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试验 第47章

试卷发下，窸窸窣窣的传卷声伴着窗外无声的雨滴陨落声。程宇拿到考卷，看了看考卷上似曾相识的题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雨，像一个无声的精灵，滋润着土地，滋润着考场内每一个人的心。 小乖也在考场中奋笔疾书着。很奇怪，这次的期末考试她比以往更加的紧张。不是怕自己考砸了分数，而是在担忧着远处的他，是不是是不是能够考上梦寐已久的大学。 匆匆扫着书卷的笔，终于停下。 轻轻磕在桌角，粗粗览了一遍，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已经被纷纷扬扬的雨带走的心。 如果真的考上了，那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打工，一起吃小馄饨，一起偷喝饮料了？ 如果真的考上了，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像以前的故友一般，再坚固的情谊，都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慢慢蒙上一层素蟫灰丝。 如果真的考上了，是不是彼此的心上，都会慢慢结上一层心茧，再熟悉的曾经，都会隔着这层心茧。 或许，这就是命运，或许，这就是缘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终到的，总要经历。 在不想面对，也该承受。 终于，最终剩下的，还是自己一个人。最终走过那条长长的回家的路，被高高的路灯拉出的长长的人影，终究还是形单影只的。 看着窗外的雨，小乖释然了。 没关系，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总还是要总过人生的路。反正都已经习惯了，要做的只是在温习一遍，不是吗？ 六月的知了聒噪着，响彻了夏日的苍穹。 小乖和程宇紧张着站在叽叽喳喳的人群里，翘首以盼，却又不敢看。 小乖一袭白色连衣裙，紧张地不停地张望着重重人群前的公告栏，但是似海的人头，挡住了小乖灼热的视线。 “小乖，我有点怕。”平时挺大男人的程宇，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吧，已经复读过一次了，要是又没录取上的话，不知道那个女人，又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这样，就真的没有机会，踏入南昌大学，踏入有着妈妈回忆的校园。 “别怕，放心，我相信你。”小乖握住了程宇的手，报以一个抚慰人心的笑容。 程宇点了点头，又开始张望了起来。 好不容易，小乖和程宇挤过了重重人群，来到了公告栏前。程宇看着公告栏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心里紧张地无以复加：“小乖，你帮我看吧。” 小乖看了看程宇紧张地表情，点了点头。 “张晓略……林蝶……王希磷……朱永林……周颖……有些粗糙却细小的手指划过一列列的名字，最终落到了“程宇”这个名字上。 “程宇……XXX分。”看到这个分数，小乖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程宇……”小乖失落的语气，让程宇原本还满是希望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连分数都没有看，就挤过重重的人群，冲了出去。 “程宇！程宇！”小乖看程宇跑了，也立马紧随上去。 “程宇，程宇。你别伤心……我……”小乖没有安慰过人，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程宇好受一点。 “小乖，什么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程宇满脸的失落，颓废。语气中，那丝能温暖人心的阳光，也没乌云所掩埋。 程宇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膝盖，没有哭，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小乖在程宇的身旁，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跟着他坐了下来，躺在了干燥的草坪上，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从指缝露出的一丝丝湛蓝的天空。 许久，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程宇才从紧抱的膝盖中，伸出了帅气的脑袋。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隐隐让人感觉到，目光的忧伤。 “程宇……你没事吧？”小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会有事呢！”程宇露出了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程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小乖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这样空洞的笑容，谁能想象这样灿烂的笑容下，是一颗多么千疮百孔的心！ “小乖……”程宇显然被小乖的吼声吓到了。平时总是斯斯文文，不爱说话的小乖，没想到发飙的时候，竟然这么可怕。 “程宇！我受不了你了！你到底干嘛啊你！TMD明明都伤心死了，还笑的怎么灿烂。我是谁？我是芮小乖！你在我的面前，丫的还装什么！要哭就哭好了，谁会笑你，这里除了我，就是你，有谁会笑你！TMD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给我滚！你只要记得’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就好了！程宇！我警告你，别再给我装坚强了！打不死的小强，总有一天也会死，不是被打死的，是被憋死的！”一通憋着的话被爆了出来，惊的程宇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僵在了那里。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身躯，这样一个总是默默无闻，一天跟同学们说话基本不超过十句的女孩儿，会一下子，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大段的话？ “小乖……对不起。”程宇似乎被小乖给感染了，总是笑得弯弯的眸，竟也染上了氤氲。 小乖也没反应过来。刚刚的自己，是自己吗？自己何时可以一口气，说出这样一大段的话？ 看着泪水赖上睫毛的程宇，小乖心里有些愧疚。 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 “程宇……对不起。刚刚我只是一时冲动，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对不起……”小乖不知所措。这倒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掉泪，这可是头一回。 “小乖，你说的对。我只是习惯了忍着，只是习惯了大大咧咧的埋藏自己的不开心。或许，哭一场，真的会好一点。”程宇的眼眶红红的，在碎碎的刘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一滴滴苦涩的泪珠，滴落在草坪的声音。 泪苦的发酸，这是最苦的味道，是最心酸的味道。 这是堆积了整整十年，也不曾落下的苦涩。终于在这一天，发泄似的滴落下来，滴在柔软的土地中。 “可以，借你的肩膀吗？”程宇对小乖说。 小乖咀嚼着这段话，总觉得怪怪的，貌似有些不妥。 也没等完全咀嚼透，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程宇也摘下了一直不曾摘下的面具，像个柔弱的女子一样，依着小乖单薄的肩膀。却是怪怪的，但是在阳光下，这样的场面，也透着别样的唯美。 很久，程宇的头从小乖的肩膀上离开，轻轻擦拭去了残留的泪珠。又重新恢复了往昔冬阳般的笑容。 溺水的睫毛上，还沾着一滴小小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闪着金色的光。像是金龙身上的鳞片，像是天使头上的光环，耀的刺眼。 小乖侧身，想为程宇拂去那滴泪珠。程宇轻轻一眨，泪珠别不见了。 “怎么了？”程宇恢复了招牌式的笑容，笑的魅人。 “没事。”小乖收回了手，想想刚才那样的动作，着实有些暧昧。不由得脸上便染上了出生婴儿般似粉嫩的红晕。 气氛有些尴尬，小乖最先打破了沉寂。 “那个……你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复读，为了梦寐以求的南昌大学二努力，还是直接上录取的那所大学？”小乖提出了最实际化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程宇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恩……我觉得，你应该去上那所录取的大学。”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说出了口。毕竟，不能够耽误别人的前程。 “你希望我去上那所学校吗？”程宇玩弄着青草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小乖。 小乖点了点头。 “毕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如果在复读一年的话，岂不是整整复读了两年？这太耽误你了。而且，你爸爸也一定不会答应的……”小乖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乖乖地说出了她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确实非常的残酷，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是最诚挚的，也是最理性的。 “可是……我不想去。我努力了这么久，没有想到还是考不上南昌大学。那是拥有着妈妈回忆的学校，每一条小道，都可能印着妈妈的走过的脚印，每一个树木，都可能是妈妈的手，轻轻拂过的……我很想，很想在拥有着妈妈回忆的校园里成长，跟妈妈一样，体会着妈妈所感受的一切。这是中多么奇妙的感受啊！”程宇的眼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看着这样的眼神，小乖不忍心再去告诉他残忍的事实。就让他都享受一会儿吧，就一会儿，也好。 “我们走吧……”程宇突然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和小草。 小乖惊愕的抬起头，看着程宇高大的身影。 程宇向小乖伸出了手。 小乖伸出了有些脏脏的小手，放入了程宇的宽大粗糙的掌心中。小乖支撑着这样宽厚的力量，从地上爬了起来。 “程宇，你……”小乖疑惑的看着程宇。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决定了。”程宇眯着眼，看着耀眼的阳光。 “什么？”小乖还是后知后觉地看着程宇。 “我决定，还要在复读一年！”程宇大声地将这句话吼了出来，震到了小乖，不是因为震天的响度，而是…… “程宇！你疯了吧？在复读一年，你爸爸也不会同意的！”小乖惊讶的说，不觉为程宇担忧了起来。 “别担心，我打工了这么长时间，也积累了一些钱。我想，边打工，边读书，支撑一年，还是可以的。我相信，这次，我一定可以考上南昌大学！”程宇充满坚定地眼神，诉说着勇往直前，不可劝说的坚韧。 他总相信着，那个像梦一样有着妈妈回忆的地方，自己总会到达！ 小乖看着这样执着的程宇，心里的情愫不知不觉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