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国度 第68章　暗影傀儡

不知道战火奔耀的局势，林书尧一路上的平和安坦，一路上欢乐笑声的堆砌皆是由兰槐他们尽心隐瞒的结果，只是除去兰槐他们忠心為主的隐密，相对日羿翔的特异弭平就显得有点粉饰太平的意味，只是他的作為却又是為哪桩？所谓何来？就不是他人轻易所能窥视的。 一等到林书尧他们一行人真正踏出属於日曜国的领域范畴，进入星瑶国相接连的边境，原先一路尾随他们之后，专属於日羿翔的特有情报员便在第一时间往上回报，也在同时遵循日羿祥发布的命令，无声无息的迅息撤离。 接收到情报员发出的讯息，日羿翔脸上表情依然维持不变，闭眸沉思，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他的不闻不问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相同。 光明的室内，驀然拢罩一层黑暗，阴暗幽深的闇影似乎也选在此时陡然出现，阴风戚戚，霎时席捲全室。 “不是要毁灭一切吗？怎麼放过最痛恨的人了？”隐隐嘲弄的讽语伴随著阴沉凄然的邪恶嗓音，毫无预警的迴响在不该有第二人选在场的幽闇。 突然乍起的悽悽嗓音让人莫不感到一丝毛骨悚然，只是日羿翔却是动也未动，依然保持著沉思的模样。 “怎麼不说话？心虚了。”凄然的阴沉再度响起，仍然是一副嘲讽的语气，似乎只有这样的说话方式才是最符合他如今的心态。 “什麼时候『黑暗』也管起世俗的无聊小事了？”日羿翔驀地张开双眼，妖异诡魅的紫眸饱含著讽刺。 他唇角微微的勾起，却是轻蔑不屑。 黑影微微晃动，却看不甚清他实际的表情动作，“呵，说的好。”听来他的语气没有被惹怒的徵兆。 “的确，我太多管閒事了。”他毫不反击的接下他的回礼，人嘲自嘲。 “只是『小事』不管，大事总该可以管了吧。”依然是漂浮阴凄的嗓音，只是话中总是或多或少带有一点嘲讽的意味，或许和他之前的经歷有关。 “除了製造黑暗，应该也没有什麼称得上是『大事』了吧。”像是在和他较劲，日羿翔对他的对话也是掺杂了浓浓的讽刺。 “哈哈，我不否认。”快意的笑声却让人有种浓厚悲哀的闪烁。 “战争聚集黑暗，恐惧助长黑暗，日大国主，我真為在你底下為你卖命的部属感到悲哀呀。”黑影虚偽的言语只是更為衬托出他的冷言嘲语。 “是吗？你的这等『好心肠』是否显得太过多餘？毕竟，实际让他们进入修罗闇地的可是你这个『慈悲心者』啊。”微掀嘴唇，日羿翔意有所指。 “不错，是太多餘。”黑影受到嘲讽却反倒大笑附和，“『慈悲心者』，是只有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虚假之士才是名符其实，像我，可能只落个『魔鬼』、『恶魔』的称号吧。” “呵，想来阁下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日羿翔不称和他的言语，逕是冷言嘲笑。 两人一来一往的明枪暗箭终於在另一个突如其来的黑暗声响划下终止。 “『暗影傀儡』已完成了。”不同於先前黑影的极度讽语，后来的黑影语气却是过於平淡，丝毫无高低起伏。 这平淡的语调来自於后居的黑影口中，他就是赫尔弥拉。 赫尔弥拉被最敬爱的人先后背叛两次，一次是爱人和亲人，另一次则是尊崇的主人，造成他对人性彻底的失望，而那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就像利剑一般狠狠的刺入他的心窝，纵使疼痛却只能任它流血流脓，任它由表面结痂，实际上却是深不可测的伤跡，无药可医。 无助封闭的内心却无意引起黑暗的窥视，引发他内心嗜血暴力的一面，从此走上歪途，不得回归。 只是一开始的愤恨、不甘，在他真的有能力报復曾背叛过他的人时，却发觉那些背叛过他的人其实早有了报应，不需他动手，已经有了另一悲惨的下场，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顿时让他满腔报仇血恨的澎湃瞬时灭绝。 骤然失去报仇的目标，他突然茫然的不知作何是好，但已经被黑暗侵佔的内心却再也回不到最初，只能任由黑暗逐步的侵蚀，直到麻木。 “哈哈，做的好。”听完后来出现的黑影的话，先前一直维持著嘲讽刺语的黑影陡然再次放声狂喝，“让恐惧滋生黑暗，让血腥降临大地，让世界成為灭亡之地……” 随著话声的断落，厅室陡然回归适才的明亮，一亮一灭却只是一瞬，依然只见日羿祥独自一人。 “让恐惧滋生黑暗，让血腥降临大地，让世界成為灭亡之地……”日羿祥不知何时又再次闭上了眼，回復先前的假寐沉思模样，嘴中却不断呢喃著在明亮回归前黑暗的最后一句话。 让恐惧滋生黑暗，让血腥降临大地，让世界成為灭亡之地…… 短短的一段话却道尽世界的转换，黑暗滋生，毁天灭地。 回到炽盟阁的战役，日曜国士兵的黑暗异变致使本该胜卷在握的战争顿时再生变化。 该是因為恐惧而產生变化的扭曲脸庞，竟在剩餘敌兵的所有总数相同出现，形成一种诡异至极的画面。 同样的惊恐扭曲，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上身，明明是只对一人打斗，却在无形中產生与多数敌人对打的感觉，而异样的感觉却不只此项，明明是一样的敌人，可是在真正交接相斗时却有不同的怪异感。 先前的拼斗，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敌人的退缩，可是在恐惧的表像显而易见时却反倒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自己有了退缩的异样，只因敌人突然像是抽去了七情六慾的傀儡，只能感到相斗的气力，而没有彼此的情感，不论是喜、是怒，亦或是恐惧。 面对著失去情绪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似佔了上风，可是实际上气势却已经输了人。 在这场突然转变的异样气氛，不论是先前拼斗的影盟人或是后来支援的兰槐等人都有著明显的知觉，只是心理情绪纵使感到这种异样变化，但却莫名的不知所以。 事情的变化到底是何时转变的？ 没人可以给予答案，而在拼命的战场也没有多餘的时间可以思考发呆，只能凭藉著直觉一路斩杀眼前的敌人。 其实兰槐他们敏细的知觉是正确的，只是苦於找不到转变的原因，而事实上，炽盟阁这场战役早在日曜国士兵萌生恐惧退怯之意时便开始变质了。 因為战争的恐惧惊慌，导致黑暗的萌发滋生，在黑暗的内心拢罩下被逐渐侵袭，而后使得日曜国的剩餘士兵皆被暗影控制，成了失去人特有的七情六慾的傀儡，餘留恐惧。 “暗影傀儡”，经由恐惧的内心缝细招引黑暗而生，傀儡，顾名思义，是没有属於自身的情感自主，所有的只是听从主人命令，而暗影傀儡也是类似於此，只是在七情六慾抽取时却餘留恐惧在脸上，但脸上的恐惧却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依然藏有恐惧的情感。 面上的恐惧扭曲成了讽刺，只因暗影傀儡根本没有自身的情感，在成了傀儡之后，他们唯一所知的一件事就是杀、杀、杀。 暗影傀儡在本质上已经不属於“人”，因為他们的心智早在黑暗入侵时便一併破坏，简单的说，这剩餘九千餘人的日曜国士兵早在黑暗因為死亡的恐惧而侵入他们内心时便已经夺取了属於他们的灵魂，於剩的，就只是他们躯体的空壳罢了。 也就是说，暗影傀儡已经不算是“人”，现在兰槐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只是一群由黑暗控制的躯壳而已。 但在兰槐他们看来，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只是突然像是少了情感的人，其餘皆同，而很难察觉其中内部的不同。 奋力杀敌，是為了获胜，更是為了活命，而在混乱的战局更是难以兼顾到其他人，就算有长官下达命令也是。 萝拉武艺不济，由道梅拉格里交代给兰槐，再由兰槐交代给予其下的部属，只是战争的混势却是难以严密的执行任务。 尤其是日曜国士兵的异变转换，更是在无形中增添了庞大的压力，在性命受到威胁的当途，奉命保护人的任务当然更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拋到后头，忘了个一乾二净。 刀来剑影，拳打脚踢，纷杂的出现在近身搏斗的眾人身上，混乱的局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控制。 萝拉密密的藏起自己小小的身形，努力的不成為在场上拼命流血的任何一个人的负担，只是就算她藏得再隐密，还是有人眼尖的发觉。 混势中没有人看到她的危险，也没有人注意到她隐藏的小角落有著杀气奔腾的敌兵，萝拉双眼盛著惊惧，身子不住的发抖，可是她却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尖叫出声，她也明白就算她真的叫出声可能也很难让人注意到，只是為了万一，不想让任何人因為她而分心，多了她这个负荷，所以她忍了下来，用尽最大的力气和眼前的敌人对峙。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不会怕你的。”抽出道梅拉格里在出山林时送给她防身的一把短剑，摆出这一年来道梅拉格里教过她的架势，纵使表面上有板有眼，只是身子的颤抖却让她的架势大打折扣。 敌兵木然的表情未变，就像听不懂她的话般，依然持续挥刀向她前进。 一刀砍下，萝拉幸运的持剑硬碰，仅仅倒退了几步，丝毫未伤，除了握剑的虎口隐隐发疼。 不待她喘息，敌人的下一刀已然到达，可是这时的萝拉却已经来不及防御，刀光银芒乍现，直往她胸口而来，萝拉直觉的想侧身避过，只是抖颤的双脚却不合作的不肯随著理智移动，只见刀身砍下，下意识的双眼一闭，左手臂被划裂的烧灼让她顿时痛皱了整张脸。 疼痛，让萝拉持短剑的右手顿时无力而放开掉落，转向紧紧握住左手腕，似乎这样的举动能让疼痛的感觉减少，只是该是胸口附近中刀才是，怎会是左手臂受伤？ “妳没事吧？”耳边突然传出一个焦急的女声，萝拉很是困惑，随后才缓缓张开紧闭的双眸。 “啊，妳流了好多血喔。”还来不及看清週遭的环境，那一个焦急的女声又多了一丝慌张，她更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臂附近多了一个柔细的皮肤触感。 “娜莉儿，不要急，先替她包扎。”她眨了眨双眼，企图看清在她手上缠绕纱布的是谁？怎麼会又多了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 第一眼入幕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纤细的手指，此刻正忙碌的和她左手缠绕的纱布作战，“妳……” “妳醒了？”听到声音，娜莉儿停止包扎的动作，高兴的望向出声的来源。 这一抬头，让萝拉清楚的望进一双黑色的瞳眸，“是妳救了我？”她看到倒在她附近的那一个敌兵尸体，还有地上似乎隐隐约约有种烧焦的黑色痕跡。 “对啊。”娜莉儿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是亚恩斯爸爸发现妳，然后让我来救的。”她清楚的说明，也顺便让萝拉看到刚刚发话的男声，亚恩斯。 因為萝拉本身藏匿的地点很隐密，只有几个注死的敌人才会发现她的存在，所以在娜莉儿利用她本身的能力，控雷，解决了敌兵后才能如此悠哉的和她聊天，包扎。 娜莉儿是亚异人，本该是红色眸子的她在理瑞的灵丹妙药下改变了瞳孔的顏色，只是效用是短暂的，但也让娜莉儿有机会成為“常人”生活。 拜亚恩斯為义父的她随著亚恩斯待在魔筑天地过日子，只是在战火蔓延到炽盟阁时更随著影盟的安排而驱离，只是亚恩斯却不放心他的店，娜莉儿则是不愿再看到有人像她一样失去亲人，所以皆同回到炽盟阁，也才有幸救到身处危险的萝拉。 “谢谢。”因流血过多而脸色有些苍白的萝拉真挚的道谢。 “不用客气。”娜莉儿似乎很高兴她救了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面带著微笑。 萝拉虽然受伤了，可是她的一颗心还都是在战场中拼斗的眾人身上围绕，望了望混乱看不清局势的战局，萝拉的心又再度提高，不得安怀。 “妳在担心吗？”亚恩斯察觉了她的不安遂出声安慰，“放心，刚刚看了下大概的局势，我们这方该是佔上风的。”他说出在救她脱离危险时观察到的大概情况。 “是吗？希望上天保佑，大家都能安全活命。”萝拉虽然听到亚恩斯说的话，可是在还没实际见到眾人平安无事时她还是放不了心。 随著萝拉的担忧，战场中的局势也慢慢的明朗化。 虽然日曜国士兵成了暗影傀儡，但除了少去七情六慾，以及似乎不畏恐惧的勇往直前外，其餘情形还是没变，傀儡依然是“人”的躯体。 打的死，杀的死。 纵使因為一开始细部知觉的无形恐慌，及日曜国士兵似乎不畏打杀的木然而致使倒下不少人，可是在久战过后，便逐渐发觉其中的表像，人心一定，反而对付一群只知前进，杀掉眼前敌人的傀儡形成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对“黑暗”而言已经足够，因為他们所要的并不是谁胜谁败的结果，而是战场上任一个人的恐惧、害怕，任一点能助长黑暗势力的缝隙，当然这其中的缘细没人有先知先觉的能感受到，只能任凭自身挥洒性命，夺得属於自己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