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灵古月 第4章　望天涯

东边红日缓缓升起，晨光照来，带着淡淡的暖意。 此刻月生正在云中子时不时地指正下，一次次纠正着自己的不足之处，他手持长剑，时而快，时而慢，叫人眼花缭乱地舞动着。 长剑在虚空中划过，带出一条淡淡的白芒，几道白芒交织在一起，随后缓缓消散，但又及时有新的白芒将此补上。 一道道的劲风，随着他的动作四散飞出，若是仔细听去，隐隐的还能听到风声呼啸的声音。 月生神色认真，按照云中子的指示，一丝不苟地催动着凌霄剑法，同时体内道经心法运转，这才能支撑他体力不竭。 正在这时，西边天空忽然一阵波动，似有浩瀚如海的灵气激荡涌来，云中子不禁轻“咦”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流光快速划过，乍然一闪之后，便从他的眼中消失了去。 月生心头一动，他停下修炼，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向云中子，道：“师傅，有什么不对吗？” 云中子眼中有思索之色，半响，他看了月生一眼，皱眉道：“生儿，为师有事先去缘起湖一趟，你在这里好好修炼。” 月生应了一声，但他心中好奇，忍不住又问道：“师傅，你去缘起湖做什么？” 云中子摇了摇头，却是不答，正色道：“莫要多言，没有我地吩咐，你不准私自下山。” 月生怔了一下，随即道：“徒儿遵命，再把凌霄剑法与道经巩固一下便是。” 云中子点了点头，道：“嗯，如此甚好。”说罢，他的身形一动，不过眨眼之间，已是不见了踪影，这份道行功力，不愧是凌霄派的掌门。 月生眼见云中子突然离去，但他也并无偷懒之意，定了定神，便继续认真修炼了起来，长剑胜雪，衣衫随风而动，一眼看去，倒是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滋味。 就这般过了约莫半刻钟时间，月生的身子一顿，蓦然转身向着身后林间看去。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仔细看了片刻，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精光，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随即又是多看了一眼，同时自语道：“既然来了，还喜欢这般躲躲藏藏的。” 说着，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林中忽然有一道寒光闪现，随即快速地向着他冲来。月生心中一凛，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柄带鞘长剑，那长剑原先速度极快，但不过片刻，似是尽了余力，速度慢上了一半之多。 他微微一笑，竟是不闪不避，目光一凝，伸手一抓。那长剑到他面前之时已是去势已尽，他丝毫不费力便抓到了手中，随即轻轻一旋，目光看向了林中，笑道：“小兰，怎得还喜欢玩这小把戏。” 林中忽有轻哼声传来，紧接着有一紫衣少女缓缓地走了出来，她看了看月生手中的剑，嗔道：“月生哥哥，一早吃了饭便不见你人影，原来是躲在这里一个人修炼来了。” 这少女看起来二八年华，一身紫衫，眉清目秀，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 她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点红唇，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飘动，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眨动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暇，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名为云佩兰，乃是月生的小师妹，也是云中子的亲孙女，这身份可以算是颇为不俗，不过她可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与月生、天京、小林三人交情颇深，自打小以来，几人便亲昵地称她为小兰，十数年下来，一直未曾变过。 只是这少女平日里颇为古灵精怪，性喜贪玩，总是有事没事地想着各种法子，要么就是躲着云中子不愿修炼，要么就是偶尔整一整月生几人，对此月生几人倒是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觉，至于云中子倒是心疼她，也是无奈地默许了去。 月生苦笑了一声，道：“一大早便被师傅抓来这里了，你以为我愿意啊。” 小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悦耳如银铃，她看了四周一眼，讶道：“那爷爷现在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 月生摆了摆手，道：“师傅去缘起湖了。”小兰露出一副好奇之色，见状，月生吭了一声，接着道：“你也别来问我，师傅神神秘秘的也不愿说是什么事。” 小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轻的“哦”了一声。就在两人说话间，又有两位少年从林间，一前一后相继走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少年神色较为冷漠，一袭长衫轻轻飘动，剑眉星目，倒是一副英俊模样，乃是月生几人的大师兄，名为天京。 至于另外一位长相较为憨厚，生的人高马大、壮得跟头小牛犊似的少年名为小林，这小林外貌上并无何出奇之处，且也不是善言之人，脑袋虽并不如何聪慧，但胜在性子淳朴，与人相处毫无心机，因而容易叫人生出好感来。 小林看了眼小兰，笑道：“师姐，我就说你打不到月生师兄的吧。” 小兰揉了揉肩膀，似是刚才将剑用力投来，此刻间还有些酸痛，她白了小林一眼，哼道：“要你多嘴，怎么，是皮痒了？想跟师姐比划比划？” 小林眼角肌肉顿时一抽，急忙道：“师姐，你就别说笑了，我哪是你的对手啊。” 小兰面色不善地看着小林，作威作福了一番，直吓的小林心中乱颤，眼神躲躲闪闪的。 月生忍俊不禁，他笑着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小兰，及时打断道：“拿去吧，下次你要再敢偷袭我，这剑我可就不还你了。” 小兰这才放过了小林，从月生手中将剑接了过来，嗔道：“不还就不还，我才不稀罕呢，大不了再跟爷爷要一把就是了。” 月生愕然，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即道：“对了，你们今日都不修炼吗？” 天京看了他一眼，将话给接了过来，淡淡道：“小兰说有好玩的，非要拉着我一起来，我也便随她去了。” 小兰瞪了他一眼，不满道：“师兄，明明就是你想玩，刚我叫你的时候你怎么都不犹豫一下啊，为何答应的那么爽快？” 天京一怔，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沉默不语，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小兰趾高气昂，继续逼问道：“师兄，你倒是说啊。” 天京尴尬地咳了两声，似在组织语言，但过了许久，他依旧是那副样子，一声不吭的，好生奇怪。 月生偷笑了两声，片刻后脸色又是一肃，道：“小兰，若是没事，我先修炼去了。” 小兰转头看向他，抿了抿嘴，道：“修炼多没劲啊，我们一起溜出山玩去吧。” 月生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又得去思过崖挨罚了。” 小兰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失落之色，她撅了撅嘴，气恼道：“胆小鬼。” 只是她这般说着，眼中却是有异光闪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鬼点子，半响，她明眸一亮，微笑道：“我们就去缘起湖吧，到时候就算被爷爷给发现了，也可以说是找他去的，那就不用怕被罚了。” 云中子何许人也，世故老练，又岂会被这点小把戏给糊弄过去？月生三人相视看了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小兰不依不饶，她明眸一睁，看向小林，恶狠狠道：“小林，师姐让你去，你真不想去吗？” 小林脸色一苦，平日里他最怕的可就是这个小师姐了，眼下见她一脸的威胁之色，竟是毫不掩饰，他的心中一下就为难了起来，若是不去恐怕会召来她那层出不穷的整人法子，到时候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可若是去了，那被云中子知晓了又该如何交代？ 他皱起了双眉，冥思苦想，所谓人急智生，他的心头一动，看向月生两人，装作大义凛然道：“师姐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小林也自然会遵守的，只是若是两位师兄不去，那未免也太无聊了。” 小兰一怔，不由得仔细看了他几眼，颇有刮目相看的味道，称奇道：“小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能说会道了？” 小林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我这不都跟月生师兄学的吗。” 这望天涯一脉最为古灵精怪者当属小兰，但若要论谁最会说，那月生可谓是当之无愧了。兴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又或是这少年知晓自己凄惨身世之后，于苦中作乐，一笑忘百苦，故而这口舌功底倒是厚实的很。 往日里他犯错之后，将要面临惩罚之际，靠着这一张巧嘴将云中子说的眉开眼笑的，可是免了不少惩罚，当然说好听点那叫伶牙俐齿，难听点那便是油腔滑调了。 月生瞪了小林一眼，这招祸水东流用的可算是恰到好处了，也真不知是小林急中生智还是其他原因，小兰果然将重心重新放到了天京两人身上。 天京首先就糟了难，少女笑意盈盈地看向他，轻声道：“天京师兄，你去不去啊？” 天京明显有些意动，看着这一幕，月生心中暗自嘀咕：完了，这样下去可就没玩没了了。 他心中想着脱身的法子，不过片刻，就在天京即将点头答应下来的刹那，可谓是“不负众望”吧，他心念一动，忽然打断道：“小兰，你转过身去，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兰一怔，看了他几眼，但见他两手空空，哪像有什么惊喜的样子，顿时有些狐疑。她的美目一转，看着月生的那张脸庞，但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脸色莫名一红，却是乖巧地应了一声，依言转过了身去，这可真叫人跌破眼镜。 月生心中一喜，暗道一声：走咯。他向着天京与小林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嘘声地手势，随即慢慢地后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待得离开了有足够的距离，他这才加快了速度，不过仍旧是轻手轻脚的，生怕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就这样，不过片刻时间，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小兰的心中不知想着些什么，她的脸色微红，低垂着头，一时间竟是没有发现月生的离去以及天京二人脸上古怪的神情，仍旧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看着那张白里透红、肌肤赛雪的绝美脸庞，看着那朝夕相伴的美丽少女，看着那一抹耀眼的紫色，少年心事，百转千回，一时间如潮般涌上心头，天京就这般看着小兰，几许痴迷，几许温柔，浑然不知的，他竟是怔在了原地。 小林看了眼小兰，忽然惊呼一声，道：“咦，师姐，你脸怎么红了。” 天京与小兰同时一惊，只是两人的心思却又是截然不同了。小兰白了他一眼，羞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小林讪讪一笑，不敢再有多言。 小兰等了许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月生哥哥怎么不说话？ 她心中这般想着，却又是匹自等了一会儿，半响，她的心中一凛：该不会！ 她蓦然转身，美目一睁，只见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月生的身影？ 小兰气地大呼了一声，恨恨道：“我就知道，气死我了。”就在她茫然若失之间，小林偷笑了两声，不过又是立刻止住了笑声，生怕因此而招来小兰的怒气。 小兰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她磨着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法子，来报这自作多情的一仇。就这般约莫半刻钟后，她眼中又是一亮，忽然道：“我知道了，月生哥哥定是去缘起湖了。” 说着，她向着小林与天京招呼了两声，轻移莲步，便率先追了过去，天京稍稍沉吟了会儿，也是跟了上去。 至于小林则是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意动，若是望天涯上就剩他一人，那未免也太冷清了些。他还只是志学之年的年龄，难免不会有些好动，眼看着小兰与天京逐渐走远，他咬了咬牙，却是想到即便被云中子发现了，这受罚也有人陪，心里也算有了些安慰。 他收了收心思，大步一抬，连忙跟上了小兰两人的脚步，这嘴中还一边高声呼喊着“等等我”之类的话语，不可否认的，在他的心底处，对那缘起湖也是有些好奇、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