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枭雄 第75章

我马上就去，你就在这等着。可是木头又说，就要拉着铁蛋一起去。铁蛋说，我不去，我也在这里等。 木头说，也好，你在这里看着他，别让他跑掉了！就急匆匆跑去了。 木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草丛后面。铁蛋忽然冲他的背影一个冷笑。别听他的！他说。 我很吃惊。木头不是就跟他好吗？小黄让他摸，就不让我摸。 我真的没摸到小黄。他说。我只摸到小黄的毛的尖尖的尖尖。铁蛋竭力比划着，表示自己几乎等于没有摸到。他那样子让我可怜他。 木头是世界上最小气最小气最小气的小气鬼！他又说。 我又一惊。我没有料到他也会这么说木头。我一直以为他是木头是亲密的人，木头最亲密的人都反对了他，我简直幸灾乐祸。 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铁蛋又说。十三色蟾蜍。 十三色蟾蜍？我几乎叫了起来。这传说只有月宫里才有的。 我找到了，一只，我把它藏在北山山洞里。铁蛋说。 其实不可能。月宫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被铁蛋捉到呢？一定是他看错了。但我也不稀罕。月宫上的东西哪有电脑里的多？可是铁蛋仍然说：我带你去看。 我不去。 我都没给木头说呢！我藏着只给你看。 他居然说。真的？我瞧着他，原来他最亲密的人是我！好像地下党发现了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革命同志。我的心像刚杀的鸡内脏一样热了起来。我感到好温暖。我甚至没有想到他这是背叛了木头。甚至，还因为他的这种背叛而分外感激他。 好啊！我说。与其是我稀罕十三色蟾蜍，不如说是我稀罕他的情义。 其实你最大量了！铁蛋又说。你有了人形何首乌都给我们看。 当然喽！我想。这话我很受用。 来，跟我来！铁蛋说，就来牵我的手。我让他牵着。我被他引着向北山走。路很难走，可是我竭力显出走得很轻松。忽而又故意做出很累的样子，夸张地喘着大气，为的是让气氛很快乐。他一会儿又跳到我前面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他很瘦。他家里很穷。他爹就知道种田，种了交租交税。要加重税啦！要没有饭吃啦！他家什么都没有。他的鞋子是破的。有一刻那鞋子脱落下来，我捡着了，我看到那鞋底已经穿透了。这就是我朋友的鞋！这就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我心里一阵酸。我说：铁蛋。 他扭过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好像想到我是不是不去了。他害怕我不去，他就没什么好奉献给我了。他急了。 铁蛋，我带你看电脑。我忽然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有这主意的。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好啊！他说，可是我得先给你十三色蟾蜍看。他说。 不必了。我说。我们朋友间的……我说这话时，眼睛有点热。 是真的吗？他问，好像不相信。 他的嘴唇在发抖。我看到了，他显得那么可怜。我心里很痛。我说，是真的，咱们间，谁跟谁啊！来，跟我来！我说。 我反牵了他的手。他的手很热，汗涔涔的。我在心里说，我要给他看电脑，我要让他玩电脑，我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他玩！我要让他什么都有！即使我没有，也要让他有。我要让他先玩电脑，我自己后玩。我要无私奉献，我心甘情愿，我很舒坦。好铁蛋，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让你上天堂！ 我把他引到云崖。那个讨厌的大人已经走了。谢天谢地！铁蛋你运气可真好！我引他站到悬崖前，你看！我说，指向远方。 那里迷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啊！铁蛋说。 你过去，就有了。我说。 怎么过去啊？ 飞过去。我说，坚定地。 我不会飞。铁蛋说。我怕！ 怕什么？我说。 他不吱声了。一会儿，他还是说：我怕！我不会飞！ 怎么不会飞？我说。可我也说不出怎么就会飞了。我和他一起呆在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们是会飞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想起有一次在城里，一个丧家家里电视里演过蝙蝠侠，他就会飞。 你知道蝙蝠侠吗？我问他。 他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他就会飞！我说。张开翅膀，就能飞起来。 他犹疑地瞅着我。我急了。你飞吧！ 我不会飞。他仍然说。 就这样。我示范着，张开两臂。 他也张开两臂。可是他又垂了下去。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