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修道院 第69章　终末前，短暂落幕3

“我可爱的法兰，我要开动了。”凯因极为压抑的嗓音就像热开水般烫着法兰，全身的感觉就像是被这句话开启般灵活运动着。还来不及等她做出任何回应，手快脚长的凯因立刻就翻身压上，再也不给她任何反驳排拒的机会，带领她再次体会夫妻间的无上愉悦。 云收雨散之后，已忘记到底与凯因共赴几次巫山的法兰将头靠在凯因结实的胸膛之上，细细聆听着刚刚曾为她狂乱蹦跳的那颗真心，此刻正在那里平稳沉缓地跳动着，就像是为她演奏一手安眠曲般催人入睡。 “老公，我好爱你。”半梦半睡间的法兰无意间吐露出深藏的爱意，本来也已精疲力竭的凯因却倒像是吃了大补药般醒了过来，看着爱妻已然虚不受补的模样，竟又开始不怀好意地开始微笑起来道：“老婆，我也好爱你唷！为了表达我难以言喻出千万分之一的深深爱意，我决定再爱你一次，好不好？” 还未等到昏睡中的法兰有所回应，凯因便霸道地径自开始他的挑逗，惹得法兰又是娇喘连连。这一夜，苦的是睡在隔壁房的小小欧杰，每当将欲入睡之际，又被这种儿童不宜的声音吵起，就连他放声大哭想要阻止他们继续的计谋，也都毫无任何反应。经过这一夜的折磨之后，或许他已有可能是世上最早体会失眠之苦的孩子吧。 这一夜，有人恩爱欢喜，有人却在苦思烦恼。 满天星辰之下，游神乔克正为了自己身负的任务而苦恼。 望着掌心中所剩下的二十一张神圣卡片，就连身为诸神之一的他，也不免苦恼地叹了口气。 想当初，为了想要快一点结束这件烫手山芋，他也曾经试图以神力入侵这套卡片，想一窥卡片未来所属主人们的样貌。奈何天意就是难测，几次入侵都差点落得九死一生的下场之后，他便再也不敢轻易拿自己小命去尝试。生命永存的他根本就不怕会死，就怕以后的未来都将被困在那些卡片里头，那样的处境才真叫人烦恼。 想到这里，他就不免更加苦恼。 “啊！”突然，一声惊吼竟从他的背后传来。稍稍惊愕的同时，他也立刻回头查探，却只看到不远处的山丘上，竟有一座冒起烟尘的乱石土堆。 游神乔克立即定心一想，这才察悟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前些日子才被翠迪亚女神与路西法给扫荡一空的黑暗山丘。 心疑为何会有叹息声自乱石堆中传出，游神乔克转眼便已来到乱石堆前，只见乱石堆前仍残留着一摊刚刚才熄灭的营火，却已不见生火的人。 “你是谁！”忽然，才一眨眼，便有一把利剑直指他的咽喉而来。不过身为神仙，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撂倒？一个转念，形体便又移向胆敢对他举剑相向的那人身后。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持剑之人的身后居然还有圣言高手存在，一道风暴圣言配合着他的行动同时出手，逼得他不得不用上身上所负神力。 “住手！你们胆敢对神动手，难道是要反了？”游神乔克知道那人使用的正是借用诸神之力的圣言力量之后，立刻严声谴责使用圣言的那人。唯有这样，才能立刻停止这场胡乱的闹剧。 “请大神恕罪！”洛克长老立刻跪了下去，一旁的范恩长老也不敢再多迟疑，紧跟着弃剑停战，满脸悲愤地跪倒在一旁。 “到底怎么了？刚刚那一声悲吼到底是谁发出的，我刚刚才山丘下休息沉思的时候，险险没被这声悲吼吓到。”既然停战，游神洛克也就不再摆出高高再上的神之姿态，一向亲民爱民的他，立刻轻声细探究竟。 “请大神可怜我们吧！我们被困在此已有几十年了，当初我们为避此地下方冒出的魔界瘴疠，而不得不在身上刺刻避魔刻印，但这也使得我们也不能离开此地。而如今，魔界通道已然毁灭，我们也想各返家乡，却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不能离开此地，只要离开这里一定的范围之后，就会暴死荒野。”洛克长老条理分明地陈述着同伴们的遭遇，自从暗修道院墙倾瓦解之后，几个意图离开的同伴已都惨死在这附近，剩下已知不能离去的，就只好原地堆迭起石堆瓦砾，以供暂时栖身避雨之所。 而刚刚，范恩长老就是因为思女情切，反复辗转难眠之后，才不得不对天悲吼长啸，以稍泄心中难以平复的悲情。 “是吗？那我来看看吧！”游神乔克听闻他们悲惨经历之后，二话不多说便以自身神力探测起洛克长老身上的避魔刻印，赫然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避魔刻印，还参杂着一种拘束的力量，但那拘束的力量又不够明显，甚至还构不上伤人致死的程度。 游神乔克想到这里，便开始闭目沉思起所有的可能。 眼看久未获得游神乔克反应，范恩长老倒是更加心急难耐，眼看货真价实的神仙就在眼前，自己想必是有很大机会能够离开此地，这叫他怎么能够平静得下来？ “神仙大人，倒不如让我以命一试，好让您看看事情古怪的地方在哪里吧！”双眼一睁，范恩长老的身形便如飞箭射出，瞬间已奔至亡命界线的边缘。 就在这个同时，暗修道院的地面忽然冒出一阵人类肉眼所不能见的细微萤光，而那图形却让游神乔克发现出一丝端倪。 “就是这个光，原来就是这座魔法阵的力量啊！”游神乔克恍然大悟的喊着，一手立刻溢出神力将奔跑中的范恩长老给全力拉回，这才救了他的一条老命。 原来，这座黑暗山丘本来就是人间通往魔界的通道之一，当初魔族全体被禁闭在魔界之时，诸神就已考虑到撒旦或许还保有圣力在身的可能，再加上只要魔族刻上避魔刻印之后，便能自由穿越魔界封印，于是他们便又未雨绸缪地在黑暗山丘的顶部设下这道禁制魔法阵，专门禁锢身上具有避魔刻印之人。 这样一来，任凭魔族拥有再大本领也都难以翻身，肯定无法来到人界。 只是没想到，魔族却没用上避魔刻印的办法，反倒是地面上的人类刻上了，于是这座禁锢魔法阵没能成为封印魔族的工具，反倒是这些住在暗修道院的僧侣们因此而苦。 “好，我就帮你们吧！等等我会暂时停止这座魔法阵的运作，你们就快趁着这个机会离去吧！不过，离去之后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否则还是会难逃一死的。”游神乔克行动之前还不忘提醒这些人类，就怕他们离去后的哪一天又怀念起这里而回来送死。 短暂沉思之后，众人大多已作出决定，想离去的人占绝大多数，只有诺斯院长等少数几人舍不得这个地方，决定在此终老一生。 “好，那么等等看到绿光亮起之际，你们就快点向外跑去吧！跑慢的，可就会死唷！”游神乔克略带玩笑地凝聚起神力，双掌渐渐贴向地面。一瞬间，好似满天萤火虫同时扬起的绿光乍现，游神乔克硬是以神力逼停了这座魔法阵的运转。同时，想离去的人们就如潮水般四散而去，离去之际，还能听到诺斯院长最后的话：“兄弟们，不论你们之前是好或坏，都别再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人，少有不流下泪的。 等到暗黑修道院的众僧侣们全都作鸟兽散后，心怀慈悲的游神乔克这才回头望向其他不愿离去的人，大多数都已是垂垂老矣的中老年人。要是他不将好事作到尽，送佛送上西，那么这些人肯定就得继续住在这堆乱石之中，过着野兽般的原始生活了。 无奈的游神乔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举手之间便把几颗还算完整的石柱、石块，运用神力将之凭空堆迭起来，转眼之间便已架构出一栋石造小屋，虽不能算得上是富丽堂皇，但也还勉强能够发挥遮风避雨之效。 “谢谢大神恩泽。”诺斯院长感激涕零地想跪倒下去好对游神乔克膜拜一番，却被他以神力阻止。 “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其他民生物品方面，你们有办法自给自足吗？”游神乔克不免担忧着说着。毕竟如今这里已如废墟一般，就算当初暗黑修道院里能有自己的物资管道，而现在想必也都毁损殆尽了。 “其实这附近还有几个勇敢的民众，每个星期都会上来这里看看我们有缺乏什么物资的，所以这点还请您不必为我们担心。”其实诺斯院长的心意是不想再让游神乔克为他们多伤脑筋，能够重建起一栋避风遮雨的小屋，对他们来说就已足够，再多的恩泽就不是他们所能够受得起的。 “那就好。”眼看已然无事，游神乔克转身就想离去，后来又想起那张写有重生魔法阵的卷轴还在这里，于是又掉头过来向诺斯院长索取。 知道这张古代魔法卷轴乃是神物，诺斯院长自然不敢藏私，小心翼翼地自自己的贴身衣物之内，拿出那份已用皮纸包裹住的神圣卷轴。 “你要知道，这种东西要是落在恶人手里，那可能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坏事。虽然各族族长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这东西我就收回保管。”游神乔克边说边将这份卷轴收纳进自己衣物内袋之中，却不小心将原先放置在内袋中的神圣卡片给遗落在地。眼尖的诺斯院长自然是立刻弯身将那些卡片捡起，想要为游神免去辛劳。 “咦？这不是……”看到卡片上的神圣文字，诺斯院长的动作不免暂停一下，那些写着“死神”、“战车”、“星”……等等的卡片，不就跟占卜师用的占卜卡片一样，难道神也需要算命？ 诺斯院长想归想，还是立刻将手里的卡片恭敬地递给游神乔克，只是脸上的狐疑却难掩藏，赤裸裸地展现出他心里的好奇。 看到他的表情，游神乔克当然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所来为何，立刻便为他解答道：“哈哈！没错，这的确是跟占卜师所使用的卡片一样。不过，你却想想，想要占卜天机的人，是不是该用神器？所以说，那些占卜师所使用的卡片，其实全都是这套卡片的仿制品。不过还是勉强能让他们偶尔窥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天机。” 得知真相之后，诺斯院长脸上的疑惑这才消解，只是马上却又被新的疑惑所代替。 “又怎么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看到眼前这个心地犹如孩童般好奇的老年人类又在皱眉沉思，游神乔克便只好继续为他开解迷津。 “嗯，为什么这副牌只有二十一张呢？普通占卜用的卡片可是有二十二张，这套牌组少了一张卡片。”诺斯院长本来还唯恐游神发怒，但是看到他并无怒意之后，便也才放心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喔，你是问这个啊？那是因为那张牌已经找到主人了啊！”游神乔克理所当然地答道，却没想过这些凡人又怎么知道，这些卡片的主人一一出现之后，将影响这个世界未来的终末。 想当初，他也是在因缘际会之下，才得以在巴黎兹的街头遇见身为“愚者”所选上的凯因，一个傻到不顾一切阻碍都要让爱妻复活的男子。 “哦？”不知道卡片是怎么挑选主人的诺斯院长好奇地随手拿起一张卡片，本就以为像他这么驽钝的人类，是不可能参悟出圣物里所隐含的天机，所以他也没有打算藉此堪破什么天机，就只是顺手好玩地看一看卡片上的内容写些什么。 卡片里的图案，是一个站在桌前的人，他的右手高举直向天际，而左手却朝下指着大地，头顶之上是个躺倒平卧的数字八，桌上放着一把剑、一根杖、一樽金杯，还有一个看似铜币的圆形物体。卡片下方则是写着一行文字： 魔术师—THEMAGICIAN 看着卡片中那个依稀熟悉的人脸，诺斯院长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的讯息，嘴里则是毫无意识地随便乱念着：“魔术师，魔术师……” “啊！这张脸，怎么跟凯因长得有七、八分像啊？”诺斯院长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看过这张如此如熟悉的脸！ 听闻诺斯院长的话后，游神乔克这也突然觉得魔术师卡片里的男人果真与凯因也有几分相像，“不对，凯因已经是“愚者”了，“魔术师”不会也是他的。” 游神乔克摇了摇头，明知道这卡片里的图案本来就是卡片之主的长相，可是已经是“愚者”之主的凯因，说什么也不会是“魔术师”的主人。 “喔？那……会不会是他的亲戚或是后代子孙呢？也或许，只是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其他人？像您这么伟大的神，应该不难知道这张卡片的主人是谁吧？”诺斯院长很直觉地就将所有可能的推断都说了出来，只不过他最后的那句话，带给游神乔克的震撼最大。 是啊！他怎么会没想到呢？以前他都只顾着在卡片里窥探世界终末的结局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形，以至于常常都险被困在卡片之中，但是他如果只是想知道卡片之主的身分，应该就不会触碰到永恒禁忌的终末禁制了吧？ 恍然大悟后的游神乔克立刻就从诺斯院长的手上将“魔术师”给抢夺过来，瞬间便将己身神识送入卡片之中，想要一窥卡片之主的真实身分。 昏暗的天空下，男子傲立空中，冷若无情的双眼凝视着某个方向，微皱着不甚愉快的眉头。在他身旁，四个龙族的龙子们正在张牙舞爪，火球、龙卷、水鎌、风暴，四元素的力量横扫着附近的空间，挡者无可匹敌。 这就是游神乔克在魔术师里，第一眼所见的景像。 这是终末吗？ 不，不可能的！ “魔术师”怎么会是带来终末的人？ 游神乔克瞪大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也在注视着自己这个方向的男子。没错，这个人的确是长得像凯因，但是他的双眼所给人的感觉，却比凯因还要尖锐、还要来得……毛骨悚然。 就在游神乔克惶惑之际，眼前的景象突然又发生更叫他难以接受的变化！ 只见那男子的额前突然浮现强光，瞬间便有四样物体自他怀中飞出，分别各是杖、剑、杯与印的模样。 “天啊！梅比斯之环？四圣器？这……”游神乔克抹了抹脸，没想到魔术师居然竟是他早就该认识的家伙。 不过，更出人意表的是，就在游神乔克的身后，手执真爱之翼的凯因满脸悲痛地站在那男子的面前，颤抖地说：“欧杰，你真的执意如此？” 果然，眼前这个额上刻有梅比斯之环的男子，普天之下除了欧杰还会有谁？ 游神乔克夹在这双互相对立的父子之间，更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悲伤与痛苦。 虽然凯因满脸悲痛，欧杰倒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在他身边的四个龙族倒是显得蠢蠢欲动，彷佛就在等欧杰下令出击的那刻。 “欧杰！你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陷入混乱之中？”眼看欧杰还是默默不语，凯因的口气不免也急了些，听起来有几分责骂的感觉在。 从未听过父亲严声责骂的欧杰，突然听到凯因如此严厉的措辞，竟像个孩子般开始掉泪，不过嘴上还是倔强地不肯出声。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已忘记谁是爸爸了吗？虽然我们只相处过短短的六年，可是你应该是还有印象的吧？”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掉泪，早就想冲上前去紧紧拥抱欧杰的凯因更是心痛如绞，只是欧杰这一连串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实在教人难以与当初那个可爱的孩子联想在一起。 当凯因提起从前之后，欧杰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总算既激动且微怒地说着：“你知道……我在哪里吗？当我被人类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当我以为魔族会对我好，却在那里吃尽苦头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欧杰先是因为想起过去的痛苦岁月而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以一副颇为无奈且谅解的模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爱我，可是你们一样无力保护我。所以，我只好靠我自己，为我争回一切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凯因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法反驳这个事实。“爸爸跟妈妈没有放弃过你啊！为了找你，妈妈还独自一人离开了爸爸，让我们家变成四分五裂的局面啊！”想起法兰，凯因的脸色就更加痛苦。本以为当初险险失去爱妻的打击就已经够叫他痛不欲生，却没想到天伦团聚的幸福时光竟没多久，又因为欧杰失踪而造成全家分离。 “这我知道，我不怪你们。只是现在也已改变不了什么，现在的我只想回到魔界，讨回撒旦欠我的东西。其他的，我已不想再管。”欧杰淡淡地说着，同时给了身后四头猛龙一个暗号。 四头早就迫不及待的龙族瞬间便将元素之力鼓催到自身极限，同时解开通往魔界的另一条通道上的封印。 “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临去之际，欧杰若有深意地回头望向父亲最后一眼，像是诀别的眼神，又像是感恩的回报。 最后，凯因还是看着欧杰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黑暗内。 魔术师，身负无限之力，代表一切创造力与开始的象征。 身为“魔术师”，自小就被魔族带走的欧杰，到底又将走出怎样的一条道路？这一切，又将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故事的结束，只不过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