道：“母后说的极是，可儿臣还没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若哪一日遇上了儿臣自会斟酌皇后之事。” “皇上。”吕雉嗔道：“皇后之位滋事重大，皇上眼浅涉世未深分不清何为真假，母后在永巷里阅人无数，是好是坏母后一眼便知，皇上宫中的女人大多都是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虽然也都模样俊俏可毕竟是家禽野兽，哪能跟天之国色相比。母后这里倒有一人选，嫣儿大了，母后想着日后嫁谁不是嫁，万一嫁了个不好的人家丈夫面前受尽冷落，到头来苦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反正皇上也是要娶妻的，嫣儿自小乖巧懂事不善于争夺权势，又从小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贤良淑德端庄秀丽不正是对了皇后的标准吗？大汉历来讲究亲上加亲，皇上最是疼爱嫣儿，若是嫣儿做了皇后想必皇上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鲁元被刘盈看的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刘盈不语，只是广袖深处的拳头握的越发的紧，他憋了许久，嗓子里才吐出一句话：“舅舅娶外甥女？母后觉得此时发生之后不会让天下人耻笑吗？” “耻笑？”吕雉哈哈笑了起来：“汉宫里的事情哪一件不被天下人耻笑？高祖皇帝曾遭世人耻笑，可后来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耻笑高祖皇帝的人到最后不还得向他磕头行礼吗？人总是要在逆境中生长，这样才不枉负来此一遭，你是皇上，皇上就要有扛起天下人耻笑的勇气，一粒风尘若能将当今天子击倒，那这天子做与不做也就没什么用了。” “母后有没有问过嫣儿的意思。”刘盈冷道。 吕雉说：“嫣儿的意思就是母后的意思，嫣儿是个听话的孩子，母后说什么嫣儿就做什么。”又朝张嫣笑道：“是么？嫣儿。” 张嫣坐在席上不语，低着头，扯着手边的广袖，刘盈问她：“嫣儿，嫁给舅舅做皇后是嫣儿心甘情愿的吗？可要知道，一旦嫁给舅舅虽然可保荣华富贵却得不到幸福，皇上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嫣儿真的想舍弃小家里的幸福扛起大家里的责任？” 张嫣抬头，正好看见了鲁元恶狠狠的眼睛，仿佛正在告诉她，一旦在家里时的嘱咐落空，张嫣就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关爱。母亲向来心思高傲想要做的事情就算费尽心思也会让自己达到目的，皇后，这个听起来似乎根本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名称，让张嫣粉嫩的连带上凝起了一双眉头。 鲁元坐在对立，小声对张嫣说：“嫣儿，快说话啊。” 刘盈也用一双炙热的眼神看着张嫣小巧玲珑的嘴，谁都没有发现张嫣脸上的左右为难，小小年纪，瞬间就有了少年老成的模样。“嫣儿…” 刘盈屏住呼吸看着张嫣微微颤动的嘴，他不想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也不想让小小年纪的张嫣就背上乱伦的罪名，舅舅娶外甥女？多滑稽的一件事儿。张嫣支吾半晌，鲁元和刘盈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张嫣嘴里说出来的话不是自己想要的，鲁元紧抓袖口蹙眉紧张兮兮的盯着张嫣，刘盈的脸上倒是显着平静，心里却早已不知颤抖了多久。 “嫣儿愿意。”张嫣最后一句话说出，鲁元长松了口气，刘盈拧着的眉头松开，身子从新坐端正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屈苦从嘴角渗出一丝微笑。天大的笑话啊，当今圣上娶了自己的外甥女，九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情爱？若非大人唆使她小小的年纪怎会懂得争取皇后之位。刘盈脑中忽然浮出了一个人，那个人纤长的腰肢乌黑的长发，脸上总是蔓着一丝微笑，让人捉摸不透。她有着一副让人看着心疼的面孔，纵然她看似开心却也总能从眼角眉梢中渗出不一样的感觉，偌大的皇宫，偌大的永巷，刘盈越遍万千女人也找不出如她一般美貌。她还在等着朕回去，把煮好的羹汤热了又热，她还在等朕一句承诺，在深似大海后宫，她凭借着一身的勇气来壮大我们之间的爱情。 回到长乐宫，一个女子正在膳桌前忙活，一身枚红色的粗布裙一头乌黑过臀的长发，窦子衿早已经将他的晚膳备好，听见刘盈走路的声音急忙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