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光年 第30章　盛夏光年——轻绽18

“我想写封情书给她，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从何写起。”陈晨说道。 陈晨和张彦一起坐在操场旁的双杠上喝着可乐，陈晨最近在琢磨怎么向林晓茜表白，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该怎么表达，他想到向张扬请教请教。 “真的确定好要追她啦？不过，写情书？早就都过时啦。”张彦撇撇嘴。 “对，我想着一放假暑假就开始追她。不写情书的话，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我怕我追人家，我怕人家不同意。”陈晨望着张彦。 “你怎么还是这副老样子？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现在可是学校里的‘万人迷’了。”张彦把可乐喝完，跳下双杠，用手拍一下陈晨的腿说道：“下来，走，走啊！” “拉着我干什么去？”陈晨不解的问，不知道张彦要去哪里。 “请我出山？那你就请我吃点好吃的，我就当你的‘爱情顾问’好了。”张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快餐店的宣传单给陈晨看。 “一顿饭，雇一个顾问来，值了！”陈晨摇着头无奈的看着对自己坏笑的张彦，说着也跳下双杠来。 考试在早晨八点就开始了。 陈晨坐在考场上，看着摊在桌子上的试卷，抓耳挠腮的想问题，他明明在考试前突击把课本翻了一遍，可就是想不起来该怎样回答。他心里惦记着今天的比赛，一心想着把试卷赶紧回答完，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答案，越是想不出答案，心里就越是着急。 时间慢慢过去一个多小时，已经有好几个学生答完试卷离开考场，可陈晨还有不少题没回答出来。这时又有一个学生起身准备离开考场，是坐在陈晨后面的张彦，他从陈晨身边走过时把一张叠好的纸条丢在陈晨的桌上，纸条被叠的很小，出手的动作也很快，所以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陈晨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纸条捏在手里，悄悄打开看，顿时心花怒放，原来是张彦给他的答案。于是，他无奈的带着一种负罪感匆匆把纸条上的答案誊写到自己试卷上，写完之后就立刻走出了教室，去和等在走廊里的张彦一起去了弦歌琴行。 又结束了一天的排练，已是快到傍晚时分。张彦和陈晨顺路回家，张彦提议要陈晨陪他再回搬出去的老房子看看，因为听说再过几天那里就要拆迁了，陈晨与他一拍即合。 他们骑车经过一条长长的老街。街边的墙壁上，大榕树上的依然清晰的刻痕里还能看到夹杂着儿时心跳的记忆。那个曾让陈晨手里攥着一元钱流着口水等待烧饼出炉的饼店几经不知搬去了哪里，空气里似乎还有酥甜的气味，店门口的墙上却只留下木头招牌。街边大树树荫让他想起从前每到夏天午后的上学路上，那个坐在小凳上扇着扇子卖冰棍儿的花白着头发一脸慈祥的老奶奶，每天都能有一支冰棍儿吃是炎热的日子里最快乐的童年记忆。张彦说他好想再从这里买支冰棍儿尝尝，虽然和别的地方卖的没什么两样。老街上的热闹景象不知被谁定格在过去的记忆里，此时的街旁店铺就像是往日的打烊一般，只能把这里现在的所有一切都归罪于墙上那些大大的“拆”字。 两辆单车在老街的尽头停住。眼前是一个敞亮的巷子，陈晨和张彦下车缓缓走进去，他们的脚步和呼吸声在已是空空的巷子里被清楚的放大。巷子里已经好久没人收拾过，野草在雨水的滋润下生长得更旺盛了，远处斑驳的墙壁上最显眼的依然是那在雨后绿得太快的青苔。巷子里第二家的院落是陈晨和祖父母曾生活过的地方，巷口处有窗子的房子就是张彦的家了，每个傍晚时分都会从那个地方看到炊烟升起的屋檐下窗子里，张彦父亲或母亲等待孩子放学回来时的笑容，那笑容叫做亲情与家的温暖。 陈晨站在自家老宅的门前，轻轻推门，门并没有锁，缓缓地开了。他慢慢走进去，走进那个承载着他太多温暖与童年记忆的院落。他在矗立在院子中间茂盛的苹果树下的大理石板上坐下来，静静听着树叶在风中摇曳的声响。他的头顶就是从前挂满葡萄和丝瓜的藤架，很多个这样的傍晚，他都是在这底下闻着祖母正在准备的晚餐的香气，依偎在祖父身旁，祖父慈爱的摸着他的头，摇着大扇子，细细给他讲许多许多精彩有趣的故事，诉说着深藏在皮肤皱纹里的沧桑和智慧，那时还很懵懂的他却总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好奇的听着。 东面能被阳光照到的一角，他欣喜的看到有一小片紫红色正在那里盛放着，嫩绿的花蔓弯弯的攀上墙上爬山虎的藤。那是祖父在春天里播下的牵牛花种子现在开花了，陈晨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它们了。他朝那片鲜艳走去，眼睛却望进没有了窗帘的遮挡的窗，阳光斜照在墙壁上，照着还留在墙壁上的老挂钟，屋子里没有了其他陈设，只有它依然静静地挂在那里，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但耳畔好像又回荡起了它浑厚的报时混响。它的指针丈量过数不清的岁月足迹，却也逃不过被时间淹没的命运。他想走进屋子，拂去它的薄薄尘土，再给它紧弦，看它是否还能转动，但还是伫立在窗外出神地望着，仿佛老挂钟时针突然逆转把他带回了从前的某个时空。 “嘿！陈晨……快上来！”陈晨回过神来，寻找声音的抬头望去，张彦正站在屋顶上招呼他。 陈晨穿过巷子走向张彦家的院落，随手从墙边的草丛里拔了一株蒲公英，顺着张彦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梯子爬上屋顶。小时候，他们也总是想办法爬上屋顶玩耍，却总是在大人担心的斥责声中灰溜溜的下来。他们坐在屋瓦上四处眺望着，曾经无数青的红的屋顶的平房被高楼取代了，老街附近的巷子几乎成了被奔跑在快节奏中的人们遗忘了的孤岛，连这里空气都似乎流动的很慢，隔绝了喧嚣嘈杂，反而少了世俗，还保存着独特的安静与祥和。生活的改观固然是令人喜悦的，现在令他们不舍的却是过些时日，这最后的一片安静与祥和也将永远存在于记忆里了。夕阳却一直仿佛躲在钢筋丛林之间的空隙中，把他们周身照得金灿灿。陈晨看到正望着夕阳的张彦眼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而他自己也是。 风吹起他们的发梢，陈晨手中的蒲公英也轻轻摇曳着。陈晨喊了张彦一声，就像小时候一样，把蒲公英朝着张彦吹去，而张彦好像是先做了准备那样躲开了。蒲公英的种子不断从张彦身边飞过，他笑着转过身子和陈晨一起看着它们在微风吹送下纷飞着飘向远方未知的土地上。此刻，他们都已经感觉到这些在阳光里晶莹闪动的种子正昭示着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