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封兽 第23章　奇兽课

她们合力推开厚重的门扉，学生们交谈的声音在瞬间变小，大家全盯着她们瞧。“教授，对不起，我们来晚了。”雪音说。 “对不起！我迟到了，多皮……多比耶教授。”艾薇莉丝低着头说，她差点叫错教授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年迈的女人坐在一张铺着毛皮的扶手椅上，用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说。 “我叫艾薇莉丝，班。”艾薇莉丝抬起头看她，心里一边想着被问名字绝对没好事，一边偷偷地打量多比耶教授。她是个骨瘦如材的老女人，戴着金边单眼眼镜，满头花白的头发扎起用发网固定在脑后，穿着高雅的黑色丝质套装，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呈现一种灰败的颜色，而且还长了许多褐色的班点。由此可知她年纪之大，至少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这在雷克大陆算是相当高寿的年纪。 “艾薇莉丝……班。”她睁大迷茫的眼睛，好像在强迫自己记住这名字和它的主人，“自从伟大的魔法师罗素，密卡拉以诺加创造出钟表后，守时就一直是雷克大陆人的好习惯。艾薇莉丝·班小姐，希望你身为雷克大陆人，能维持这样的好习惯。现在，去坐下吧。”多比耶教授看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虽然老教授的话语并不严厉，但艾薇莉丝听得出她话里有责备的意思，她有点丧气的跟着雪音往奇兽厅后面走。这是一间宽阔的方形大厅，即使一百多名学生坐成半圆形围绕着多比耶教授，也丝毫不显得狭窄。她们在英帕修旁边的空位坐下，椅子比开学典礼用的要窄小了些，但多附了一张小桌面，而且还是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舒适。 多比耶教授清清喉咙，在她面前的小圆桌上摊开一本册子，那本册子纸张严重泛黄皱起，似乎打从老教授出生起就在用一样。“奇兽，顾名思义，就是指奇特的野兽，迥异于一般动物的野兽，它们通常拥有特殊的能力，能做到某些普通野兽及人类做不到的事。”她开始照着册子念出她的第一堂奇兽课。艾薇莉丝虽然喜欢听故事，但老教授沙哑的声音像在念咒一样，实在让人听得昏昏欲睡，于是她开始转移注意力，打量起奇兽厅的装饰。 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墙壁上浅雕的花纹，刻的是一种藤蔓状的植物，像是缠绕着整个大厅似的布满四周墙上。她记得这种生物，这是一种稀有，但在雷克大陆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奇兽——丘尔欧；这种生物其实介在兽类与植物之间，它像植物一样固定在土地上成长，也像动物一样会思考，它的藤蔓就像它的肢体一样可以凭意志移动。它会在雷克大陆享有高知名度，是因为它拥有“治愈”的能力，能治疗任何的疾病与伤害，这在奇兽之中是相当少见的能力，然而最大的原因是它也曾是葛隆帕拥有的奇兽之一，因为频繁出现在葛隆帕的故事中，让人们对它有相当深刻的印象。 多比耶教授接下来的话将艾薇莉丝的思绪拉回了课堂上，因为她对教授提到的两个名词一直分不太清楚。“奇兽一般来说又细分为“一般奇兽”与“幻兽”两种。一般奇兽就是我这堂课的主题。幻兽则是特别被归为另一类的奇兽，它们通常指的是有着人形，或是可以变成人或其他各种形体，以及可以附身在人或物品身上的奇兽。” “教授，那请问为什么我们是叫唤兽师而不是叫奇兽师或幻兽师呢？”一名高高的卷发女孩举起手，问出的问题几乎是在场每个学生的疑问。 “是了，没错，以前就是这样，每年一定会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多比耶合上她的册子，端起桌上一杯水啜饮了一小口，当她将杯子放回桌面时，她抖动的手让杯子溢出一些水。“这事就得从我们“伟大的”唤兽师葛隆帕说起，”她说到“伟大的”三个字时，不知道为什么用了比较重的语气，似乎是在喃喃抱怨，“所以，我老是说，新生的第一堂历史课应该排在我的奇兽课之前才对，为什么他们总是把我的建议当耳边风。”她叹了一口非常长的气，由于最后有将近十秒没有发出声音，艾薇莉丝几乎以为她要断气了。 然而她又突然开口说话，流利的像是她曾说了上万次同样的故事。“大家都晓得，葛隆帕他从北方而来，带着能力惊人的奇兽。可是你们大部份的人一定不晓得，葛隆帕刚出现时，他是个只会说古语的旅行者，当时愚笨的部族人相当害怕他，一开始以为他是众神的使者，任务是来毁灭连年自相残杀的人类。”她轻蔑的一笑，彷佛她面前就站着一个身上披着毛裘，头上插着羽毛的部族人，“当时萨费族睿智的族长——赛德利克，也就是后来的保罗王一世，是唯一肯和葛隆帕详谈的族长，虽然他受到很多族中长老的阻力，因为他们认为葛隆帕将会带来灭亡。但是事实证明赛德利克确实拥有不凡的眼光，只可惜他太仁慈了，让各个部族建立自己的王国，不然也许他有可能成为第一个统治整个雷克大陆的人。但或许这也是葛隆帕会选择他的原因……我离题了。”老教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继续说，“唤兽师的古语是“芬塔奇·戴尔·克利奇·印仆瑟”，葛隆帕这么介绍自己，当时赛德利克将之译为“唤兽师”，并对外广为宣传。但是后来的学者研究发现，其实“芬塔奇”这个字的意思是“奇幻的”，照这个意思翻译的话，反而是“奇兽师”比较符合。但这个时候人们已经使用唤兽师这名字两三百年了，即使有人想要矫正，也因为事情太过困难而不愿去做，于是唤兽师这个错误的名字就一直延用到现在。” 多比耶教授说完，双手轻拍了两下，门口两名男仆推开门，一名女仆推着一架小餐车进来，她将一个银制茶壶和一个瓷杯以及一碟茶点放在小圆桌上，并在瓷杯里倒满了红茶，然后向老教授行了个礼，对学生们则点了个头，推着餐车走了出去，厅门随即被两名男仆关上。“我要休息十分钟喝个茶，你们也休息一下。”老教授端起尚冒着蒸气的瓷杯轻啜了一口茶，接着闭上了眼睛，彷佛在品味着茶香。 虽然老教授说可以休息，但学生们并不敢大声喧哗，多数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要是突然一个比较大的声音吓死了她该怎么办，她看起来已经老得无法承受任何惊吓。”于是学生们只敢低声交谈，或是站起来欣赏奇兽厅内的装饰。 艾薇莉丝往后靠着椅背，心里在回想刚才多比耶教授说的故事，原来葛隆帕还有这么多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包括之前瑞迪欧曾跟她说过的，看来故事书不只不能完全相信，而且它似乎还会漏掉许多东西。她想和雪音讨论一下这件事，却发现她正专注的看着认识奇兽，别被吃掉！这本书，她转向英帕修，觉得拿故事书的问题来烦他似乎也不太恰当，于是她往后仰，研究起穹顶天花板上的彩色壁画。 就像奇兽厅这个名字一样，天花板上画着许许多多的奇兽，它们有些在空中飞翔，有些在地面奔跑，有些则施展着自己特殊的能力。艾薇莉丝认出其中一种奇兽，那是一只巨角山羊，正用它金色的螺旋状巨色撞垮一堵城墙，据说葛隆帕在雷克大陆的同伴中有人拥有这种奇兽，在对其他部族的战斗中发挥了莫大的功用。 她目光移到天花板上随处都有的巧伊斯身上，这只成长蜕变型的奇兽，以它可爱的外貌和令人期待的变化性，几乎掳获了全雷克大陆人的心。艾薇莉丝不知不觉幻想着维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是勇猛的狮子，还是忠实的大狗呢？虽然之前她玩异魅蕈时曾看到巧伊斯变成独角兽，但她实在不敢期望自己的巧伊斯真能变成那种神圣纯洁的奇兽。 休息过后，多比耶教授又继续她那令人昏沉沉的奇兽知识朗诵，艾薇莉丝看雪音和英帕修都很专心的听课做笔记，于是也努力地打起精神听课，但是她一向不擅长抵抗睡魔的侵袭，没过多久，她就不停点着头，打起瞌睡来。 睡梦中，老教授念的咒语唤醒了天花板上的众多奇兽，它们从天花板跑了出来，在奇兽厅里乱跑乱窜，吓得学生们四散奔逃，这时候老教授突然瞪着艾薇莉丝，并要她阻止这些奇兽。 “我该怎么做？” “用你的奇兽呀！你这个上课迟到的笨女孩！” “我的奇兽？”她慌张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雪音。 “艾薇莉丝！”雪音推了推她，叫着她的名字，“召唤。”她用嘴形无声的说。 “喔！召唤！”艾薇莉丝醒悟地站了起来，开始用手在面前画出召唤阵。 “没错，召唤是召来奇兽最快速的方法，无论奇兽身在何处，只要它愿意接受召唤，唤兽师都可以将奇兽召唤过来……”多比耶教授说到一半，看到艾薇莉丝异常的举动，“艾薇莉丝·班小姐，你在做什么？停下来！”她大声地说。 “召唤！维多！”维多从光柱中跳了出来，“Fii”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奇兽厅里，学生们都骚动了起来。 “我把维多召唤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艾薇莉丝紧张的问着雪音，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口水。但是雪音一脸惊讶，明显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班小姐！我只是问你要请奇兽帮忙时最快叫来奇兽的方法是什么，并不是要你真的去做！”多比耶教授相当生气的说，“相信我，当我要你们练习召唤时，我绝对会开口要求，你不需要自己在课堂上表演，这并不会让你的成绩加分。现在，带着你的巧伊斯，到后面站着听课，免得打扰到其他人。” 艾薇莉丝抱着黑巧伊斯走到奇兽厅后面，还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她看到完整无缺的天花板，才发觉刚才的混乱只是一场白日梦，而她不小心弄混了梦境与现实。 “Fii！”维多回到幻兽花园后精神变得相当好，而且身上都是葡萄的味道。幻兽花园的葡萄在诺加的维持下，是唯一年四季都出产的地方。 “我很想陪你去，但是我现在被罚站了，而且我下午也还要上课，”艾薇莉丝遮住嘴巴小声的说，“等一下吃完午餐，你帮我带卷耳出去走走好吗？它被关在房间里一定觉得很无聊。” “Fii。” “班小姐！不要和你的奇兽窃窃私语！” “是！对不起！教授！”艾薇莉丝低下头，敲了一下自己脑袋，骂自己再不认真些，真的要像亚美莉亚·米勒说的，很快就会被赶回家！之后她总算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将知识听进脑子里，而且她发现站着听课反而帮上不少忙，至少她并不习惯站着打瞌睡。 “至于分辨奇兽与一般野兽的方法，就只有唯一一个，也就是能否设置召唤灵契。大家应该晓得设置召唤之前，要先取得奇兽的信任，否则几乎都会被拒绝设置；而一般野兽，无论是否取得信任，召唤设置都不可能成功，于是人们藉此分辨出奇兽与野兽的不同。根据几百年来有智慧者研究神话发现，当众神与帕莱拉合力创造出“欧卡拉尼”，也就是万物生存的这个世界时，同时就诞生出人类与各种奇兽，而后才是一般植物与动物，因此他们认为人类与奇兽原本就有着较深一层的关系，才能互相谛结召唤灵契……咳，咳！”多比耶教授说到这里咳嗽了一下，脸色显得虚弱许多，然后她拿下单边眼镜，掏出怀表看了看，“今天就上到这里，大家回去要多复习。请谨记，基础打得好，后面学习才会快。”她瞪了后面一眼，好像最后的话是向艾薇莉丝说的。她拍了拍手，男仆们打开了门，女仆进来扶着她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第一堂的奇兽课跟我想象的差好多。”艾薇莉丝吃完餐点丰富的午餐后，坐在宿舍的交谊厅里，对着雪音说。 “不然你以为会怎么上课？”雪音面前的桌上摊开一本书，幻兽课课本贝蒂姑妈的蜜糖糕骗局！，她正兴味盎然地读着。英帕修坐在她们旁边，看的却是武技精要Ⅰ。 “我以为可以看到很多奇兽，说不定还可以和它们当朋友，一起游戏。” “艾薇莉丝，”英帕修皱着眉说，“我们来唤兽师学院是要学习当个出色的唤兽师，不是只为了交朋友或是游戏，我想你必须认清楚这一点。” “对不起。”艾薇莉丝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看英帕修。 “你看过公布栏的教授名单了吗？”雪音岔开话题说。 “我现在就去看。”艾薇莉丝很高兴能逃开那尴尬的气氛。她走到公布栏前，这里也有几名学生正在阅读公布栏上的东西。这上面贴了一大张宿舍使用公约，还有一些唤兽师自我推荐的公告。这些唤兽师似乎巴不得所有学生都选他们当指导者，把自己说得像是全雷克大陆最棒的唤兽师一样；从旁边学生说的话听来，原来指导者每多收一个学生，都会有额外的收入，所以这些唤兽师才会这么拼命。唤兽师也会缺钱吗？艾薇莉丝边找着教授名单边想。 注16虽然人们都知道众神为自己居住的世界取名为“欧卡拉尼”，但人们还是习惯用雷克大陆来称呼自己生活的地方。