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雷阵雨 第12章

回家的路上，天渐渐黑了下来，西面的颜色确实在变化，从金黄变成橘黄，再变成橘红。太阳在一点一点的变大，直到远处的山突兀的出现在太阳的前面。雾气开始缭绕，从最远的地平线看是，一点一点的泛开。东边的夜幕已经悄悄的掩了上来。星星露出隐隐约约的光，像是犯错的孩子，不知道以什么姿态来面对自己的过失。他们是天真的。太阳还在下降，一点一点的，像是不舍却又那么决绝。孩子们都回家了，摆着书包或者拿着白天做好的小玩具。三五成群，他拉着他，他扯着他。不知道睡觉在做菜，好的的龙虾，香味都可以飘出来这么远。等到太阳的最后一点光线也消失在远方的矮山下时，你会知道，这个世界换了颜色。天空暗了下来，海水却亮了起来。大街暗了下来，楼房却亮了起来。很多很多的人在往家里走，像是一份执着，更是一种归宿。 关谷文奇有规律地蹬着脚踏车，慕筱檬则安静地坐在后车座上。马路两边枝繁叶茂的大杨树，绿油油的嫩叶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一路延续而去，整条街道都铺上了令人舒畅的树荫。慕筱檬抬头望去，那浓密树叶就像是天使的硕大翅膀，把炽热的阳光遮挡在外，偶尔也会有几束光柱调皮的从叶缝间折射在慕筱檬的手背上，暖暖的。 慕筱檬看着不断在自己手上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的阳光，一下想起了高考第一天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个满后背都映着光芒的蓝色格子衫男孩。此刻，男孩的话、背影，像是电影放像机，一遍遍的重复在慕筱檬的脑海中。 “昨天，我好像看到他了。”慕筱檬没缘由地说出这句话，像是给关谷文奇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耳边风声飘过，关谷文奇没听清她说的话，侧身问：“说什么呀？对了，中午我们两家都没人，来我家，做糖醋鸡丁给你吃。”关谷文奇说着，笑容溢于脸上，并猛蹬几下脚踏车。 “我好像看到那个小男孩了。” 脚踏车的轮子正在飞快的旋转，而慕筱檬那好似对着空气说的话，顺着风的方向清晰地钻入关谷文奇耳中。 慕筱檬话音落，车轮摩擦地面的“吱呀”刺耳声划过整条街道，关谷文奇一只脚支撑着停在路中央的脚踏车，身后的慕筱檬因为车子骤停而硬生生的撞在关谷文奇的后背上。慕筱檬揉着被撞的脸颊跳下后座，映入视线的是关谷文奇双手紧握住车闸，手背上的血管因为太过用力而愈发突兀，他嘴角的笑也慢慢消失，继而被一张严肃愤怒的表情遮盖住。 “小良子？”慕筱檬小心翼翼地轻唤关谷文奇。 “你提前交卷，就是为了看那个很像小男孩的人吧！别辩解！”关谷文奇转过头对视慕筱檬的双眼，语气平静，让人觉察不到任何异常，但那欲看穿人心思的犀利眼神，却让慕筱檬感到恐惧。 慕筱檬避开关谷文奇的视线，弱弱地说：“你就那么讨厌他吗？我们三人不是约定过，要依靠同样的伤疤找到彼此吗？” “不是我们，是你们。对我来说他就是一闪而过的过客，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没有意义的人，我为什么要期待他的出现！”关谷文奇一口气说出了压抑心中的话，轻佻了下眉等待着慕筱檬的回答。 如此冰冷、灼痛人心的话，竟会出自关谷文奇之口，慕筱檬只觉得诧异。她认识的小良子，是个很会照顾人，很善良的男生，像颗小太阳一样的大暖男，绝不是眼前这个言语间冷酷无情的人。 慕筱檬摇着头，问：“你手腕上的伤疤是你救他时留下的，它永远都会跟着你。” 慕筱檬话未说完，关谷文奇气愤的从衣兜的考试袋里拿出削2B铅笔的小刀，用力的在自己右手腕的伤疤上横划出了一条血口，肌肤被刀片豁开，殷红而刺目的血液竞相涌出，流经整个手背。 慕筱檬看着关谷文奇腕上两条呈十字形状的新旧伤疤，惶恐不知所措。 “这样就和你们的伤疤不一样了！”关谷文奇压抑着疼痛感，看着全身颤抖的慕筱檬。 她走上前，抬起的一只手还没碰到关谷文奇的手臂，他就头也不回地蹬起脚踏车走了。慕筱檬站在原地，失神地凝视地上几滴血液，鲜红、夺目、刺疼人心。 脚踏车刹车的声音再次响起，慕筱檬匆忙抬头望去，关谷文奇和脚踏车都停在几米处。看见关谷文奇停下车，慕筱檬脸上的慌张和伤感一下被笑容替代，她兴奋的朝关谷文奇的方向跑去，却在下一秒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慕筱檬站在原地，笑容已不在，因为她看见关谷文奇正掏出衣兜里的东西，使劲的甩在地上，然后毅然决然的骑车离开。 慕筱檬无力地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那是慕筱檬的考试笔袋和准考证，她看着那张沾着血迹的准考证被揉搓的尽是褶皱，就知道关谷文奇有多气愤了。慕筱檬捧着手里的东西，朝关谷文奇离开的方向望去，他的身影已越来越远，远的视线中一片模糊。 昂着头的时候，眼泪往往不会落下。但是慕筱檬控制不住泪水一颗颗落在手背上、准考证上，然后混着血迹变成淡红色。 马路对面，程诗茉站在公交站牌内，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阵微风吹过，拂起程诗茉的披肩长发，也将她嘴角上那抹冷笑暴露无疑。阳光下，程诗茉精致的面容和那笑，分外妖娆。 看着这些事情和景象，慕筱蒙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散文。大体是这样说的： 雨点如同大军过境一样冲刷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不懂得厚此薄彼；于是，雨后初晴一切都变得鲜明而蠢蠢欲动起来。 鲜嫩的花朵变得更加娇艳欲滴、招蜂引蝶；茂密的树冠郁郁葱葱展示着浓郁的生命气息；蚯蚓肆无忌惮地游走在松软的泥土上面，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火车列道…… 我讨厌下雨。乌云滚滚带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笼罩在建筑群的上方，描绘出冰冷壮阔的格调，酝酿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的肃杀，张牙五爪、蔑视一切。但是我喜欢雨季过后，污浊的世界和空气经过大雨的洗礼变得干净得如同玻璃一样透彻晶莹，喜欢走在路上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着泥土湿润后留下的清新沙味儿，感觉就像一场青春，轰轰烈烈过后是归于长久的缄默。 我带着耳机，走过大街小巷，里面一直重复地播放着林依轮的《蕾》。偶尔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那些漂亮得不像话的蕾丝公主裙发呆。 隐约记得曾经谁谁谁说过我天真烂漫，年轻而傲慢的脸模糊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比流星消失得还要快，坠入记忆深处的黑暗，然后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理由是一条机会裂缝，是留给需要解脱的人而铺出的道路。所以，我们会迫不及待地穿过这条挽救灵魂的狭隘的道路，寻找曾经，寻找消失的声音和容貌。这是人类的本能。因此，我努力把我的记忆力发挥到极限，捕捉一切想要挽留的零碎片段，然后把它们重新接洽到一起，美化，重复地在脑海中播放。 可我总觉得势单力薄，因为时间是无情杀手，它会在我日渐成熟中抹掉一切没有利用价值并且占用大脑内存的东西。为了救赎罪恶的记忆，我决定用文字把它们谱写下来。 我仍旧记忆犹新刚上初中那会儿，大家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夹杂着一丝小小的欣喜，都在感叹：终于逃脱了父母的“魔抓”啊！我XXX终于可以一显身手、大展宏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人一剑走天涯……激动得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场面有点像刚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的犯人，两个人久别重逢一样紧紧握着彼此的手，颤抖地说：我俩终于重见天日了啊！不过这场豪言壮语的宣告在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就被浇灭了，无声无息。可想而知学校的手段是何等的高明，且义正言辞、煞有介事地说：这堆新生太过猖狂无法无天，应该杀杀锐气。 结果就是：早晨五点半大家就被‘魔音’一样的响哨给召唤出‘洞府’，在老师的指挥下，沿着五百米的操场跑道跑上五圈。跑完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睡得昏天地暗，早读课期间教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可怜我们这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未绽放就面临可能“夭折”的困境，不知道是谁不畏强权冒出这么一句颇具哲理、意义深刻的话来，无巧不巧的老师刚好就站在窗外的走廊上…… 对于拥有无限寿命的时间怪物来说，三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黑板的右下角写着醒目的白字：倒计时O天。教室里依旧是闹哄哄的，大家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做出一副潇洒的模样，再也不是三年前扬起下巴唯我独尊的傲慢。原本的无知都在三年岁月的洪流中消失殆尽，望着彼此逐渐描绘出成熟轮廓的脸，一时恍然，暗地里不停地懊恼以往的幼稚。 轻轻地说声再见，奔赴各自的考场，望着大家曾经相互追逐了三年的母校，黯然失落。女孩儿的欢声笑语，男孩儿打架斗殴式的“行侠仗义”，犹在眼前。 告别了独树一帜的初中生活，迎来了一场奇谈论怪的高中时代。在这里，成熟和青春的气息肆意弥漫，大家似乎都沉默地奉行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高尚”情操。 XXX说，一门高超的言谈艺术，是展现自身形象和素质的重要载体。故而，相比较武侠小说中令人神往的见招拆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风流倜傥的侠客，唇枪舌剑中的针锋相对更能激起谦谦学子们的激昂斗志；舌灿莲花比万箭齐发更有杀伤力。不过，再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却每每在循规蹈矩的语文试卷中大感“英雄无用武之地”，十分受挫。 翩跹的裙摆在校园中飞扬，少女的轻盈淋漓尽致地诠释了身为祖国花朵的娇艳，甜美的微笑渲染着含苞待放的青涩，在少年们炽热而蓬勃的目光下显得如此羞怯和惶恐。沉浸在这样的画面中的确有几分意境，可恶的是，在人们感叹青春美好的同时，总是会上演一些“大煞风景”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以此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你“有礼有节方有安身立命之本”，看着教室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毅然决绝地将犀利的言辞写在纸上来个“千里飞书”投递给对手以表达个人的愤慨之情，一时间战场上乱云纷飞、狼藉一片，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而那些自命不凡的“君子”则是无力地用手压着太阳穴，仰天长叹：有这么一帮同窗，真是无“颜”以对。 在欣赏过无数次激烈的辩论赛之后，我发现大部分人都对某一件事情上情有独钟，且乐此不疲。那就是他们在进行口舌拉锯战的时候，时不时地冒出一句英语来，这让英语老师倍感欣慰；英语课好的学生当然是略胜一筹，荣光灿烂好不痛快，而那些反应稍慢的同学被打得措手不及倒也不灰心，只是扬了扬眉颇为挑衅地说：你敢跟我拼物理吗？ 现在想来，少年人的张扬和跋扈却是那么的让人热血沸腾，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和骏马驰骋天下的气势，却又局限在浅薄的阅历之中，但这并不妨碍它的美好，因为这就是年轻。年轻就应该高傲、放肆，并在不违背社会道德的情况下去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当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转变成一名成熟的青年时，我不由得想到了着这一句话。年少像花蕾一样在我们漫长的人生中鲜嫩而毫无防御，在晨露和微风下成长，用智慧和双手迎接不管是绚丽还是淡然如水的未来，至少每个人在生命之初是平等的，不管身在何方，富裕或平穷，我们都同样拥有过穿暖花开的季节。 人生比任何一门科学都要晦涩难懂，当你不再畅所欲言，一个人孤独地向着前方并进的时候，请转过身透过薄暮望向初生的朝阳，有一束光明，会照进你的心底深处，轻轻地歌唱着美丽的歌谣…… 春天你走过小城边翩翩少年河边的田你那无知无邪的脸是为谁羞涩的红颜秋天落下的黄树叶飘过你望着远方的眼传说的爱情是少年相见道一声再见就在天边回来吧童话里海的女儿蓝色的忧伤像海洋老人的话你的长头发西风里唱歌的太阳花秋天落下的黄树叶飘过你望着远方的眼道一声再见就在天边道一声再见就在天边道一声再见就在天边…… 幕筱蒙拍拍自己脑袋，笑了笑，我想这些散文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