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浅燃深聿色 第3章

古聿迈着两条比冠苒长了不少的腿自顾自地往旋转楼梯上走，冠苒两条小短腿很快地就落在了后面，边爬着楼梯边不断用他稚嫩的童声叫唤着“哥哥”“哥哥”“等等我。”之类的。 古聿只充耳不闻，根本不管冠苒，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这栋宅子里的旋转楼梯的一边正好是一面墙壁，在楼梯上或者走道里根本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冠苒跑着爬完最后一阶楼梯，想着要赶快去追上哥哥，刚转身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冠苒是跑着的，动能很大，虽然撞上的脸膛并不坚硬也还是软软的，但是停不下来的动能，突然被截住后的反作用力也很大的。 古聿被他撞得后退了两三步才站住，冠苒的鼻子也正好撞在古聿的下巴上，硬硬的，很是生疼。鼻子受到外来物撞击的刺激，连锁反应着眼睛也发酸，泪腺打开，眼泪就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掉下来。 “这么大个人，你没长眼睛啊，知道我在这里，还撞上来，故意的是不是，乡野里来的就是没教养。”古聿揉着被冠苒接撞疼了的下巴，一边怒气冲冲地将冠苒恶声恶气的骂了一通。 冠苒瞪着一双水意朦胧的大眼，委屈又无辜地将古聿看着，眼睛里因为刚刚疼痛而集聚的泪水，要落不落的样子，非常可怜又恭敬地马上低头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在下面看不到你在这里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古聿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当然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在这里，但是就是看他不爽，故意找冠苒的茬，想教训他一下让他难堪，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不过，冠苒良好诚挚的认错态度，倒让古聿接下来想要骂人的话说不出来了，看到冠苒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略长的软软的茶色的额发覆下来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长长的睫毛不安地一眨一眨地，扑闪扑闪的特别灵动，在那张白得过分的小脸上折映出一个好看的扇形阴影。 古聿看他的小动作，冷冷地又斜了他一眼，态度冷淡，“你是女生吗，慢死了，女生都比你快。” 冠苒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生，因为冠苒长得比较像冠楚思，虽然很瘦，看着却是水水嫩嫩的，而且又白，干净白皙的脸比女孩子都还要来得漂亮水灵，而且现在还小，不容易看出性别，以前和妈妈在另一城市的时候，和街道里别人孩子玩‘王子与公主’的游戏时，就经常要他来演公主，冠苒觉得这样很丢脸，以至于他很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孩子。 冠苒被古聿的话说的轻皱了眉头，犹豫了一下，才跟上去跟上古聿的步伐。 古聿把冠苒来的是自己的卧室，房间很大，冠苒比较着估计和自己原来家的整个客厅和卧室加起来那么大，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飞机，油轮还有过山车的模型，房间有一张大大的床，床边铺着一张厚厚的进口羊毛地毯，摆着各种各样的大小不一的弓剑，冠苒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各种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的东西。 古聿拿着一个歼机模型坐在软软的半球的单人发沙上，看着冠苒，手里也不闲着随意摆弄着机身，一脸的傲慢，“你今年几岁了？” 男孩子对这些飞机，汽车什么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热衷，冠苒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帅气的飞机玩具，听到古聿问自己，目光又转到古聿脸上去，挺直的鼻子与略薄的唇构成了古聿一张略带猖狂桀骜不驯，冷感十足的脸庞，冠苒还是有点怕他的，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五岁了。” “这样啊，我比你大两岁，是你哥，以后我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都要听我的，知道没？”古聿态度冷淡，语气却很强硬，目光直直地盯着冠苒，年龄虽然小，却已经有了长大后的那种阴郁的气质。 冠苒被他看得特别有压迫感，但是妈妈说要尽量不和哥哥吵架闹矛盾，所以虽然有点不满他这样强硬的带着命令的发号施令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清秀的眉而已。 况且毕竟自己和他有着血液牵连的关系，骨子里也想对这个哥哥亲近一些，毕竟从小跟在妈妈身边，没有爸爸，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就边一起玩小伙伴也很少，未免有时候感到有些孤独。 冠苒走到古聿几步开外的地方，站住，基本可以和坐着的古聿平视，视线停在古聿的身上，道：“嗯，苒苒听哥哥。” 古聿没想到这个小孩儿这么好唬，还以为他再怎么也会反驳几下，为自己争取一下权益呢，毕竟平时和其他小玩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强烈抗议的，所以见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就又忍不住地对他鄙夷起来，认为冠苒没有一点男孩子的气概，越发的看不起他来。 听他自称苒苒，古聿倒是又想起来了，态度更加傲慢，“你不是爸爸的私生子吗？你怎么姓冠，没姓古？” 冠苒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私生子，当然也不知道，人们通常在说私生子时所带的感情色彩多是鄙视，看不起的。 他只抓住了古聿后面一句问句的重点，“我妈妈姓冠，我和我妈妈姓。” 古聿一听，只以为是父亲不允许他姓古，只有爸爸明正言顺的孩子的自己还可以有资格姓古，想到这，古聿得意地冷哼了一声，那是自己还是爸爸最重视的儿子的骄傲与自得，“哦，这样啊。”语气里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得意。 古聿满脸的张狂与倨傲，让冠苒心里不好受，当然任谁被自己真挚想要亲近的哥哥嗤笑和看不上都会难过的。 他有些难过地把目光转到一边的窗户上去，透过一层透明的薄沙质窗帘，只可以看到外面天空零星的星子，和一望无边的深沉的天空。 妈妈说，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等到很久以后就可以回到天上变成天上的一星明亮的星星，而妈妈会在天上看着自己，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看到自己呢。 话说古聿这人，小时候就有了严重恶劣的因子，特别是在对待冠苒的问题上，更是有些变态的过分。 现在看别人冠苒以沉默来逃避他的嘲弄，心里不爽他居然对自己的态度不以为意，又想起他刚才看挂在墙上的弓箭，就起了坏心思。 对着发呆的冠苒说了一句“呆在这儿不要走，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之后，就真的丢下冠苒一个人开门出去了。 冠苒自己一个人在古聿的卧室里，走近藏物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摸一摸，又怕哥哥回来看到不生气高兴责罚自己，脸颊也因为兴奋，血液流畅而微微泛红，没有平时那种过分的营养不良的苍白，反而透出一丝粉粉的颜色，很好看。 当冠苒走到书桌前看一个巨大的地球仪的时候，古聿推开门回来了，冠苒回头看他，还没说话，就听得古聿沉着声，厉声道：“你的脚不要放在我的地毯上，脏死了。” 冠苒低头一看，自己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米白色的地毯上，面对哥哥的大声斥责，冠苒有些惊慌，红着脸尴尬地把脚从地毯上移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古聿。 古聿大步地朝冠苒走过来，冠苒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他的地毯踩脏了，要来修理自己，反射性地把小身板向后缩了一下。 古聿沉着脸，一下把冠苒抓过来，冠苒害怕地大叫，“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打我。” 古聿也没把冠苒怎么样，只是在冠苒的瑟缩里，拿了个大红苹果给他。 冠苒目光闪了闪，看看古聿，又看看红红的大苹果，然后露出一个欣喜受宠若惊的笑，开心地道：“给我吃的吗？” 冠苒那高兴愉快的样子，声音也因为开心而软绵轻柔，让听到的古聿也是不由得一愣，一双春水剪瞳凝望着古聿，湿湿水水的很明亮，眉眼弯弯，那笑容实在有一秒的瞬间把古聿晃到。 但是仅仅只有一秒钟而已，一秒之后，古聿态度依然冷淡地道：“确实是给你的，但谁说是给你吃的。” 冠苒那双黑亮清透的眼眸里，瞬间闪过失望，神采也黯了几分，“哦，那哥哥给我苹果要做什么？” 古聿走到床头的墙壁上取下一幅弓箭，转身向望着他动作的冠苒发号施令，“你到那边墙壁面朝我用背贴着墙，然后把苹果放到头顶上站好。” 冠苒听到他这么明显的指示，总算是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了，瞪大了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地将古聿看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