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生活 第45章　虽败犹荣

这天，向雨晴从客户现场回单位的路上，接到刘处电话，让她马上到他办公室。 从立交桥下来，刚要进入环岛，看时间16：38分，马上就到下班高峰，但今天却提前塞上了。前面有两辆公交离得很近，貌似挤在了一起。 “不会肇事了吧？”向雨晴心想。 “不应该，公交司机技术好着呢，看那两辆车还有距离。”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 可前面的车却不见移动。 司机想转到右侧那条街上，然后前方挑头再转回来，但右侧也被塞死，无奈，只能等。 这时，前面靠左侧的公交开始移动，右侧的不动。 嚓~嚓~嚓~~，咔~咔~咔~~ “完了，这下是真撞上了。”向雨晴皱起眉头，随即摇摇头。 左侧公交后车门以后的几块玻璃和右侧公交倒车镜亲密接触了。 向雨晴他们这个方向的车被迫全部停下。公交司机也下了车，此时，路口有交警、协警。 公交车看似问题不大，大概三两分钟就解决了，右侧车向右让了点，左侧车前行，右侧车前行，后面车则被交警拦住。 垂直方向被放行，开始车速都很慢，因为先前的争道抢行导致大家速度受阻。渐渐车速快起来，又过一会车距大起来，明显车量不大。只是向雨晴他们方向，仍被禁行。 众司机怒，纷纷按喇叭，瞬时间，嘟嘟声漫天飞舞，有尖有钝，好不协调。 交警仍禁行，估计是怒了。你们不是按吗？你们不是急吗？就不让你们走，爱咋咋地。 向雨晴他们车上一共四人，除了司机，还有两个同行的同事。大家议论： “交警真欠揍，就该下去揍他一顿，揍完就跑，他也不知道是谁。” “前面那车咋不走呢，我就不信他要硬走，交警还能把他拽回来，值勤时间，他也不敢随便离岗。” “交警太寂寞了，想听听喇叭声。” “前面那车就该闯过去，反正横向也没什么车，这又没信号。后面大批就跟过去了，交警也没招。” “交警就在前车那站着呢，他没法闯。” 大家七嘴八舌的打发时间。 被禁行大概20分钟时，又一顿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交警依旧无动于衷。 “咱车不是公安牌照吗，咱要闯过去是不是没事？”向雨晴看着司机说。 松江市路况不好，为了车行方便，很多有点门道的个人或单位，都办了公安牌照。免得被限行。 “是，可前面车挡着咱，只能等啊。”司机无奈地摇头。 又过了5分钟，估计此方向的车应该排出几条街了，连桥上也难逃此劫。 终于放行了，众司机，又释放了一阵喇叭。 向雨晴心里堵的慌，刘处找自己这么急，什么事呢？是服务器挪的那笔钱出问题了？还是明天的投票？如果是钱的问题，她还真是技穷了。如果是投票，就一定是想让她让出来，因为她被选中是情理之中，他不至于在她面前卖这个人情，最重要的是也没有人情好卖。 研究所最近有个出国考察活动，算是福利吧，向雨晴她们处有两个名额，原则上是让工作有突出成绩的人去，这几天，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会是谁？向雨晴想，处里，工作最重且最有成果的就是她们组，所以一定是从她们组选，没有悬念。而她们组核心做开发的只有三个人，自己无疑是三人之首，也没悬念。倒是自己的票该添谁，还有点思考价值。因为她是不屑自己选自己这种行为的，平心而论，也就剩下另两人了。但她又想，作为潜在竞争对手，就算自己不选自己，已经是很仁义了，一般人，应该不会给对手增加筹码，而是选不具备竞争能力的，这才最合理。不过，如果领导看选票，认出自己笔迹，岂不是显得龌龊。她虽然经常会在脑袋中蹦出这种自己都很鄙视的思维，但真正执行的时候，还是会很客观，很公正的，从没差过事。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向雨晴她们处有个习惯，就是形式上从来都很民主，因为领导也是需要形象的……想着想着，就到刘处办公室门口了。 “刘处，找我。” “来，小向，坐，我想跟你说说出国的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 “小向啊，你上班这么多年，几乎年年是先进吧。干的好，领导们心里是有数的。” 向雨晴看着刘处，不知道该怎么附和，因为关键的还没说呢。 “这次出国考察呢，说实话，就是想给大家点鼓励，尤其是年轻同志，而且对以后的职称职务也有帮助。” 向雨晴依旧没搭话，她在等刘处说下去。 “你副高什么时候评？早就考过了吧？” “考过了，应该今年7月份评。” “现在你们赶上好时候了，以考代评，比我们那会只能评强多了，省不少事，不用四处发文章，也不用科技成果，只要考试通过，就没有障碍。” 话听到这，向雨晴心里的结果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她还是期待会有转机，于是，依旧没搭话。 “那这次出国应该对你的职称职务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也不好说，我问问人事处。” “应该没有吧。”向雨晴已经听明白了。 “我还是问问。”刘处说着抓起了电话。 向雨晴在心里居然有些小感激，虽然是在剥夺她的权利和荣誉。她一直认为，高明的人，就是明明抢了你的东西，让你吃亏，然后还要你心服口服，甚至有种占便宜的感觉，眼前这个人算吗？好像不太算。 刘处确定了对向雨晴没影响后，就说：“你们组的三个人，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尤其他俩，平时关系还挺好，我这有点不好平衡了，让谁去不让谁去都不好，而且他们最近工作积极性都挺高，很卖力气，当然这里面你做的更多，照理说，你更应该去，但怕他们有情绪，他们觉悟没你高啊。” 向雨晴心里不屑，又开始扣帽子，共产党人的习惯做法就是，打一巴掌，然后给你画个甜枣，看看就得了。 “对，得鼓励。放心，刘处，我没事。”她赶紧表态。 其实，向雨晴，此刻，心里挺不是滋味，不是因为没让她去，而是刘处跟本不了解情况，他认为干很多活的两人，其实和她比起来，差得绝不是一点半点。向雨晴在心里给他们排了个第二和第三，当然第一是自己。 那个第二，还好些，毕竟做的工作有一定难度，虽然平时他和刘处夸大很多，让刘处以为他承担的是多么难，多么重，多么多的工作，其实不然。但向雨晴认为，难度大的，量就可以小点，所以她无话可说。 而那个第三，迟到早退不说，其实压根也没干过什么，能力一般，做的工作没一点难度，更没有量，稍微有点难度，就以不会推给向雨晴了，居然还会给领导如此好印象，让向雨晴委屈。毕竟自己没比他们多拿一分钱，但工作，难度不说，单量就是第三的五、六倍，还是保守说。 最重要是领导心里没数，亦或是装傻，让她郁闷。她又不是背后说别人不是的人，反而还处处帮他们争口袋，心里此刻就更觉难受。佛有时候也会偶尔自私一下的，更何况这也不算自私。 第二天，计票员当场公布结果：18人填选票，每张票选两人，向雨晴16票，第二6票，第三2票，剩下的都很分散了。 最终领导让第二和第三去了。 看到选票结果，向雨晴，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去。 刘处事先和自己打过招呼，要选那两个人，所以自己没选自己，刘处没选自己，那么说明在其他人那，她，向雨晴，得了全票。 第三2票，自己投一票，刘处投一票，说明，其他人没有一个选他。 看来群众的眼睛雪亮啊。 如果刘处能稍微思考下选票，应该会觉得很滑稽吧。 他认可的，被全部否定。那又说明什么呢？ 他不了解处里的真实情况，至少不了解人，和人做的事。 处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提供给他真实情况，说明他是孤立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做为主抓业务的负责人，竟然被孤立。 可向雨晴又想，这孤立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信任的自己没有给他传递准确信息，让他误以为第三很优秀，没想到，最终，问题又回到自己这来。 但向雨晴却坦然，问心无愧。她不习惯说别人不好，只是说别人好时，有的会说得多，有的说得少，她觉得她反馈给领导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对人进行排序了，只是没想到却把自己排在了序列之外。如果与说别人不好相比，她情愿接受这个结果。 但同时，令她欣慰的是，毕竟除了刘处外，所有人都选了自己，说明自己是成功的。她一直认为，一个人能得到很多人认可，说明她不错，但如果能得到所有人认可，那就是一种境界了，岂是一个“好”字形容得了的，她感到满足，虽败犹荣。当然，她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人，并不是真正从心里认可自己，朱梓曦、张佳不过是不想增加竞争对手的票数，因为她俩知道，这个票投给向雨晴最安全，就算她俩不投，向雨晴也一样最多，所以投给她的票相当于废票，要比投给任何人都稳妥。向雨晴不禁笑笑，这里面得有多少人选票填的是他们自己和向雨晴呢？不过她还是感激。虽然他们在帮她时，是为了自己，但她仍感激每一个给过她帮助的人，在她的字典里，永远没有敌人，但有危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