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封兽 第15章　前往贝托城

艾薇莉丝趴在房间的透明墙壁往下看，人群跟着长蛇移动，热烈的对他们挥手，欢送他们离开梅诺思村。她看到卡丝特和瑞迪欧也在人群中，于是拼了命的对他们挥手，瑞迪欧看到了，对卡丝特指了指这里，两个人似乎在喊些什么，手挥的更加用力，然后长蛇加速，他们一下子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也许是想让他们多看看自己家乡几眼，莫莫绕了整个梅诺思村两圈，然后彩虹带着他们往南而去。艾薇莉丝依然兴奋的把脸贴在墙上，看着莫莫逐渐提升高度，底下的景物变得愈来愈小。广阔的托尼尔平原上，黄绿色的原野和山丘、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泊、有着深遂绿色的森林、排列整齐的加加果田、分散各处的小村庄，一瞬间进入眼中，组成一幅又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这是艾薇莉丝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欣赏大地的杰作，“好漂亮……”她忍不住赞叹。 “贝托城在北边，怎么我们是往南？”英帕修看着东边的太阳说。 雪音从一本厚厚的克拉拉·奴特诗集里抬起头来。“也许那就是原因。”她指着南边一道愈来愈近的彩色光柱，和磊伊得在梅诺思村使用的“灯塔”一样。 “为什么那边也会有？主考官大人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艾薇莉丝感到完全不能理解。 “艾薇莉丝，不是这样的，那应该是有另一个唤兽师在请彩虹长蛇帮忙。”雪音刚说完，莫莫就开始减速，不久之后停在一个小镇的山丘。 “这里是……歌尼萨镇。”英帕修说。 他们往外看，山丘顶站了一小群大约七八个人，磊伊得走到其中一个中年人身边，两个人握了握手，说了几句话，那群人就往长蛇走来。除了那个中年人，其他人在走上莫莫的背部时，全都是一脸既胆怯又兴奋的表情，叽叽喳喳的讨论他们所看到的新奇事物，就像艾薇莉丝他们刚看到光柱、莫莫还有“房间”时一样。 那群人经过他们房间，往后面找房间坐下。中年人经过时，艾薇莉丝仔细看了看他，发觉他有张忧郁的脸，头顶微秃，身上衣服不像磊伊得那么光鲜亮丽，甚至可以说是破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得志的艺术家或是作家。“他是唤兽师吗？”艾薇莉丝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有点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他应该就是歌尼萨镇的主考官吧。”雪音漫不经心的回答，又将头埋回那本厚厚的诗集里。 “哦……。”唤兽师怎么会看起来这么落魄？艾薇莉丝开始担心起来，要是自己也变成那样该怎么办？ 莫莫再度前进，当高度爬升时，后面的房间传来响亮的欢呼声。艾薇莉丝又贴在墙上，看着地面景物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的变小，山丘旁的歌尼萨镇则变得像是一块核桃酥，整片深橘色的屋瓦从天空来看极为显眼。艾薇莉丝从来没离开过梅诺思村，连这个距离不远的城镇对她来说都非常新奇。 莫莫巨大的蛇身横过天际，如果只从底下看，会以为有一道彩虹延着看不见的河流在流动，但等看到那么庞大的蛇在天空飞，没见过的人难免会大惊小怪一番。 但他们发现莫莫还是没往贝托城飞去，而是改往东南方飞，途中又在好几个城镇接了不少人，最后飞到了贝托·托尼尔王国与东边安勒毕齐王国交界处，齐加顿河出海口的“埃克西特港”。 宽广的齐加顿河像是一条银色缎带，横在两国的国界上。水光载着点点船只流向那特阿克罗斯海，那里有一望无垠的蓝色海面，再远处的海里遍布着突出的嶙峋礁石，白色的碎浪像是洒在礁石群的牛奶泡沫。港口位在河与海的交接处，难以计数的白色高矮房屋绵延着，许许多多大小船只排列在港湾里，像是将埃克西特港包围住一样。 “哇！好大的城市！好大的河！好多船喔！海！是海耶！雪音，你快看！”艾薇莉丝手里拿着一杯苹果汁，由于讲得太激动，不小心泼了半杯出来。 “艾薇莉丝，你也不用看到什么都这么惊讶吧，只不过是海而已。” “你们都看过海？”她看雪音和英帕修似乎都对眼前的景色不怎么感兴趣，所以猜他们是不是都有看过海。 “埃克西特港我来过很多次。”英帕修说。 “我也是。”雪音说，“我还曾从这边搭船到先觉雷克海，还有荷斯岛。” “荷斯岛，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尤其起源之树雅凡娜，简直美得让人摒息。”英帕修替自己倒了一杯汽泡水，开始和雪音聊起他们在雷克大陆各地旅行的见闻。 艾薇莉丝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去过的地方她几乎都没听过，不然就是听过却不知道在哪，难以想象他们年纪和自己一样，却曾经到过那么多不同的地方和国家，这就是贵族出身的不同吗？她认真的想着，塞了一口巧克力蛋糕到嘴里。 这次莫莫停在埃克西特港边一座高大宽敞的帕莱拉祈福所旁，多尖塔式的建筑，搭配白色砖瓦和样式繁复的花纹雕刻，比起梅诺思村小小的由黑岩堆建的祈福所，简直可以说是金碧辉煌。它正面还嵌有一座大时钟，画的是一艘大帆船航行在海上，刻度则由一只只盘旋海上的海鸥代替，帆船主桅的位置指示现在时间是七点半。祈福所周边黑压压的人头蔓延了好几条街道，这个城的居民同样在欢送他们引以为傲的毕业生们。 “这……这是祈福所？”艾薇莉丝这乡下孩子完全看傻了眼。 莫莫的蛇头停在一座钟楼旁。一个瘦高应该是唤兽师的人走出来，磊伊得和他说了几句话，转头往蛇尾看，手指点呀点的，似乎在数房间数量，然后他就领着一大群人往蛇尾走，看起来好像有二三十个人。 “这里通过测验的人比我们村子还多，真不可思议。”雪音嘟起嘴巴说，显然不太希望自己村子输给别人。 那个瘦高的唤兽师刚好经过听到，他脸色阴沉往房间里看，一双羊眼般短小的眼睛对着他们三个人一一看过去，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说，“你们出来，这个房间给我。”他有一头颜色不均的褐色头发，和他黏滞的嗓音一样令人感到恶心。 “先生，这房间是我们先来的，何况后面还有房间。”雪音假装不知道他是唤兽师，坐着动都没动。英帕修也没有起来的意思。艾薇莉丝看着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面的房间已经满了，难道要我这个唤兽师和你们这些脏兮兮的小鬼挤一间吗？快点出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已经满了？那我们要坐哪？”雪音气愤的回嘴道，脖子红了起来。 “去找你们的主考官哭诉，我可没心思理你们，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瘦高的唤兽师讪笑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雪音！”艾薇莉丝看雪音一脸受伤的样子，连脑袋里阻止自己的声音都还来不及响起，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但是当那唤兽师用带着某种厌恶及恨意的眼神瞪着她时，她立刻胆怯了起来，后面的话说的结结巴巴，“你……你应该……向她道歉。” 那唤兽师忽地走进来，掐住艾薇莉丝的脸，恶狠狠的说，“像你这种巴结贵族的平民女孩，竟然有资格坐在这里，还敢这样跟我说话！哦！该不会你是贿赂主考官才能考上的吧！说！是不是！”艾薇莉丝眼眶滚动着泪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放手！先生！”英帕修将那唤兽师的手从下面推开，艾薇莉丝跌坐在地上。想不到那唤兽师立刻一拳挥了过来，幸好英帕修反应极快用手挡住，可是那唤兽师马上捉住他的手，另一手又再挥过来。英帕修想往后退，但是被拉住退不了，只好用手掌接住拳头，“啪”的一声，感觉手心一阵酸麻。 “这是怎么回事？英帕修。”磊伊得出现在门口问。 “他们是你主考村子的学生？”那唤兽师问，放开了英帕修。 “是，请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西克莫。” “你说房间可能不够坐，我看他们只有三个人，想和他们挤一挤，没想到他们不肯就算了，还想动手赶我出去，唉！刚考上的新生就不尊重我们这些老唤兽师，将来还得了。”西克莫挥动双手，戏剧性的说。 “他说谎！才不是这样！是他想要赶我们出去才对！”雪音扶着艾薇莉丝，听他当面撒谎，气得脸都红了。 磊伊得水蓝色眼珠在他们身上转啊转，似乎是在考虑该相信谁，“你们三个问题学生。”他勾勾手指说，“拿着你们的行李跟我来。” 他们原以为磊伊得会帮他们，没想到却是被命令离开，但即使心里再不甘心，他们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拖着行李，跟着磊伊得走出房间。 “我叫费格·西克莫，你们最好牢牢记住。到了唤兽师学院对人要有礼貌点，不然我会好好亲自教导你们，到时候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仁慈。”西克莫指着他们，轻轻挥了一拳说，看来他是喜欢使用武技的人。 磊伊得带着他们走到第一个房间，也就是他所使用的房间，“进去。”他说。 他们一肚子闷气的走进去，看到瑞可卷曲在沙发的角落。磊伊得一跟着进来，雪音就开始不满的抱怨，说明明是西克莫想抢他们的房间，还动手掐艾薇莉丝，最后更说谎骗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得逞，一个人霸占那个房间？ “我相信你们说的。”磊伊得微笑的说。 “那主考官大人怎么还让那个坏人这样欺负我们？” “呵，西克莫那人也不是坏，只是不喜欢新生，尤其是贵族出身的，常常犯一点小错就被他痛骂，他也因此得罪不少人，今年他从武技教授的位置被除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总之，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差，你们尽量别惹他。”磊伊得要他们坐下，然后替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饮料，“而且我一个人坐正觉得无聊，你们来陪我说话刚好。别客气，多吃点。”他塞了两块馅肉派到自己嘴里，大嚼起来。 “磊伊得，要出发了吗？”莫莫扭过头来问。看着长蛇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艾薇莉丝觉得它的精神似乎变差了点。 “走吧，可以直接回贝托城，房间都坐满了。”磊伊得说，他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依然嚼着肉派，“真奇怪，今年通过测验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他话音含糊的说。 “莫莫，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有点累。”艾薇莉丝关心的说。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孩子，到贝托城后，我只需要休息几个月就会好了。” “好几个月？”艾薇莉丝惊讶的说，“这么久？” “会吗？”莫莫忘了人类对好几个月的感觉和它们彩虹长蛇完全不同。“坐好啰，接下来我可要用全速了。” 彩虹从港湾上绕了个弯，长蛇也延着彩虹逆向转往西北方。整个港湾的人群发出响亮的欢呼声，乘着声响、阳光、蓝天、白云、彩虹，长蛇一眨眼间离开了埃克西特港。 莫莫说的“全速”果然不是开玩笑的，比之前往南飞时不知道快了几倍，艾薇莉丝紧抓沙发的扶手，听到凄厉的风声钻进房间里，看着地面景物咻咻地飞过，连要分辨飞过什么地方都没办法，所有东西都变得像是无数移动的线条。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还能看得出来景物有什么，只是也都一下子就从视野里消失。 “哦，你们看，梅诺思村。”磊伊得指着远处黑漆漆的一块地方，“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梅诺思村很多房屋还有道路都是黑色的？” “那是因为……”英帕修站起来望着村子，指着更北边一座凸出地面，形状崎岖的黑色岩山，““黑岩山”，我们村子的砖瓦屋都是用那座山的岩石盖的，很坚固耐用。” “喔，好特别的一座山，应该带几颗石头回去做纪念。”在磊伊得说完这句话时，他们已经越过黑岩山，它的黑色身影很快就被抛到他们身后。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的问道，“艾薇莉丝，我前天就想问你，为什么第一次测验时你会拿罗潘根给巧伊斯吃？” “呃……那是因为，我有一本叫那些与巧伊斯相伴的日子的故事书，里面有一段说到巧伊斯吃坏肚子可以吃罗潘根治疗，测验时我怕维多吃太多东西会生病，所以就拿了罗潘根……”艾薇莉丝说到后来脸都发红了。 “原来是这样啊。”磊伊得恍然大悟地说。 长蛇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托尼尔平原上飞驰，越过了贝托·托尼尔王国第一大河——费厄司河，即使前面才见识过齐加顿河，艾薇莉丝仍对这条河流发表了惊叹的感言，“哇！好大好宽的河喔！” “你真的应该多读诗歌或散文，艾薇莉丝，才不会看到河只能用好大好宽来形容。”雪音取笑的说，她从行李里拿出另一本厚如砖头的书递给艾薇莉丝，“我这边还有一本克拉拉·奴特散文集，你先拿去看吧。” “喔，好。”艾薇莉丝接了过来，那本书重得她手一沉，书皮是米色的，封面除了书名，只有画了一枝熏衣草，鲜艳的紫蓝色小花似乎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过了费厄司河后，随着他们一直往北前进，地势逐渐高了起来，本来随处可见的加加果田也开始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不绝、起伏不定的绿野丘陵，当他们飞过放牧的牛马羊群时，这些动物总是会整群抬起头来看着彩虹，不然就是被黑色的长蛇吓得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