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的青春誓言 第59章

杜师傅还是走老路，这回木婉琳知道哪是哪了。她让杜师傅在一个大超市旁停车。她选了上好的米面油，还有一大堆蔬菜水果。杜师傅也不知道她要干啥，只知道象力工那样一个劲儿地往后备箱里装。都快装不下了，木婉琳才停止了采购。 上车后，木婉琳说：“去趟你家，找嫂子说些事。”杜师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没法问。很快，就到了杜师傅的家。木婉琳让杜师傅往下拿东西。杜师傅忙说：“董事长，不行，这可使不得。”木婉琳瞅瞅他说：“有什么使不得的，你要不拿只好我自己动手了。”说完，木婉琳提了一桶油进了屋。杜师傅忙抢过来说：“好好，我拿我拿，你进屋坐。秀珍，快出来，来客人了。”杜师傅的妻子从屋里出来，见是木婉琳，忙热情地让她进屋。杜师傅一家人都把木婉琳当成了圣人，忙前忙后。木婉琳说：“嫂子，我今天想吃你包的饺子。有空吗？”杜师傅说：“秀珍，这些都是董事长买的。”杜师傅的妻子朴实地笑说：“有空，有空，你啥时想吃都中。看你，来就来，干啥花那多钱买东西啊。”木婉琳笑着说：“今天我要咱们吃一样的饺子，以后也是一样。”秀珍听木婉琳这样说，就转身用手抹眼睛。杜师傅忙说：“秀珍，这是干什么，董事长想吃饺子都不行？”他妻子红着眼圈说：“哪里，我是高兴的。”木婉琳最怕见别人哭，忙寒暄了两句出来。 上了车，老杜说：“董事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木婉琳说：“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你只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就行。”老杜说：“喜欢打兵兵球吗？”木婉琳说：“嗯，还可以。以前在学校时还赢过好几个同学呢。多少年没再摸球拍了，想来球拍都不认识我了。”杜师傅说：“那好办，让球拍再认识你时，会对你刮目相看不就行了。”木婉琳笑着说：“说得轻巧，那可要基本功的。没有专人指点长进不大的。”“你只要想学我帮忙。”木婉琳本来还没定下来去不去打兵兵球，听杜师傅这一说，倒把她的兴致给勾了起来。她想知道杜师傅的手法到底有多高超。于是说：“听你的。” 车很快在一家健身休闲会馆前停了下来。杜师傅把一个大衣袋交到木婉琳的手里。木婉琳知道那是自己锻炼穿的各种衣服，平时这些事都是方秀文做的。今天从杜师傅手里接过那个袋子，感觉怪怪的。 从换衣间出来，木婉琳不禁眼前一亮。杜师傅身着一套白色休闲装，俨然一个帅哥。木婉琳开玩笑说：“杜师傅，今年你到底多大了？”老杜被她一问，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知道你想说我现在这样好象与实际年龄不符对吧？”木婉琳抿着嘴笑说：“你的简历好象与实际出入很大呀。”杜师傅忙说：“那可没有，年龄实事求事。只是我略显年轻而已。”木婉琳调皮地问：“有什么秘诀吗？” 杜师傅递给木婉琳一个球拍说：“其实人都一样，生活压力各有不同，只是要学会自己放松。那样年龄自然就害怕退缩了。所以，我要告诉你三个字：不在意。只要你真正领悟了这三个字，那你后半生都会很幸福。”木婉琳走到球案的另一头说：“是否就是郑老先生说的‘难得糊涂’啊。”杜师傅说：“真聪明，凡事不能过于较真就是了。因为人无完美的人，事更无完美的事。所以，对人对事只要达到六七成满足就可以了。”木婉琳接着说：“毛伟人也只达到七成，我们只要一半就可以了吧。”杜师傅微笑着说：“我可发球了。”俩人对打起来。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从起拍的那一刻，木婉琳就看出杜师傅可是个兵兵球行家。上旋、下旋、搓、挡、扣，样样都精通，而且整整高出许多许多。木婉琳问：“杜师傅以前学专门学过兵兵球吧？”老杜边打边说：“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木婉琳不知道他这话算不算是回答，总之，木婉琳感觉他好象在避讳些什么。 正打着，围过来好多孩子。俩人停下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围向老杜身旁问这问那。似乎都与他十分相熟。老杜对孩子们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有个大个的孩子抢着说：“馆长给我家打电话了，说你今天有空。”杜师傅无奈地笑笑说：“我哪是今天有空，我现在是在工作啊。孩子们哪，晚上我再来好不好。一定都给你们看看，怎么样？”有的孩子好象同意，有的孩子却不想离开。 木婉琳上前说：“孩子们，他是你们的老师吗？”还是那个大点儿的孩子回答：“杜老师可不好请了，他不要钱，但他水平相当高。我们都愿意跟杜老师学。”木婉琳冲杜师傅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孩子白来一趟吧。我也和他们一样，从头学起。你就教我们大家吧……”老杜见木婉琳也这样说，就欣然同意。 从基本功教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示范，一个人一个人的练习，然后再一个一个的纠正，木婉琳也融入他们其中，学得十分起劲。人或者事往往都这样，投入了，就会忽略了时间。直到一个孩子的家长进来要请杜师傅吃饭，木婉琳才感觉自己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了。 相继又有几个家长也跟进来邀请杜师傅吃饭。老杜说：“你们的情意我领了，但我今天实在是有工作。以后有时间一定接受邀请。”家长们都劝他开个兵兵球班，收学费也愿意把孩子交到他这。可老杜只笑不说话。木婉琳说：“以后有适合的机会杜老师会开班的。我们还要向杜老师学习呢。要不那样好的球技不瞎了吗？”家长和孩子们也都应和着。馆长也凑过来说：“我说老杜啊，你在我这开个班算了。以前我一个人劝你你不听，现在这些人都这样想，你也该开开窍了。”杜师傅说：“好了，我考虑考虑。现在大家都回家吧。”换完衣服出来，木婉琳见杜师傅正在车里打电话。 木婉琳心想，看目前这个形势，会不会有问题？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上了车，老杜说：“是回家吃饺子还是上小吃街？”木婉琳说：“不有那么句话：舒服不如躺着，好吃不如饺子。当然要吃最好的了。”杜师傅高兴地发动了车子。一路上，俩人聊的都是兵兵球。如何发球，如何接球，如何对付旋转球。只要说起兵兵球，老杜就滔滔不绝。木婉琳只是个听客。但木婉琳正想学，自然也听得起劲儿。 到了老杜的家，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香的饺子，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木婉琳也跟着大家抢着吃，吃得肚皮有饱涨感时才停下。这种饱涨感有段时日没有了，好象失却了很久，今天才找回来。 吃过饭后，木婉琳并没有走的意思。就坐在杜师傅的父母身旁聊天。两位老人都十分健谈。木婉琳先问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又问问孩子的情况。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他们从农村来到这。原来，老杜的真的很不容易。当兵是他闯出农村的唯一一条路。在军队干了八年，复员以后，就分到市文化馆。可没干两年，文化馆裁员他就是其中之一。 木婉琳这才了解，老杜为什么做什么象什么了。老人也夸自己的儿子，说他哪点都好，就是命不好。木婉琳说：“老人家，不能那样说。一个人的命运不能因一件两件事就否定了。杜师傅为人平实，而且又有才，今后会好起来的。”杜师傅的母亲拉着木婉琳的手说：“那可就全都拜托闺女你了，多关照一些。”木婉琳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她把买东西剩的一千元钱放到老人手里，老人说什么也不拿。木婉琳没办法，只好又聊些别的。趁老人不注意，悄悄把钱塞到老人的褥子底下。等回到庄园下车时，木婉琳告诉老杜：“褥子底下有自己给老人的钱。”老杜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只目送她一直回到小木屋。 小油灯是点着的。木婉琳知道，只要小油灯亮，就说明方秀文在庄园。 自己仿佛对方秀文有种依赖感，只要是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心里就会很踏实。 进屋后，却发觉没什么事可做。就顺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是曹雪芹的《红楼梦》。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认为曹老先生的前八十回有的看，而高鄂的后续却总有不近人意之处。她希望故事的结局应该圆满。至少贾宝玉同林黛玉成亲之后，家庭在起变故也不迟。随手翻到第二十七回，里面有自己划过的几句诗：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木婉琳敲窗被未温。 愿奴肋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最后这句的那个‘花’字已看不清字体，被一个大大的‘君’字所代替。只有木婉琳自己知晓，那个花，那个君都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