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辰几乎是一路脸上带笑地迈入了营帐。 水菡儿见寒天辰满脸的笑意,禁不住也笑着迎了上去:“皇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外头打胜了?” “打胜那是一定的。”寒天辰心情颇好的捏了捏水菡儿的脸,弄的水菡儿一下子就红了脸,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他只是她的夫。 “今夜起杨明肖是朕的大将军了!”寒天辰朗声笑着道。 水菡儿心下也不禁一喜:“皇上确定了?” “是。那花魁大约是有人为了让朕怀疑杨明肖才送来的,至于是怎么送来的,现在也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杨明肖此番让朕安心了不少。接下来,就等杨明肖再打一战来向朕证明他的忠诚了!”寒天辰抚掌大笑道。 寒天辰心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该向月喏国内进攻了,月曜之前占了他两座城池,这个耻辱他还是记着的。不如趁着今夜 水菡儿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隐去了,忽然又响起冲天的呐喊,大概是月喏国紧随精兵的后援到了。这月曜的后援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圈套,派出的人马就要全军覆没了吧。 才想到这就听见有将士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大将军命属下来报,月喏国派出五千精兵已经尽数剿灭、俘虏,月耀派出的一万后援兵马已到营前!” 寒天辰意气风发地道:“令大军全力击溃敌军。” “是!” 水菡儿不禁目瞪口呆,一万后援军?!竟然和寒天辰说的丝毫不差。心下却不禁问寒天辰道:“皇上今夜可要趁势攻入月曜军中?” 寒天辰见水菡儿一语中的,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不禁挑眉道:“菡儿以为如何?” 水菡儿见寒天辰一脸的自信从容,尴尬笑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来问菡儿。” 寒天辰猿臂一伸将水菡儿拉入怀里,水菡儿一声惊呼。小木子在一旁见了悄悄退下了,在门口守着。 水菡儿红着脸在寒天辰怀里不安分地挣扎着,还好脸上带着人皮的面具不然此刻,一定被他看去了自己的大红脸。 哪知寒天辰大掌轻轻抚上水菡儿的脸颊,很快摸到那人皮的面具和皮肤交界的地方,轻轻一撕,在水菡儿的惊呼声中,就将人皮的面具揭了下来,笑道:“朕抱着一个男人模样的菡儿真是不习惯,还是菡儿原来的模样好看。” 水菡儿通红的脸颊一下子暴露无遗,面具下的皮肤依旧那般的白皙晶莹,丝毫没有因为不见阳光而暗沉发黄,因为害羞而娇红的脸,为不施脂粉的面容平添一股子的娇媚。让寒天辰的眼神不禁沉迷。 “皇上不如告诉菡儿此番的计划。”水菡儿不自在地扯开话题。 寒天辰低沉笑道:“菡儿说吧,朕想听听菡儿的看法。” 水菡儿犹豫了一会儿,见寒天辰赤热的眼神不禁慌忙道:“菡儿觉得,今夜可以趁势攻入月曜,现在我军士气大涨,而月曜又以为偷袭成功,现在援军才刚来,说不定月曜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就算得到消息,那些士兵也必定是慌忙备战,原本是要夜袭我们的,结果反被我们反攻,现在杀去,定然杀月曜一个措手不及。” 水菡儿说完就见着寒天辰一脸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她说的都是前些日子看那些个兵书看的,以前哥哥也会拉着她说说战场上的那些事情。所以对于行军打战水菡儿还是懂得不少。 寒天辰迷蒙着眼睛不禁喃喃道:“这样聪颖的菡儿真是叫朕爱不释手。” 水菡儿红着脸道:“皇上皇上还是尽快下令吧。” 寒天辰在水菡儿额上轻轻一吻,笑着放开水菡儿,吩咐小木子让人去寻了杨明肖过来。 一会儿杨明肖就来了,水菡儿已经躲在大帐的屏风后面了。 “外头怎么样了?”寒天辰问。 “回皇上,月曜的一万援军已经溃不成军了。有一部分月曜士兵正在往回撤!此番夜袭,我军大胜!”杨明肖道。 “很好,传令下去,继续追击,我军击鼓进攻!” 杨明肖差一抬头:“皇上,俗话说穷寇莫追啊!” 寒天辰笑道:“杨将军以为,此番月曜还能埋下什么埋伏不成?” 杨明肖是个聪明人,一点就悟,此番夜袭月曜是有备而来,被我军反扑却是意料之外,月曜军中必然正在等着夜袭士兵的捷报,就算是已经得到了战败的消息,一万五千的人马有去无回只会令军心大乱,更不会想到我军会趁着夜色进攻。而我军一旦进攻只会更加击溃他们的士气。 “是,臣马上领兵进攻!” 营帐外,杨明肖沙场点兵出战,月色依旧,只是,冲天的呐喊声,火把,点亮了半边天,黎明似乎快要到来。 杨明肖带着人一路攻进了月曜,杀了月曜一个措手不及,当夜杨明肖就攻下了月喏国的一座城。 第二日水菡儿醒来,就见着寒天辰在帐内大笑着,小木子在边上笑呵呵地给寒天辰道喜。 “皇上。”水菡儿忙走到寒天辰身边。昨夜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看寒天辰的样子应该是一夜未眠。 “菡儿醒了。”寒天辰笑着将水菡儿拉到身边,“杨明肖这一夜竟打下了月喏国的一座秦月城。” 水菡儿笑着道:“皇上这下可放心了吧。” 寒天辰深吸口气:“是啊,放心了,这杨明肖还是可用之才。再等两日,咱们就回京!” 水菡儿点点头:“皇上一夜没睡,还是去睡会儿吧。有什么事,皇上再起来处理。” 寒天辰哈哈笑道:“朕现在心情很好,睡不着。杨明肖已经派人驻守在秦月城,自己领兵回来了。此番月曜元气大伤,怕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朕带你去邺城内瞧瞧,看看,可好?” 水菡儿一听,心下欣喜不已。邺城是哥哥待过的地方,她很想去看看这周围的风土人情,何况,难得出一次宫,她也想回味久违的感觉。 “皇上打算带多少个侍卫去?”小木子在一旁道。 “不必了,朕和菡修仪两人去就行。”寒天辰大掌一挥,道。 小木子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寒天辰却道:“现在秦月城都被我军攻占了,何况朕只是在邺城内和军营四周,不必担心朕的安全。或者沈公公是觉得朕的武功抵不过几个小小的侍卫?” 小木子被寒天辰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真是自古传下来的的真理。若是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他真要去拜访下说出这句话的那位名家,太有见地了。 水菡儿和寒天辰都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裳,就出了营帐。水菡儿一出营帐就乐不可支地笑着,让寒天辰一头雾水: “菡儿怎么这么开心?” 水菡儿稍稍缓了缓:“呵呵呵方才皇上没见着沈公公的表情吗?脸上分明写着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 寒天辰一下子就想通其中的关窍,也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方才道:“不要叫朕皇上,菡儿想看着一大群人涌上来山呼万岁么?要叫天辰!” 水菡儿心里一动,抿嘴笑道:“可皇上还自称朕呢。” 寒天辰愣了愣,旋即笑开:“那都改过来,菡儿得叫我天辰,或者夫君,我也是不介意的。” 水菡儿红了脸,却听寒天辰道:“好了,难得出来,我陪你好好逛逛,别想那么多了。” 这样的亲昵让水菡儿恍若在梦里一般,他自称我,而不是朕,好像这样的话似曾相识,他让她喊他天辰,而不是皇上,这样的平凡的称谓,如果他们不是皇帝和妃子,大概永远都会这样的亲昵、和谐吧。 她很庆幸这次能够跟着他来了邺城,体会到了渴望许久的那种平常生活,没有陌筱筱,没有皇宫,没有冷宫和妃子。这些日子的宠溺,似乎让她看到了一世一人心。但是水菡儿深深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幻影,等到回了宫,一切都将打回原形。 水菡儿看着寒天辰朗声笑着的模样,邪魅,俊朗而又英武不凡。心想着,即使是幻影,那么她也会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刻钟。就算日后在冷宫里孤独终老,那么这些回忆也都会是她最好的慰藉。 想到这水菡儿灿烂笑着,胳膊揽上寒天辰的长臂。 寒天辰被水菡儿的动作微微一震。多久,她没有这般主动的触碰他了,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不是她初入宫的那些日子,仿若前世的前世,她就曾这样亲昵地挽着自己的手,这样灿烂地笑着,望着自己。 寒天辰觉得自己心内的那个角落又在蠢蠢欲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出来。他想要探究那是什么,却忽然像是看到了陌筱筱的模样,想到了对陌筱筱说的那些话,他只爱陌筱筱。 那么水菡儿呢,他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或许有吧,这样精灵般的女子,世间能有哪个男子不爱?只是他有了陌筱筱。那么权且宠着他吧,她那么深爱他,寒天辰至始至终知道,就当是回报她对他深沉的爱。 军营距离邺城不远,两人一人骑了一匹马出了军营。寒天辰对于水菡儿会骑马这件事情很是惊讶,因为水菡儿完全看不出来是会骑马的样子,而且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水菡儿望着寒天辰惊讶的脸色,吐吐舌头道:“我也只会一点点而已,只敢骑着马慢慢跑,以前哥哥教的。”水菡儿一说到哥哥,脸上的笑容又少了不少。 寒天辰见状忙扯开话题:“那我只好委屈自己慢慢跟着你跑了。” 水菡儿一听寒天辰很自然地自称我,却皱起了眉:“突然觉得你还是说朕顺耳些。” 寒天辰笑道:“但是还是要习惯的,这可是你让我改过来的。”寒天辰说着这话时却觉得心情分外的畅快,好像两人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小两口似得。寒天辰被自己的想法微微惊讶了一下,旋即释怀道,水菡儿是自己的妃子,自己是她的夫君,怎么算也是小两口。 虽然两人慢慢地骑马在路上跑着,但是因为邺城离军营很近,一会儿工夫就到了邺城。两人将马寄放在一间客栈里,就到街上四处逛起来。 虽然邺城外有军队驻扎,这些日子也是战乱不断,但是邺城内似乎没有怎么受到战乱的影响。百姓们依旧早出晚归地摆摊,客栈、商铺、酒家也都照常开着。 邺城和京城很不一样,京城是繁华的,富饶的,街上随意走走都是衣着华贵的小姐夫人,公子老爷。而邺城只有随处可见的粗衣麻布的平头百姓,大声叫卖着,还有许多讨价还价的农家主妇,很是热闹。 水菡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景,新鲜极了,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让寒天辰哭笑不得。这些日子看到的坚强冷静的水菡儿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又让他看到从前那个水菡儿,孩子气,又可爱,依赖着他。 水菡儿也注意到了寒天辰的表情,吐吐舌头:“许久没出宫了,所以想什么都看看。” 水菡儿慌忙打住自己的念头,生怕自己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破坏了心情,忙绽开一个笑容道:“邺城和京城很不一样,所以我什么都好奇的。”说着就拉着寒天辰这里跑跑,那里瞧瞧。 一会儿水菡儿就瞧见一个小摊子上一个老婆婆摆着珠钗在卖,水菡儿只瞧了一眼,就站住脚不动了。 寒天辰见水菡儿忽然停了脚步,疑惑地朝着那摊子看去。摊子虽然简陋,但是上面的珠钗倒是相当精巧,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那些簪子华贵,样式却是没见过的,很是漂亮,怪不得让水菡儿走不动了,女子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吧。 寒天辰轻笑着在水菡儿耳边道:“看上哪一个了?” 水菡儿的目光痴痴地,径直伸手指着那个簪子。寒天辰挑眉,伸手拿起那个簪子。这是一支银簪,细细的簪子上嵌着一颗犹如鲜血般的羊脂玉,质地倒是不错,四周用较粗的银线编织成了三朵精巧的莲花,四周点翠禾绿圆形的莲叶,倒是分外的精致。 “喜欢这个?”寒天辰笑着问。 水菡儿用力点点头,渴望的神色流露无疑。接过寒天辰递来的簪子,欣赏了一会儿,只听那摊主婆婆道: “公子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我这摊子上最好的簪子,这簪子也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一支了。公子买了可以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那是再好不过了。” 水菡儿欢喜地就要掏钱,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苦着脸就要把簪子放下。 寒天辰挑眉:“怎么不要了?” “没带钱。”水菡儿简直快要泫然欲泣了。许久没有出宫,出门已经忘记了要带钱这回事了。带来的包袱里倒是有,但是在军营啊。 寒天辰捏了捏水菡儿的脸:“我这儿有呢,笨蛋。”说着就掏出钱来付。 水菡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寒天辰付了钱,轻笑着拿起簪子往水菡儿的头上戴,水菡儿轻轻止住了他的动作,轻声道:“我现在可是个男的。” 寒天辰噗嗤笑出来:“你才注意到吗?方才你拉着我的手在街上逛着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了。” 水菡儿大窘,寒天辰哈哈笑着,他是骗她的,就她现在的样子,人们只会认为她是他的弟弟。 水菡儿回过神来,轻轻拉了拉寒天辰的袖子:“能再借我一些钱么?” “你还要买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寒天辰皱眉道,他还没有吝啬到自己的女人买东西还得问自己借钱的地步吧。 水菡儿知道寒天辰误会了,忙说道:“不是的,我想借你的钱给月如、琉璃和玲珑也买个簪子,这些簪子虽然不贵,但是很别致,我想着她们也会喜欢的。” 寒天辰了然地笑道:“那你挑吧,等回宫了你再还朕钱就是了。” 水菡儿开心地又挑了三支簪子,一支腊梅的给月如,小巧的簪头花给玲珑,还有一支绿百合的簪子给琉璃。 寒天辰见她挑的几只簪子笑道:“你挑的倒是很合她们几个。” 水菡儿吐吐舌头,又见着边上有一个男子用的鼻烟壶,看着也精巧,也买了下来。付完帐,水菡儿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都揣进怀里。 寒天辰挑眉道:“你倒是连小木子的礼物都买了,怎么没给我买?” 水菡儿尴尬地道:“这是花的你的钱嘛。再说了我给你的礼物你早就拿走了啊。” 寒天辰皱眉:“什么礼物,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就是那两只鸭子啦!”水菡儿红着脸走到前面不去看寒天辰。寒天辰失笑道:“那不算,你要再给我绣一个!” “才不要!”水菡儿在前面大声道 两人回到营中时,已经傍晚了,因为打了胜战,将士们都得以休息一日,此时已经开伙了,两人悄悄地回了帐中。 小木子在帐内已经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了。这皇上和菡修仪已经出去一日了,竟然道了这个时间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会不会遇上月曜的人了?!要不要去禀报杨将军派人出去找找?! 小木子越想越不安,当即立断要去找杨明肖了,刚一走到营帐门口,差一点就撞上进来的寒天辰。 小木子稳住脚步,连声道:“哎呦我的好皇上,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才就要喊上杨将军去邺城找您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军中可有什么消息?”寒天辰一回来马上就恢复了皇帝的威严和气场。跟在寒天辰身后的水菡儿不禁黯然了一下。 “没有,没有。”小木子忙回答道,“皇上,菡修仪,还没用晚膳吧,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准备晚膳。”说着就要出去。 水菡儿忽然想起给小木子买的那个鼻烟壶,忙唤道:“沈公公!” 小木子听见水菡儿在叫他,忙停下脚步:“菡修仪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水菡儿走上前,掏出那个鼻烟壶递给小木子:“今日在邺城内见着这个鼻烟壶,瞧着还算精巧,在宫内也没见过这样式的,所以买来送你的。” 小木子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仔细一瞧,这鼻烟壶确实精巧,是用瓷烧制的,但是上面的画却是粉彩的牧童放牧图,极为精细,用了一点金丝勾勒,尤其好看。 小木子感动的差点没热泪盈眶,这菡修仪出门逛个邺城还能想着给他捎点东西,真的是让他感动不已。宫里那些个娘娘妃子也都送过他金银珠宝,但是知道自己喜好收藏这鼻烟壶的菡修仪倒是头一个。人都说送礼要送到人心坎上,菡修仪但是真的将东西送到他心坎上了,但是他知道,她不是为了贿赂他。水菡儿在宫中对下人的好,可是很多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羡慕不已的。当初菡修仪还在凤鸾宫时,很多宫女太监都悄悄问过内务府凤鸾宫那边还需不需要人呢。 小木子千恩万谢地出了营帐去传膳了。 寒天辰道:“你先歇歇去吧。一会儿晚膳来了,我再喊你。” 水菡儿笑道地道:“皇上,现在已经在军中了,还是不要再用我这个字了。免得一会儿沈公公瞧见了要又要大惊小怪一番了。”回了营帐,寒天辰还是那个九五之尊,而她,也仍不过是个破例出宫随军的冷宫弃妃。等回了宫,一切又会更加的不一样。方才在邺城里的一切,权当是一场美丽的梦,只剩下回忆,还有他送的那支莲花簪。 寒天辰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心里却有一丝的空落落的,今天就这样结束了。 水菡儿朝着寒天辰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