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国度 第88章　诀别的笑闹

“阿尧，你真的不再姓『林』了吗？”一天放学，于怀文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开口一问。 他的问题也引起了另两个好友的侧目，一同望向依然面带笑容的阿尧。 谁叫那天阿尧的宣言太过出人意表，之前连个影都没，怎会说著说就变成要把姓给拿掉了？而且要说改姓成“杨”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阿尧的现任监护人就是姓杨嘛，可是“月”这个姓又是从哪碰出来的啊？ 之前忘了问，阿文这下突然提出，另两人倒也是兴致勃勃的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走在前头的林书尧突然站定，“呵呵呵，你们难道觉得自己是林氏夫妇吗？”在无人见到的面前扬起了一抹狡诈，顺便无头无脑的丢出一个问题，而后在突然听到“咻啪、咻啪”的声响后，转换方向，举足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林氏夫妇？ 突然丢出的问号让三人互相对视，可是依然下意识的跟著他的脚步前进，而后熊正突然笑出声，引起了于怀文和卢源吉的注意，“熊哥，你干嘛呀？”于怀文皱眉不解。 “林氏夫妇呀。”熊正学起林书尧，打起哑谜来了。 原来所有的疑问都只限在“林氏夫妇”上，呵，真是，阿尧不愧是阿尧，说个话总是不清不楚的惹人疑。 “什麼？”又是林氏夫妇？干嘛一直提起那对惹人嫌的夫妻啊？虽然才和他们见过一次面，但于怀文就是下意识的讨厌他们。 “呵，原来如此，我们又不是那对惹人嫌的林氏夫妇。”卢源吉似乎也想通了，“根本就不用对阿尧说的话那麼认真嘛。”摇头失笑，每次都差点忘了阿尧爱整人的性子。 “什麼？什麼啦？”于怀文一下看看故作神秘的熊正，一下看看摇头失笑的卢源吉，只剩他一个人搞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麼。 “熊哥？”他看向左方，“小胖？”再望向右方，“到底阿尧的意思是什麼啦？”见没人理他，驀然他直冲上前，整个人攀住阿尧的后背，右手臂环过他的脖子，左手掌五指抓握住右手腕扣紧，“阿尧，快，给我说清楚，你说的『林氏夫妇』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许是因為现在是放学时间，也或许是因為身旁没有什麼人，于怀文今天才这麼胆大的直接攀趴在阿尧的后端，不怕被人看见，又被“人”误会。 例如林家小弟、例如姚若玲…… 自从那天“约”姚若玲一同到学校的清晨，他就知道他的翩翩贵公子形象（虽然是他自己自称的）绝对又被阿尧给毁了，果然，此后再见到姚若玲时，她的眼神中总有一丝丝的狐疑加曖昧，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误会”的关係，他对她再来提出的邀约竟不像先前一般的直接拒绝，反而有种想要同情他的考虑。 唉，他都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到底是该好生庆讚一番还是该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他有可悲到要用他的“性向问题”去博取一个女人的同情吗？ “呵呵呵，小文文哪你今天怎麼这麼热情呀？竟然在大庭广眾之下毫不避讳的紧紧抱著我，还要我马上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小文文，人家我的脸皮可没有你的那麼厚，人家我可是很清纯的呢，怎麼会有勇气在这麼多人的面前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回答呢？”林书尧一副羞答答的语气，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时，林书尧他人竟然已经把身体向右滑出，转了个方向，整个人变成贴住他的身体，窝进他的怀中，而不是被他禁錮在前头，至於原本圈住他脖子的两手，也在他的巧手拨弄下，成了环住他的肩胛，一副佔有慾极强的曖昧画面。 乍然听到林书尧又说出一堆引人非非的话语，于怀文这时才发觉除了他们四人，现场竟然还有两个人，而这两人其中之一呢，他也满熟的，因為她就是姚若玲，他想追的女人。 而现在所处的位置呢，压根不是他所以為的校门口外，反而是学校弓箭社的练箭场地！？ 不、不会吧？！ 林书尧特意製造出来的曖昧，除了让于怀文一时呆掉，作不出反应之外，也让原本拉满弓的姚若玲一时间因為听到异响而忘了持箭的手势，直接把饱满的弓对向林书尧他们所在方向。 乍然再见两个男人的曖昧氛围，而且对象恰恰好就是她心中感到怀疑的二人，虽然早有疑问，可是再经亲眼证实一遍，姚若玲还是感到不可思议的失了神的把持箭的手一鬆，被弓弦紧绷的弹射而出的箭矢一直线的往他们的方向疾射，强劲、有力，足可见射箭人的深厚实力，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射箭的“咻！”的箭响让姚若玲失了神的心绪顿时拉回，而在一旁陪著姚若玲的另一个女学生早就苍白著张脸尖叫出声。 “阿尧……” “阿尧……” 熊正和卢源吉就站在林书尧的左右后方，当然也清楚的见到这一幕疾箭的破响，身体反射性的就要上前，只是射箭的速度极快，连叫声警告的时间都没，何况是抢先上前救人呢？ 说是快，却又看似缓慢。 熊正和卢源吉动作相反的要往前推离林书尧疾箭的目标，一左拉一右推，只是仅差三步的小小距离，在这一瞬间却像是要横跨千里的距离，刚踏出第一步，箭矢就已来到。 至於把林书尧抱住的于怀文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傻楞楞的看著箭矢的疾冲，而射箭的人呢？更是维持著射箭后的动作直接僵持，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但就只见电光石火之间，只看到林书尧脸色丝毫不变，在两个女人眼睛因為不忍而相继闭上时，林书尧似是动了，也像是来不及反应的没动，总之这一箭竟以些微之差的距离划过他的耳际，落入后头的树木。 时间就像是在箭矢的落地而静止，亦或是开始转动。 总之，紧绷的心在这时终於安心落地。 “阿尧你没事吧？”熊正和卢源吉第一时间的冲到阿尧的身边查看，顺便把呆楞的于怀文推开，东摸西碰的等确定他的无事后便把所有的怒火轰向依然闭著双眼的女人。 “该死的，妳在搞什麼鬼啊？”熊正可是难得会对一个弱小女子发出这麼大的火气，“难道妳不知道妳这一箭是会射死人的吗？”炮火怒吼，没有停下的跡象。 生死一瞬间，他直到现在身体依然一直在颤抖，他只能试著握紧拳头又疏放开来，重复动作直到抖颤逐渐平缓。 如果面对生死关头的人是他，他反倒不会如此害怕，就因為不是他，他才会感到如此的难受，只因為害怕……失去…… “我……”姚若玲张开双眼，看到依然站在她面前一点事都没有的林书尧，她高吊的内心终於可以稍微鬆缓，只是面对接下来的狂怒吼骂，她却只是蠕动了下唇角，却止不住刚刚她差一点失手射死人的发颤，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好可怕、好可怕……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了什麼叫做害怕的恐惧。 她当然知道持箭射箭时是不该心有旁鶩的，但她却犯了生平最大的错误，持箭指人。 看著依然发颤的双手，姚若玲心神恍惚的想著她可能错手杀人的恐惧，那种紧掐住内心的惊惧让她直到现在仍然放不下满心的颤抖，即使听著耳边砲轰连连的责骂，她却恍若听耳未闻，反倒狐疑的看著依然一脸笑容的林书尧，奇怪？他不会怕吗？ 他可是差点就死在她的箭下耶！？ 恐慌的惊惧，抖颤的慌然，在面对著他的平静笑脸时却好像能够随著他的平和面容逐渐平息，姚若玲深吸口气，确定平復了先前整身的颤抖，碰了碰自己冰冷的面颊，感受指尖和脸颊同样的冷凉，“对不起。”平抚了剧烈的内心，她诚心诚意的道歉。 “哼。”熊正冷哼一声，似乎颇多不屑，而卢源吉则是贴靠著林书尧的身旁，眼中却是盛满了敌意，而于怀文虽然没有表现出那麼多明显的敌意，但他的眼神同样的也让已经盛满愧疚的她更為难受。 “呵呵呵，小玲玲呀，妳就别一脸愧疚的放在心上了，这又不是妳的错，怪就怪我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呀，活物会受我吸引是理所当然的，谁叫我是这样天真活泼，善良又美丽大方的美美少年呢？只是没想到原来我的魅力竟是增长得这麼快，就连没有生命的死物都会不由自主的受我吸引，不顾主人的依望，转而投奔美美的我，唉，我真的不是有心作个如此令人引人犯罪的罪人的。”唯一没有敌意，反而是一脸笑意的竟是从鬼门关门前走过一遭的林书尧，他依然笑得满脸开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面临生死一瞬间的人，倒是连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依然维持他一贯的自恋，自说自话、自导自演，差点让回復清醒的姚若玲再次吓呆。 还以為他受到太大的刺激，疯了，可也唯有和他相处过的好友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阿尧呀。 而事实上，这“杀身之祸”的事根本就是他一手导演自作受得来的，谁叫他爱玩嘛！ 差点把他的小命跟著一起玩掉。 “阿尧你在胡说什麼呀？”于怀文听了他那一大串话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為了不让他发现他的无奈，為了不让他总是这麼任性的玩弄，他这时也是沉著张脸，不甚高兴的模样。 “对啊，阿尧你别又想打哈哈的就过去了。”卢源吉也是吓到，他可一点都不再嚐到一次这种惊惧。 熊正不答腔，可是他紧抿的唇角，冷严的神色都在在表现出他的不满，对两名好友话中的赞同。 只是他也知道，阿尧这小子哪会这麼容易的就受威胁，果不其然…… “呵呵呵，我就知道小文文你们对我就是这样的关心，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就是有这麼大的魅力能让你们都如此心甘情愿的為我欢喜、為我忧愁呢，哎呀呀，我也不想招惹这麼多的烦忧呀，只是老天爷爷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平凡，总要让一堆烦忧自动缠上门来证实我的超凡魅力呀，呵呵呵，我真的也不愿意啊。”林书尧看似说的无奈，却又像是自得意满，让早已熟透他性子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大嘆口气，唉，他们果真栽啦。 只是……看著带笑的林书尧，他们倒也栽得欢喜甘愿。 这样他们还能多说什麼呢？唉，算了。 三人露出宠溺又无奈的笑容，看在姚若玲的眼中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三人，就这样在他的三言两语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目光从三人的表情移到林书尧依然带著笑的脸上，心中生出一股迷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察觉到一道疑惑的眼神，林书尧却像是笑得更开心，似乎让人越感到迷惑难解越好，“呵呵呵，别再对这件事上打转了，倒是小玲玲妳该先去安抚一下角落的那个小妹吧，她似乎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耶。”他噙著无辜的面容，指向紧捂著双耳，双眼依然紧闭，紧缩在角落的许依玲。 她和姚若玲是邻居也是好友，每当两人心裡有事时，总是会在放学后相约，在空无一人的练箭室相陪，只是一人射箭、一人安静观看。 “玲玲？”经他一提醒，姚若玲才发现紧缩在角落的许依玲，“玲玲没事了，没事了……”说是在说给她听，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没事了，没事了…… 带著满心的疑问，目送著他们不知為何而来的远去背影，姚若玲只能在心中、在口中，喃念著。 没事了，没事了…… “阿尧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会突然跑到练箭室去？”憋不住满腔的疑问，于怀文还是开口了。 林书尧淡笑不语，眼中在瞥过手腕上的暗蓝鐲子时闪过一丝精光彩芒，呵呵，时间就要到了啊。 “阿尧？”于怀文跑上前伸手想要拉住无防备的林书尧的手臂，可是一拉，却是落了个空，林书尧依然悠哉的走在前头，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 于怀文则是楞楞的看著抓空的手，心中突然產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阿尧又要消失不见了。 “阿文你怎麼了？”熊正发觉他的不对，上前一问。 “不，没有，没什麼？”于怀文甩了甩头，想把脑袋中荒谬的想法甩掉，只是林书尧却选在这时开口说话。 “呵呵，『回来』也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也该『回去』了。”林书尧突然像是自语的说出这一段话，既不是在回答先前于怀文问的问题，也不像是再提出另一个新的话题，就像是突然心有所感的发出感概。 “阿尧你在说什麼啊？”停止甩头的动作，于怀文再次上前抓握住他的手臂，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抓住了。 只是就算真实的抓住实体，他却仍挥不去内心的预感。 “说什麼呀，如果我又『走』了，小弟就让你们多多照顾囉，反正你们也都处得很熟了嘛。”林书尧轻轻一扭一转，轻易的脱离于怀文的手劲，人再次走到他们三人的前头。 “阿尧？”这番类似诀别的话让他们三人都下意识的开口叫人。 “呵呵呵，小文文、小熊熊、小胖胖怎麼今天这麼有默契的想练合声啊？而且合的声还是美丽又可爱的我的名字耶，呵呵，我就知道我的魅力就是凡人无法挡啊。”林书尧突然又好像回復了常态，一番自褒的话也只有他这个厚脸皮的人才说得出来。 “林书尧……”三人好无奈呀。 “有。”林书尧装著一副可爱的笑脸，笑嘻嘻的大声回答，“呵呵呵，小文文、小熊熊、小胖胖你们又想练合声了吗？嘻嘻，可爱又迷人的我是绝对不会介意你们擅自盗用美美的我的专有版权的，只是记得唷，要是你们用美丽大方的我的名字合声而出了名的话呢，绝对不要忘了我这个幕后的『大功臣』唷。”林书尧眨了眨他美丽的大眼睛，看他们一副不知该哭该笑的变换表情，大大的满足了他的娱乐心态。 三人突然在他背后达成默契，躡手躡脚的轻声接近，只是林书尧却像是若有所觉的突然拔腿就跑，“林书尧……”事蹟败露，三人也狂叫笑闹的追著他后头玩闹，似乎刚刚的诀别语全是一时昏了头的错觉。 现在的他们只愿保留现今的笑语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