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灵古月 第72章　神秘人

外面风雨交加，这附近唯一生着火苗的小庙，却似乎更加冷冽几分，场中寂静的隐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月生怒目而视，与虎子争锋相对，拔刃张弩，看他那副激动的脸色，已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许凌皱起了眉心，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及时插了进来，向虎子道：“我师弟心直口快，还请阁下海涵。” 虎子哼了一声，就在几人以为许凌又一次要为虎子说话的时候，他话锋一转，盛气凌人道：“不过我师弟言之有理，阁下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虎子冷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许凌微微一笑，正色道：“自然是令人满意的解释，还望阁下好生斟酌，虚言妄语那就免了吧。” 虎子看着他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阁下又如何能断定我所言之真伪。” 许凌含笑摇头，道：“虽然在下并没有火眼金睛，从而拥有洞彻心灵的本领，但还是愿意听阁下说上几句，哪怕只是不实之言也能让我津津有味，阁下还是莫要拐弯抹角了，雨夜美景当前，在下愿好好做一个倾听者，阁下请说吧！” 说完，他神色一肃，正容亢色，目光炯炯地盯着虎子。众人愕然，这等时刻竟然被许凌说成了美景，这可真是有些指鹿为马、搬弄是非了。 也许是难言之隐，又或是觉得许凌有逼人之嫌，故而心生不悦，虎子道：“若是在下不说呢。” 许凌想也没想，又重复了一遍，铿锵有力道：“阁下请说吧！” 虎子笑了一声，装模做样道：“在下记性不好，可想不起来究竟要说些什么。” 许凌神色渐冷，大喝道：“阁下是糊涂了吗，莫不是还要我再提醒一遍！” “哼！”这时，月生再也看不下去了，向许凌道：“师兄，何必听他胡言乱语，他刻意拖延我等，难免不在心中打什么鬼主意，大概是趁机想要脱身而逃。” 他看了虎子一眼，向前一步，缓缓道：“像他这等十恶不赦之人，心中又不存悔意，若是让他跑了等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师兄你若是不愿造下杀孽，那便将他带回凌霄派，届时慢慢盘问，他一日不说，便镇压一日，一年不说，便镇压一年，如此一来，可算是一石二鸟。” 一旁的赤霄点头，随声附和道：“师兄，月生师弟此计甚妙啊，既能防他继续为害人间，又能让他以此赎罪，两害相权取其轻，迟则生变，事不宜迟，干脆就将他押回凌霄派，至于水神一事可先放后缓缓。” 有月生和赤霄两人带头，颜雨蝶、慕羽墨也纷纷异口同声，一边的翎鳯皱了皱眉，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发表意见，毕竟他与几人派别不同，行越俎代庖之事不免招来话柄。 几人众口一词，大势所趋，这当下许凌也犯起了难来，若是他一意孤行，不听好言劝告而造成了变故，这又该如何交代，即便月生几人不会怪罪，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毕竟他乃是几人的师兄，是此地做主的人。 虎子在一旁听着几人不怀好意的提议，面纱下神色冷若冰霜。 许凌沉吟不语，半响，他挥了挥手，道：“诸位考虑的确是周到，但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就允在下再问一次，若他能如实告之我等就从长商议，若他死不开口，那到时也就只有将他带回凌霄派了……” “不用费心了，凭你区区几人就想制服我，真是白日做梦，可是把我当成了可随意拿捏的玩物吗！”虎子听着几人交谈，再也沉不住气，大喝一声打断了几人。 他的面纱轻轻飘动，眼中冷光闪烁，已是动起了杀意。 赤霄一怔，哼道：“就凭你如今重伤之躯，还能翻得起什么大浪，我几人只需稍费一番手脚，擒下你又有何难。” 这话中，已是有趁人之危的意味了，月生皱了皱眉，但心中转念一想，心道：此人手中造下了上百杀孽，手段歹毒之极，若是与这等人讲道义纯属白费口舌，当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将他带回凌霄派，省得钧天城无数百姓惶恐不安，风声鹤唳。 念及此处，他点了点头，大有赞同赤霄之意，他抬头直盯着虎子，冷声道：“阁下，我劝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几人回山忏悔，若是一错再错，死不悔改，那就莫要怪我等下手没有轻重、胜之不武了！” 虎子不以为意，扫视了众人一眼，森然道：“废话少说，狂妄小辈，凭你们那三脚猫功夫还远远不够看，你几人就一起上吧，等到死伤殆尽之后，可莫言后悔。” 他的目光，在许凌身上闪了闪，沉默了一下，又道：“我欠你一命，无以为报，但你若要一同出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月生“呸”了一口，道：“狼心狗肺，连救命之恩也不放在心上，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之徒，活之何用。” 虎子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面纱下，他脸色不为人知的一白，就连呼吸都是一窒，他蓦然转头，冲着月生低吼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人，我学一身道行，就是为了杀更多人，你又能奈我何！” 众人脸色渐冷，阴沉如水，赤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接过话来喝道：“孽障，竟然胆敢说出这般天理难容之话，你与畜生还有何区别，今日决不轻饶于你！” 虎子顿时长笑不止。 那荡入柔肠，百转千回的苍凉大笑啊！ 被隐藏在深心中的，又是何等的痛苦。 一袭黑衣的虎子，仿佛就像是坠进了深水之中，前前后后，茫茫一片，尽是冰冷的寒意，伸手，握拳，却什么也抓不到，无助、彷徨，以至于深深的愤怒。 他的笑声缓缓变弱，在这小庙内，在风雨中幽幽低去。 许凌轻叹了一声，当下几人之间的关系，已是恶劣地再也无法挽回了，两者之间势如水火，势不两立。 他看着虎子，振振有词道：“阁下又是何苦呢，佛家常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是阁下心存悔意，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赎清罪孽后岂不又是一大好男儿。” 虎子怪异一笑，念了一句“回头？”随即道：“自从几十年前，我的路就断了，向前一步，是无尽深海，向后一步，是无底黑渊，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愿回头！” 许凌目光一凝，沉声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谁也做不了主。” 虎子伸手指了指天，冷然道：“很多事情不在人意，在天意。” 许凌一窒，不禁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摇头苦笑一声，道：“阁下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几人也不能对你坐视不理，稍后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虎子望了眼周遭，即道：“此地太过狭小，在这里动手小庙也会毁去，我们出去打！” 说着，他一个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但就在这时，月生抢先一步拦住了他，凝重道：“怎么，想要借机逃走吗？” 许凌在旁边看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震，屏气凝神静静听了一下，接着吃惊道：“外面有人！” 闻言，月生等人脸色顿时一变，纷纷盯住了虎子，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敢放松。 几人将虎子团团围住，见虎子一动不动，这才安心了些许。至于许凌与翎鳯则置身事外，并未参与到其中，月生道：“果然如此，你一直拖延我等，就是在等救兵吧，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谁也别想将你救走！” 虎子沉默不语，他的目光看向门外雨中，心中念头一动：来的好快…… 他心中默默想着，不过片刻，就连修为弱于许凌与虎子的月生几人，也听到了外界的声音，只听两道细微的破空声自西村方向而来，疾讯无比，越来越清晰，转眼就压过了呼啸风声，以这速度判断定然是修道者无疑，只是不知是否与虎子是同伙，特意前来救他的。 听这尖锐的声音，似是御物飞行，月生几人相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意。 但他们等了半响，却听那破空声在远处几十米开外，忽然停了下来，并没有如几人所想往小庙内赶来。 月生几人心头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张了起来，他们皱起眉头，心中惊疑不定，也不知那外面的两人究竟是恰巧路过此地，还是发现了小庙内的情况，这才潜伏了起来，意图出其不意偷袭几人。 只不过在这等紧要关头，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还有人夜行至此，且又是修道者，难免不让几人下意识地往坏处想。 当下几人与虎子已是撕破了脸皮，再也无伪装可饰了，情况刻不容缓，再拖下去就怕外面的两人心怀歹意，出手相助虎子，到时就怕功亏一篑。他们相视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右手缓缓握上腰间长剑，做出攻击之意。 虎子站在几人中间，面纱下目光一闪，却表现的气定神闲，似不将眼前几人放在眼中。 他看着雨中，就在几人忍不住要出手之时，声音忽然幽幽响了起来：“你们不是要找挖心妖人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刚好就在外面，诸位不想出去见上一面吗？” 平地起惊雷，不亚于石破天惊，月生几人心神大震，手上动作一僵，同时面上不由自主地有惊骇之色浮现，他们睁着双目，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虎子。 在这一刻，就连许凌都是怔住了，一时间也未能及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