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又停留了几天,月曜那边发动了几次偷袭,想要将秦月城抢回来,但是杨明肖都进行了牢固的防卫和攻击。不仅没有让月曜把秦月城抢了回去,还消灭了大半前来夺城的月曜敌军,让寒天辰龙颜大悦。 眼见着在邺城已经停留七日,寒天辰想顺道去柳州看看灾情,便下令回京。临走那日,京中众多将士前来送行,寒天辰这几日在军中可谓是深的人心。尤其关于玉露泉泉水一事,为数不多几个知道真相的几个将军,都对寒天辰的慷慨、用心都分外地敬佩和感激。 “秦月城定要守住,这可是我军攻入月曜的突破点。朕在京城等你的捷报!”寒天辰邪魅笑着对杨明肖说,“关于泉水,朕会定时派人送来,将士们作战辛苦,若是军中有需要你也可以派人和朕说,朕马上就给你送来。” 杨明肖一听跪地磕了个头。这玉露泉的泉水对于行军打战的将士们来说,简直是圣水,能让很多疲惫不堪的将士免去身体的疲劳和痛苦。 “臣谢皇上如此关爱众将士,我等定竭力为皇上打下这江山!”杨明肖朗声道。 寒天辰满意地颔首,示意众人起了。回京的车马缓缓起步,朝着京城回去。 寒天辰仍然和水菡儿小木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因为这些日子都在军中,三人也都有些休息不好,一会儿水菡儿在摇晃却不颠簸的马车中沉沉睡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躺在了寒天辰的身上。 寒天辰宠溺地看了一眼水菡儿,伸手拦住她的身子,防止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而后靠着马车壁,闭上眼也开始小憩。小木子见着这一幕淡淡一笑。 这样的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或许他是对陌筱筱有些意见,但是就算排除这些意见,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在小木子看来,水菡儿和皇上才是最适合的。皇上也许是爱皇后的,但是皇上在面对水菡儿时流露出的神情让他觉得这样才是深爱。 从邺城到柳州中间要经过三个驿站,因为要走官道,路上大概要花个两三天的时间,车队行了许久,直到傍晚才在第一个驿站停下来过夜。许是天气渐凉,水菡儿有些着凉,到了驿站吃了些东西就去睡了,这一睡就一觉到了天亮。 水菡儿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不停地追着自己,自己就在一直跑啊跑,忽然就有一把刀朝着她砍了过来,那把刀上的寒光冰冷的那么真切,眼见着就要砍到自己的身上,突然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猛然醒过来,就瞧见寒天辰带着笑意的脸在眼前放大。 “啊!”水菡儿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让寒天辰一下子黑了脸。 “朕竟长的如此骇人?菡儿竟然这般惨叫。”寒天辰一脸郁闷的样子,脸上只挂着“朕很不开心”,这几个字。 水菡儿怔怔缓过神来,眼前的人是寒天辰,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慌忙解释道:“不不是,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把刀就要砍到我身上了,然后就听见皇上叫我”自打离开邺城,心里就慌慌的,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寒天辰摸摸她的头,轻声笑道:“许是这几日在军营中看多了那些刀剑打打杀杀的,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吧。等回了宫就好些了。” 水菡儿却下意识地抓住寒天辰的胳膊道:“不,不是的,我心里慌慌的,像是很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别想了,只是个梦而已。起来收拾一下吧,准备出发了。”寒天辰笑着道。 因为要去柳州,原本跟着去邺城的大队人马让寒天辰先遣了一大部分回去。只留了三十几个武功较好的跟着。看这天色应该已经到了辰时了,虽然随行的人不多,但是水菡儿也不希望自己睡过头而在路上耽搁时间。况且她心里慌慌的,只觉得到了柳州和当地官府汇合了才会是最安全的,当下忙起来洗漱收拾。 当一行人从驿站离开,才走出十几里路,就有人骑马追了上来。随行的侍卫都提高了警惕,一见那人穿着天弈国士兵的衣服,出示了令牌,才让人带着见了寒天辰。 “什么事?”寒天辰疑惑不已。方才离开邺城一天而已,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启禀皇上,昨日皇上启程后月曜又领兵攻打秦月城,杨将军领兵而战,击溃敌军,并一鼓作气挥军直入月曜,昨夜寅时,杨将军已经攻下包括平城、西华两座城池!” “好!”寒天辰一听抚掌大笑,“你且回去,传朕旨意,全军将士每人赏赐两月俸禄,告知杨将军,此战过后,须谨慎防备。”那士兵谢了恩,领命回去复命。 寒天辰下了令让众人继续前行,一回马车内就见着小木子和水菡儿也是满脸的喜悦。 “恭喜皇上,这杨大将军在短短一日之内攻下两座城,可谓是致胜神速啊。”小木子笑道。 寒天辰朗声笑道:“月曜偷袭那夜,朕还让杨明肖多读些兵书,没想到这才几日功夫,他竟又给朕夺了两座城!当真是朕小看他了!” 水菡儿也抿嘴笑着,但是总觉得心里的不安在慢慢扩大。 离柳州渐渐近了,临近冬天,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官道上没有什么人,四周冷冷的,秋季的萧索感四溢,侍卫们都个个都握紧了手上的兵器,生怕此时有人从夜色中破空而出。好不容易到达了第二个驿站,时间早已经过了戌时。 驿站还亮着灯,大概是见天色暗了,见来了人,以为是哪个商贾路过的,想来借宿的,那小官一脸的不耐烦的样子上来想要赶人了。小木子掏出令牌给那人看了后,那小官差点没跪下来,哆哆嗦嗦慌忙领了人安排了房间。 寒天辰和水菡儿一起用了迟到的晚膳,两人倒是没怎么说话。寒天辰瞧见水菡儿神色不大好,问:“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水菡儿摇摇头:“没有,只是心里慌的很,总觉得不大对。” 寒天辰笑道:“今早你就说不大对了,你看,今日我们行了一天的路,也都没有发生什么,月黑风高的就算在官道上走了这么久,现在都戌时了,也没碰上半个劫道的,朕看你就是瞎操心。” “但愿是吧。”水菡儿伸手加了一筷子的鸡肉给寒天辰。 寒天辰笑着吃了,道:“你看今日杨明肖打下两座城这么好的消息,你还担心什么。此番来邺城,能够肯定杨明肖的忠诚倒是让朕大为放心了,这下也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嗯,边境安定,到时候若是皇上真的要动十王爷和安相倒也不怕内忧外患的情况了。”水菡儿随意接口道。 寒天辰听了这话只是身子猛地一僵,抬眼看水菡儿,却见水菡儿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下松口气。夜墨麟倒不是他所担心的,他介意的是安振远,毕竟安振远的身份太过复杂,一是朝中重臣,盘根错节的党羽和门生是他担心的,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二是他是陌筱筱的父亲,这大概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点了。 方才水菡儿说那句话时,他心里不由得就想到水家,若是真有一天安家也成为了当初的水家,是不是他也能狠下心来对付安家。但是眼下,安振远已经成了他施展拳脚的重重障碍。而他,已经开始对安振远无可奈何。 寒天辰只当没听见水菡儿方才那句话,只是给水菡儿夹了一筷子的菜,道:“吃吧,别想这些了,免得今晚又睡不着。吃完歇歇就赶紧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水菡儿心不在焉地吃着,心里慌乱的感觉愈甚。伸筷子去夹一块肉,哪知那肉像是会动似,怎么样都能从筷子里滑下去。水菡儿愣了一下,放弃了那块肉,转而伸向一旁的翡翠豆腐,豆腐倒是夹起来了,还没到自己碗里,就掉在了桌上。水菡儿无语问苍天地抬头,却瞥见寒天辰的笑脸,讪讪地低头扒饭。 寒天辰见着方才水菡儿和一块肉较劲儿了半天也没吃到,心里乐开了,菡儿吃个饭都能这么可爱,倒是和从前一样。想着却伸手将那块肉夹到了水菡儿碗里。水菡儿微微一愣,红着脸继续闷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水菡儿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想要喝一口水,手却没拿稳,一个手滑,杯子上的水全洒在了衣服上。 水菡儿哭笑不得地抬头看着寒天辰,寒天辰也是一脸闷笑不已的表情:“菡儿想喝水,这衣裳也想喝水了。” 水菡儿叹口气,放下手中空空的杯子,继续吃饭。 “怎么不去换身衣裳,现在天凉了当心一会儿又着凉了。”寒天辰皱眉道。 “吃完再换吧,菡儿担心若是一起来万一又摔了可怎么办。”水菡儿蹙着眉煞有其事地说着,却让寒天辰的眼神动了动。 寒天辰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拿了手巾就往水菡儿走去。 水菡儿沉浸在方才的连番倒霉中,没注意到寒天辰去干什么了,等注意到时,寒天辰已经拿了手巾过来,伸手在水菡儿的裙子上擦起来。 水菡儿忽的就脸红了,他怎么能帮自己做这些呢。马上慌乱地站起来:“皇上,还是我自己啊!” 话还没说完水菡儿就一声惊叫,真的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眼见着就要和湿淋淋的地面接触了,寒天辰大笑着伸手抱住了她。 “今日你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寒天辰笑着问。水菡儿站稳了身子,边抬头边嗔怒地道:“今日应该是万事不宜吧。早知道我就老老实实吃饭了。” 这一抬头,却让寒天辰一下子移不开眼睛。微微绯红的脸颊,粉嫩的唇边,还有嗔怒的表情,寒天辰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了水菡儿。 水菡儿蓦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是她还在吃饭啊 寒天辰轻笑着道:“菡儿现在应该是要闭眼才是吧。”说着又吻上那诱人的唇。 水菡儿红着脸闭上了眼,伸手轻轻揽住了寒天辰的脖子。 小木子原本想来看看两人吃完饭没,一进去就看到了两人如此亲密的场景,慌忙退下。笑着吩咐驿站里的人不要上前打扰。 又是良宵帐暖 第二天一大早,小木子在门外焦急地敲着门: “皇上,不好了!”语气里全是惊慌。 “怎么了!”寒天辰从睡梦中惊醒,忙出声问,让水菡儿一下子就醒了,这一声,也让水菡儿心里忽然就七上八下地乱跳。小木子从来都是镇定自如的,何况现在还是清晨,若不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根本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敲门。 “驿站里来了邺城的传令兵!说是昨夜杨大将军遇刺,已经殁了!” 寒天辰脸色立刻就变了,忽的起身穿衣:“人呢!朕要听他亲口跟朕说!” 马上穿完衣服,寒天辰就像是一阵暴怒的狂风朝着室外快速走去。 水菡儿听了这消息,心里像是被雷电炸开一般。杨明肖死了?!怎么可能?!前几日方才给他们送行的!昨日上午还接到消息说攻下了两座城池,怎么就 水菡儿见着寒天辰快速地朝着外头走去,自己也慌忙起身穿好衣服,朝着驿站大厅奔去。 等到了驿站大厅,见那传令兵哆哆嗦嗦,几乎是泪流满面地在说着: “皇上,大将军已经殁了,为了不乱军心,几位副将已经封锁了消息,月曜那边现在还没有动静,军中虽然没有大乱,但是都知道有刺客来袭,隐约有些士兵心怀不安了。” “你先跟朕说清楚,杨明肖到底是怎么死的!”寒天辰浑身迸发出骇人的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的。 “原本昨日攻下两座城,全军都是热血沸腾,昨晚夜间,杨将军在邺城连夜和几个副将研究了月曜附近的地形和兵力布置。等人都散了,将军方才睡了的时候,忽然就闯进了一大批的黑衣刺客,直接朝着杨将军的营帐攻去。因为白天时众多将士攻城都累了,将军让守在他营帐外的士兵去休息了,而且派了很多的人守着平城、西华城和秦月城。这突然而来的刺客让我们都没有防备” 那个士兵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咬牙继续道:“那些刺客朝着将军的营帐冲去,将军醒了,但是那些刺客竟然用了弓弩!弓弩上还涂了剧毒!将军中了一箭,那些刺客就逃了!” “弓弩?!”寒天辰冷声重复。 “是将军中毒没过多久就毒发身亡了!”那士兵说到这几乎是神泪俱下,“将军将军临死前让副将们封锁消息,让属下来通知皇上,即刻任命军中的江守副将为大将军,将军说,江副将堪当此任,让皇上不要再另派将军了!免得中了诡计!将军还说,让皇上对外宣布,他是死在月曜人的手中!” 寒天辰听了这话,思绪万千,杨明肖如此说来,大概是隐约猜到了刺客不是月喏国派去的。月喏国那边仍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刺客不是月曜的人,是朝中有人想借此揽下杨明肖手中的兵权!所以杨明肖才让他不要令派他人!而他竟然在生死存亡之计,还在想着为他的江山出力!宣称他是战死的,那么只会激起士兵们的斗志和复仇的士气!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夺这兵权竟然不惜用上带毒的弓弩来谋杀大将军!只是为了要安插进他的人吗?但是这个人是谁?夜墨麟或者是安振远?!抑或只是月喏国的诡计?! 寒天辰微微收起心中的怒意,问:“你们将军可还有留下什么话?” “将军让人转告皇上,说他杨某无福为皇上一统天下,为皇上鞍前马后了,只求皇上在统一这天下之日到他坟上上一炷香,告诉他一声,让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和战死的将士们一起为皇上的江山欢呼。” 水菡儿听了这句话当下就捂住嘴哭了。 寒天辰眼中似乎有泪光,咬牙对着那士兵道:“你回去传朕旨意,命江守为大将军,继续领兵镇守邺城,另外,命人宣告大将军再与月曜一战中战亡,追封荣西大将军!” 那人领命走了。 水菡儿擦干眼泪:“杨将军到死还想为皇上出一份力,想借他的死来催生所有士兵的士气。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忠心,竟然这样枉死了!” 寒天辰一拳砸在桌子上,恨声道:“朕不会让杨明肖白死的!” 水菡儿微微点头,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才能不乱军心。外患之时,最忌讳被士兵们知道内有忧患,这样士兵们打起战来都心有顾虑。 寒天辰思虑半晌,忽然道:“朕要回一趟邺城!” 水菡儿惊讶地看着寒天辰。 “现在若是宣布了杨明肖战死的消息,难保军中会有些异动,朕担心那江守会压不住,还是去看看。”寒天辰望着水菡儿道。 “我也去!”水菡儿忙道。 “你先去柳州等着朕。”寒天辰冷声道,“朕担心万一月曜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这一路还会有颇多凶险,你和朕在一起太不安全了。” 水菡儿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就是因为不安全我才更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当你的拖油瓶的,有危险我一定躲的紧紧的,不给你添麻烦!” 寒天辰沉吟半晌,又见着水菡儿哀求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们马上出发回邺城!”水菡儿松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