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浪淘 第二十七章

尽管范冰漪不惜以自己的肉体做赌注——变相出卖色情来换取肥缺，神通也不啻于张景东，甚至于也会现上轿现包脚——采取与季良和张景东相类似的补救办法，竭尽所能地通过各种渠道，各种办法多拉选票。然而，毕竟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且莫说在多数同事们的心中，她的业务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威信也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够陡升的，除非有类似于见义勇为式惊天动地壮举！所以，选举前尽管她使出了浑身解数，而且无所不用其极，但她心里仍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民主选举优抚科科长，正中方敬德下怀。 他以为凭着自己的实力公平竞争，既顺应时代潮流，也符合自己的意愿，即使选不上，也心悦诚服，无怨无悔。况且，尚可从中找出差距，有益于今后的进取。 基于某种原因，经过对选举一番思谋的祝冠英，认为自己在选举时不宜唱主角，以免顾此失彼，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便让沈其明主持选举。 选举前，本来不想讲话的祝冠英，由于肩负着张景东他们的重托，忽地意识到如不讲几句有利于张景东他们当选的话，似乎太有负于张景东他们的重托，故而说：“我们局的优抚科科长选举，可以说在我们区开了个先河！这条路今后还要继续走下去，而且会越走越宽广——甚至于会成为产生科长乃至于局级干部的必由之路！不管是其它科科长，还是副科长，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都有资格当选优抚科科长。而且，我还向大家透露一个一举两得的大好喜讯，如果是副科长和副主任科员当选了，还可以破格提升为优抚科科长！”顿了一下，又含沙射影地说，“正因为如此，大家在酝酿选举人时，一定要对几个主要条件进行全面，慎重地考虑，不仅要考虑年龄、性别因素，因为我们党历来有重点培养，选拔青年干部和妇女干部的宗旨。当然了，更主要的还是要考虑两个素质……”他觉得在素质方面如果阐述具体了，反而对张景东他们不利，便用眼神示意沈其明选举开始。 而沈其明也似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感，便郑色道：“为了防止在选拔干部中搞任人为亲，卖官买官等不正之风：倡导任人为贤，唯才是举，体现在选拔干部上的公正、公开的竟争原则。有关部门经过协商和沟通，决定在我们局搞科级干部竟选试点，这对于参选者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希望大家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按照选拔领导干部的德、才、能、勤、绩、廉等标准……”说到此他加重了语气，“特别是在职业道德和廉政方面，更应该着重考虑，因为越是有实权的职位责任越大，因而，对职业道德和廉政的要求也就越高……” 选举开始了，验票员黎毓刚开头念的选票中，方敬德的正字笔划寥寥无几，但他却泰然处之；而季良、张景东、范冰漪的正字笔划却不差上下地交替上升着，他仨的眼里均闪着惊喜和焦灼，并各自怀着一种恨不得立马超出对方一截的侥幸心理。可是，当念到票数的近半时，他仨的正字笔划却滞呆了似的，明显地呈现出一种底气不足现象，均呈缓慢，甚至于滞停趋势；而方敬德的正字笔划，却底气十足般呈现出一种直线上升趋势，并一直保持到最后。 结果：全局34人，章爱嫱1票，季良4票，范冰漪4票，张景东5票，方敬德以半数以上多数票当选。 方敬德万未料到，他在同事们心中的位置竟如此之高，激动得热泪盈眶，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着，紧握双拳，陡地迸发出一种排山倒海之气魄，并在心中高呼：民主选举万岁！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一 年终在即，祝冠英率领张景东和范冰漪，赴海湾镇检查局里下达的全年工作目标完成情况。 民政助理段尚勇像迎候首长莅临似的，早已在镇政府门前恭候…… 段尚勇毕恭毕敬地给祝局长他们沏上茶，并将扒了一半皮的香蕉放到他们面前，然后说：“祝局长，汇报材料我已经写好了，你看是现在就汇报呢，还是——？” 祝冠英征询似地望了张景东和范冰漪一眼，佯出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说：“海湾镇的民政工作，在各镇中不说手屈一指吧，起码也名列前矛，并代表我们区在市工作经验交流会上介绍过经验，也可以说是飞机上吹嗽叭——名声在外了。我看呐，就不用照本宣科了。咱们随便聊一会儿，然后，你陪我们下村委会。” 段尚勇当然巴不得如此，并被祝冠英飘扬得心里美滋滋的，更对免于汇报感到释然和快慰，忙说：“好。那，咱们就去湾家村吧！”说完，拨通了湾家村委会的电话，“郭主任，我是段尚勇，住一会儿，民政局祝局长到你们村检查工作。中午，请你给安排一桌档次高一点的午餐；另外，再给三位领导和司机准备点像样的海产品。” 郭主任豪爽地：“放心吧，我保证让领导吃得满意，喝得痛快；至于海产品嘛，每位两砣大虾怎么样？” 段尚勇乐了：“那敢情好！郭主任，有没有我的份？” “放心吧，吃个蟹子也少不了你一只腿！” 段尚勇满意地笑着：“那，我就代表领导谢谢郭主任啦！” 听得真切的祝冠英虽暗自高兴，但却言不由衷地：“吃顿便饭就够麻烦了，海产品就免了吧！” 段尚勇虽然听出了他的语气有点疲软，还是说：“麻烦什么，区区小事，对于郭主任来说易如反掌！”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段尚勇把话题扯到了不久前优抚科科长人选上：“祝局长，据说，组织部和人事局，在你们局搞科级干部竞选试点，优抚科科长竞争得很激烈，方科长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范冰漪听后面露嫉意，张景东面现沮丧。 祝冠英无奈地点了点头：“小段，你把客观因素排除在外，主观上认为方科长这个人怎么样？” 段尚勇并未发觉他俩的异常反应，也未领悟祝冠英的言外之意，便直述已见：“以我看呐，优抚科科长非同一般科科长，其重要性和权限不啻于副局长，而且，优抚科的工作对于提升民政局的知名度和地位，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这把金交椅谁都想坐。不过，说实话，我很钦佩你们局多数干部的眼力，方敬德无疑是优抚科科长最合适、最理想、最当之无愧的人选！” 祝冠英又问：“何以见得？” “方科长不但长得一表人才……” 范冰漪不悦地插言：“又不是选美，和长相有什么关系？” 段尚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歉意地笑着：“我的意思是说方科长表里如一——品质也好！而且，据我所闻，各个镇街的民政干部，以及你们局里的大多数干部，对方科长的评价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好；从我的直观来看，方科长每次来我们镇办公，不但认真，而且效率高，送东西从来不要，并坚持中午在镇食堂就餐，表现出良好的业务素质和职业道德……”他还欲进一步夸赞方敬德的廉政风气如何高，但，从他仨的神色上，陡地意识到他们仨人，尤其是祝局长并不廉政，还是守着黑的不说白的，守着矬子不说矮子为好，否则，必然会引起祝冠英他们的觉惊，甚至于反感和难堪。所以，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本欲诱导段尚勇揭方敬德短的祝局长，没想到适得其反，只好默然处之。 而范冰漪却颇为不服气似地鸡蛋里挑骨头：“可是……”她本欲说有点傲气，可又觉不解恨，便说，“就是傲气十足，目中无人！” 张景东也乘机添油加醋，发泄懊丧情绪：“还有点自命不凡，好钻牛角尖！” 段尚勇似乎意识到了他俩所以如此贬方敬德的缘由，为了挽回他前一番话对他俩的不良影响，便有意识地牵强附会：“凡是有点才学的，大都有点傲气，甚至于有怪脾气，这好像是通病！” 祝冠英感慨地：“是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 二 祝冠英他们赴湾家村时，已近十一点了。祝冠英便采纳了段尚勇先就餐的建议，让司机陆怀翔把车开到了湾家宾馆。 习惯成自然的祝冠英，酒足饭饱之后又上了赌瘾，便在宾馆的麻将室玩起了麻将，早把检查工作的事忘到了脑后。 如果要追溯我国的赌博风气何时兴起的话，似乎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赌博之风所以经历了三千年之久连绵不断，只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特殊时期前期有了大幅度的减弱，至今反而呈现出一种参赌者越来越多，赌资越来越大的趋势，其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在拜金主义思潮影响下，赌博成了一种能满足一部分人贪婪本性的最直接、最淋漓尽至、最快捷的使发财梦成真的捷径。赌徒一旦以金钱和财物作赌注，便会激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力，促使有的赌徒倾刻体味上赢到巨大财资的欢慰；但，反之，也会使有的赌棍瞬间尝到倾家荡产，摘肝割胆般的惨败！并会激发出一种欲罢不能的严重失控感，使本来即存在于体内的劣根性急骤膨胀，为了弄到钱物捞回输掉的赌本，而不惜铤而走险——盗窃、抢劫……有的成为阶下囚，有的上了断头台！ 纵观我国的赌史，最大的豪赌莫过于宋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了。据史料所载，赵匡胤和隐士陈转对弈，一盘棋竟然输掉了西岳华山。所以才有流传至今的“赵匡胤押江山——大赌”这个歇后语。当然了，当代步其后尘的也不乏其人，某省市的一位副市长，挟巨款赴澳门狂赌，倾刻输掉了千万人民币的例子也并非绝无仅有。 麻将打到下午四时许，祝冠英的手机响了，传入他耳际的，是金凤那悦耳的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