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浅燃深聿色 第42章

哪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冠苒就插嘴道说‘可以’，还问留电话行不行。而且还作势要掏东西装备来写号码。 为了方便联系，古盛早早就给冠苒配了手机，只是他基本都在学校，而且学校里又明令禁止不让带通讯工具，所以不怎么用而已。 烨磊当然是乐意的。 古聿一脸阴郁地看着报号码的冠苒的侧脸，想着回去一定得把他的手机给扔了。 摸了两下才发现身上没有纸和笔，有些不好意思得道，“我报一遍给你，你能记下来吗？” 烨磊挠挠头，“应该可以，你说吧。” 于是乎，冠苒硬是在古聿堪称幽怨的眼神下，报出了一串拉伯数字。古聿听着无比刺耳。 又寒暄了一阵，烨磊才笑着和古聿冠苒道了别。 古聿一脸臭臭的，人家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根本不搭理人。 浩瀚的天际，清冷的月光；世事喧嚣，人生寂寞。 冠苒吸吸鼻子，走在前面，古聿手插在裤兜里跟着走在他侧后方。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冠苒站到一个花坛上，抬着头脸上表情清冷而悲伤，“记得我妈妈说，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辰，当人在尘世里的生命结束了，就会回到天上变成星星。所以每次有星星的晚上都会觉得是妈妈在看着我，这样，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 古聿也不知道冠苒怎么一下子就说到这上面上来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只道：“嗯，阿姨……会保佑你的。”哥哥也会保护你的，古聿在心里加了一句。 冠苒转头看了古聿一眼‘嗯’了声，“所以，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了可以吗？这样是不对的。” 他的声音太轻太柔，像是被这寒夜里的一阵风一吹就可以吹散，带着无尽的哀愁与忧郁。 古聿看着仰着头而露出来的线条柔和的下巴，即使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但他却不能向着仿佛一碰就可以碎的瓷娃娃一样的冠苒发火。 古聿停下来，盯着冠苒，语气尽量柔和地说道，“哪里不好了？苒苒，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啊。” 冠苒摇摇头，“你也说了，这种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但是，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的啊。” 古聿被说得愣了一下，看着冠苒白净的脸上，顿了下才开口要去拉冠苒道，“做到不被人发现不就好了吗？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来，苒苒，我们现在先回去。” 看到古聿避开这个话题，不答应，冠苒气得脸都白了，颤着声音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我们是兄弟啊。” 古聿铁了心对这个问题不做出回应，先用缓兵之计，“苒苒，外面这么冷，我们先不说这个，回去吧。” 冠苒拗不过古聿，心里又急又气，但是又没有办法。 回到房子里，古聿殷勤地去厨房里烧热水。费了挺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把水倒腾热起来，“苒苒，出来洗脸洗脚。” 冠苒坐在卧室里的竹条藤椅上发呆，他不知道古聿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和弟弟，可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即使他小他也知道是及其不对的，更何况他已经不小了。 他不敢想他们这样的关系如果被爸爸和苏姨或者其它的什么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样，那样的后果，那种天好似都会塌下来的感觉压得冠苒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时，听到古聿的声音愣了半天，然后才慢腾腾地站起来往外走。 等得不耐烦的古聿走到门口，迎到走出来的冠苒，“快点过来洗，水都要凉了。” 这房子的卫生间不比古宅，空间里挤进两个男孩子一时显得拥挤起来，看镜子里映出地挨在一起的冠苒和古聿的样子。 古聿个头比冠苒高出一大截，冠苒只到他肩膀。冠苒有些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两个人，脑子空白地有些茫茫然。 也许是过意不去，古聿突然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脸盆里给冠苒绞了毛巾，哥哥疼爱弟弟地给冠苒擦脸。 在没有暖气的房子里，热乎乎的毛巾是再好不过的物品了，如果忽略脸上的刺痛感和动作的施放者的话，那么脸上暖暖的还是很不错的。 古大少爷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平时只给冠苒添过个小毛巾，偶尔擦个小汗什么的，掌握不好力道，转着圈地只擦了几下，就红了一大片。 再加上冠苒脸上的皮肤太细太嫩，经不起他那么大力的揉搓蒸腾，纯棉的毛巾杀伤力再怎么小加上古聿不知轻重的力度，整个脸都经通通的，有的地方甚至还带点血丝。 听到冠苒吸溜着冷气的声音，古聿一愣，低着看了一眼，随即骂道：“怎么这么娇气。”看到冠苒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通红有脸颊，又缓和了语气道：“自己擦吧。” 冠苒伸手接过毛巾，放到洗脸盆里用水打湿了，然后才小心地在脸上擦起来。洗完顺手就要把水倒掉，古聿横眉竖眼，连忙出声阻止，“干吗，我还没洗呢。” 冠苒看了看脸盆，又疑惑地看了看古聿，像是在问，‘这是我洗过的，你难道不应该另换一盆水吗？’ 古聿像是能读懂冠苒的想法一样，一本正经地，“水又没脏，还可以再用，节约水。”其实是因为，某个生活白痴，水没烧够而已。 冠苒犹豫着把水又放下，就出去到客厅里去了，中途就没说一句话。 古聿对着冠苒走出去的背影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着，低下头呆呆地看水里漂浮着的白色毛巾。纳闷这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在遇到他的那个什么石头哥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古聿就着冠苒用过的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把水倒了。 洗完脸出来，冠苒没在卧室，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液化灶上正热着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电视上正在放着人与自然，老虎捕捉羚羊，锋利的犬齿嘶咬着猎物，场面颇为血腥。古聿本来还有些尴尬的，这时却径直走到冠苒面前去，拿过他手上的遥控板‘啪’的一下换了台。 冠苒不解地抬起眼看他，古聿居高临下，把脸一板厉声道：“小孩子成天看这些做什么！” 冠苒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沉默地把头低下去。他不知道现在和古聿应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开口都变得艰难。 古聿憋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下去了，“你又发什么神经，一晚上了，一句话都不说，你是装哑巴还是当我是死的呀？什么毛病？” 冠苒咬着嘴唇，低声有点可怜的小声道：“那是自然科学，怎么就不能看了？” 古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冠苒是在辩解刚才那个问题，看冠苒红着的眼眶就觉得有些心疼。叹了一口气，坐到冠苒身边去，信口说道，“不是不让你看，但现在都已经大晚上了，一会就要睡觉了，看这么血腥的东西，晚上会做噩梦，做噩禁就睡不好，睡不好就长不高，苒苒不是一直都想长高吗？” 冠苒闻言之后又不语了，古聿拿手碰了碰他，劝说道，“苒苒实在想看，回家之后哥哥陪你看，这样可以吧。” 冠苒微微一怔，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最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古聿眼前一亮，就要扑过去，厨房烧水的报警声响起来，冠苒和古聿都是一愣。古聿伸手捏了冠苒的脸一把，跑过去倒水洗脚。 晚上睡觉自然还是睡一张床，因为只有一床被子所以自然也还是睡一个被窝。 冠苒睡相不老实，古聿怕冠苒掉下去，让冠苒睡在里面。冠苒极力地把身子往里挪，都要贴到冰冷的墙壁上去了。 古聿长手一伸把人捞了回来，冠苒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古聿碰到他那双手，冰冰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窖里浸过一样，急忙伸手拉过被子给他好好盖下，又把他的一双冰手抓着握到手里来。 被古聿抱在怀里，冠苒十分不舒服，扭着身子要爬出去，但是跑不出敌人的包围圈。被子全被冠苒动来动去的灌进了冷风，古聿狠狠地给冠苒屁股上一巴掌，呵斥道：“身上长刺了？动来动去地干什么？” 冠苒死死瞪古聿，却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硬的反抗出来，最后发现这在黑暗当事人根本不知道，只好作罢。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性格和骨头都不够硬，别人稍微给他来点软的，他就狠不下心，但要是别人给他来硬的，他又不敢反抗。典型的农奴阶级。 冠苒本以为他肯定睡不着，会失眠，但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习惯的。 在外面跑了一天，古聿的身边又暖烘烘的，此时冠苒似乎耗尽了力气，趴在古聿身边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觉的时候，古聿怕冠苒会冷到，一直把他抱在怀里，但由于冠苒时候的蒸腾劲儿实在太过凶猛，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冠苒已经脱离了他的环抱，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脚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搭在他的身上，睡裤滑到膝弯处，整个小腿暴露在冷空气里。 古聿迅速地把被子都往冠苒身上搭，把人拽回来搂住用体温把人捂暖。大概是觉得现在的这个热源很称心，冠苒舒服地把头在古聿身上蹭了蹭，继续睡得香。 古聿把冠苒搂着往身上提了点，借着窗外浅淡有月光看了冠苒的脸一会儿，怜惜地伸出手摸了摸，冰冰软软的，滑滑柔柔的，古聿叹了口气。 要是小孩醒着的时候也能这么听话乖巧就好了，果真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至少不会跟他闹脾气，现在动不动就不说话，还给你搞一个沉默对抗冰暴力，关键是你还不敢真对他怎么样，真TM的把人搞的窝火。 最后还是爱怜地在那清秀的眉心上吻了一下，心里边儿想着和小东西以前所有的事，不久便又阖上眼皮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